“小丫头,这么多年不见爷了,便连规矩也都忘记了,是不是?”胤祥好笑着问道。
探春扁了扁嘴,少不得福下身子去给她行礼,胤祥笑着将她扶了起来,眼睛往向敏妃的屋子时,眸中多了几分忧虑,目光黯淡了几分。
“娘娘没事儿,刚休息呢!”探春善解人意的说道。
胤祥点点头,眼中露出和他往日行为不符的忧虑来:“额娘这病来势凶猛,太医说……说额娘的病不容易好,我很是担心呢!在宫中也没有一个知心的人可以说说话,如今你来到这儿了,倒是好了,我心中有事儿,也能寻个人说说。”胤祥说着话,探手过去已经探春的手捏在了掌心中。
探春想要抽出,无奈胤祥抓得甚紧,且那脸上的哀伤神色打动了探春,让她不忍心违逆,便也任由他握着了。
“你还是像从前那般好。”良久,胤祥突然抬头说了一句,探春一笑,日落的余晖映在探春的脸上,胤祥看来,似乎她的脸上隐隐散发出温柔母性的光芒,这种光芒一刹那打动了胤祥,让他心头一笑,眼睛紧盯着探春不放。
两人相互望着,探春突然觉得面前这番情形很是不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外面太监拉扯着尖利的嗓音禀报着:“皇上驾到!”
一声皇上驾到让探春的心震了一震,这就要见到传说中的康熙皇帝了吗?她也曾经想过若能见一见那位千古帝君,还真是不枉自己来这大清朝了,但事到临头,当康熙真正将要出现之时,探春却又害怕起来,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后缩了一缩。
胤祥却很兴奋,说道:“皇阿玛来了,我们快去接驾。”他并不回头,拉着探春的手就要往外面走,一拉之下没能将探春拉动,这才惊讶的回转了头,见探春脸上微露怯意,胤祥这才想起这还是探春第一次见康熙,难免心存畏惧,他微笑道:“皇阿玛不吃人,别怕。”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探春想要将手从胤祥的掌握中收回去,胤祥却抓得极紧,道:“这怎么成?你现在在承乾宫中,皇阿玛来了却不出去相见,认真的追究起来,那可是欺君大罪,你便不怕连累了贾府?”
探春无奈,苦笑一声,连累贾府她是无所谓的,反正这贾府也没几个好人,更何况想来康熙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小女孩儿的无礼就将一门府第抄家问斩吧,只是……若让贾母他们知道自己有见皇上的机会却不抓着,只怕自己和母亲未来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
跟着胤祥走至承乾宫的正殿,等候在门口,一会儿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而来,探春并不敢抬头去瞧,只低垂眼睑看着地下,目力所及之处只是那明晃晃的龙袍下摆,那抹明黄色随着康熙步履走动轻轻摇晃着,晃着人的眼。
随着胤祥下拜行礼,只听一沉稳威严的声音道:“都起来吧。”
胤祥和探春起身,探春始终低着头,但这回眼睛能触及到康熙腰间的那条明黄色腰带了,腰带上还悬挂着一枚龙形玉佩,玉色温润,雕工精美。
康熙先是问了下敏妃的情况,接着目光一转,转到了探春身上,问道:“这就是敏妃上回跟朕提过的贾府的三丫头?”
“回皇阿玛,是的。”面对康熙,胤祥收敛了往日的痞态,神色恭恭敬敬。
“抬起头来。”康熙的声音在探春的头顶炸开,她心中突的一跳,因康熙在前,胤祥早就放脱了探春的手,探春无所依靠,倒是有些慌了,咬咬牙,勉强镇定下来,缓缓抬起了头,立刻触及到康熙威严的目光,探春心中一凛,千古一帝果然不同凡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让人在一触之下就情不自禁的要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探春头虽然抬着,但和康熙目光一对视之后又垂下了眼睛,细细回想康熙容貌可以发现,胤祥的相貌与康熙十分相像,只康熙多了几分皇帝的威严,而胤祥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顽皮心性。
“小姑娘长得倒也可爱,几岁了?”康熙话声中微含笑意,探春却不敢不谨慎,小心翼翼的道:“回皇上,民女今年五岁。”
“小小年纪,说话倒像个大人似的。”康熙又是一笑,“既然敏妃让你进宫作伴,你便好好陪陪她吧。”
探春应了一声,心中说道:“看来康熙对敏妃当真是十分宠爱,只是这其中究竟是宠比较多还是爱比较多呢?”
在此同时,康熙已经站了起来,往敏妃的寝宫走去,胤祥看了探春一眼,跟了上去,探春也跟在胤祥身后。
病榻之上的敏妃也早就听到康熙驾到的消息,此时已经在青鸾的扶持下穿戴整齐,较弱无力的身子靠在青鸾身上,她原本就生得极美,眼下生了病,脸色虽然憔悴一些,可那身子斜靠的娇柔之态,别有一番风味,让探春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捧心而行的西施以及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杨贵妃。
敏妃对着康熙盈盈下拜,康熙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看向她时,眼中尽是疼惜心痛,轻扶香肩,将敏妃扶到了床边坐下,声音柔和的道:“眼前没有外人,不必如此,这会儿身子可好些了?”
“嗯。”敏妃嘴角含着浅笑,点了点头。
康熙眉头微拧着,轻抚一下敏妃散乱在额前的碎发,道:“我看你这身子骨也并不怎么好,吃了这么些药,竟没什么用,那些太医一个个的都是废物。”
“药医不死病,皇上也不用怪罪他们了。”敏妃笑了一笑,轻轻将头倚靠在康熙肩头,却又就着便儿向胤祥这边看了一看,又看了看门口。
胤祥会意,上前说道:“皇阿玛,儿臣尚有功课需要温习,先行告退。”
康熙此刻心中脉脉温情一起,自然也不想胤祥他们在面前碍眼,便挥了挥手,胤祥冲着敏妃笑了笑,拉了探春便出了敏妃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