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惊出一身冷汗,对李旺财道:“老李,有人在陷害先和军,美良子可是什么狠毒事都做得出来!”李旺财道:“王长官不必太担心,我相信老赵能够应付。”王倩道:“你赶紧回去设法策应老赵,查清楚到底是谁在陷害先和军,我和五姐要留在这里照顾唐破,不能分心!”
李旺财赶紧去了。
再说李虎与黄荣敏等人昨夜应冯金龙之邀,在无鬼村李云鹤家过夜,李虎告诉冯金龙:“自你走后,五姐常独自落寞!”冯金龙让李虎带话,说:“我冯金龙已经负了一个女人,决不能再负第二个!”
李虎心中骂道:你个冯老鬼,五姐那么好,反让你在这里吹大话!
李虎又将李云鹤请来客房,将他侄儿李拐子进城的所做所为及其遭遇一一相告,李云鹤连连摇头:“我们这脸丢大了!我明日一早即进城去,把这个现世宝接回来,别再留在那里丢人现眼祸害人!”
李虎心想:李云鹤这么明白事理,龙海生夫妇的担心多余了!
今日一早,李云鹤李云汉兄弟果真雇轿进城,与前往双峰县上官集镇的李虎众人分道扬镳。
六辆自行车转山转水,于中午时分到达上官集,街上游人如鲫异常热闹,这个地方因大山连绵与外界阻隔,成为远离战火的世外桃源。李虎与众人进入黄荣敏家中,方知黄家财力宏大,庭院深深。李虎看见大院停着小汽车,是上海华昌贸易公司销售的汽车,品牌是“Nash”,却不是王倩所说的货车,这种车一般只是用作中央要员的专车,非常豪华舒适。
李虎心中琢磨:这黄荣敏做什么买卖,可以赚这么多钱?
李虎满心疑问随众人进入黄宅大厅,早已有一座丰盛的酒菜在等着,众人力推李虎坐首位,李虎坚决推辞,说:“五位抗战英雄在前,李虎万万不敢!”
一位伤兵道:“李大侠,你的话说反了,你一路上的风采,我们算开眼了,你今日若不上坐,我们决不入席!”李虎不敢再拂众人之意,拽着黄荣敏这个主人一道坐了。众人皆举杯敬李虎,又看着李虎笑,唯独护理医生朱涛笑得很不自然。一双软柔的手突然蒙上了李虎的双眼。响起一个陌生的稚嫩女子的声音:“李虎,猜猜我是谁?”
李虎是何等听力,早已听出蒙眼的和说话的不是同一个女子,说道:“说话的今日初次相见,蒙眼的是王雪琴!”
蒙眼的双手松开了,果真是一脸灿烂的王雪琴,说:“李虎,你这人没劲,这样都糊弄不了你!”
说话的是黄荣敏的女儿黄蓉,才十八岁,拍手叫起来:“雪琴姐,这位李叔叔真是跟传说中一样神奇,太厉害了!”
王雪琴虎了黄蓉一眼,她再三叮嘱黄蓉要称呼李虎为李大哥,可黄蓉见李虎与自己老爸平起平坐,大哥二字实在叫不出口。
李虎对黄荣敏道:“没想到王长官都会骗人,说王雪琴在芷江,还说让我坐你的长途货车去芷江,没想到王雪琴就在这里,甚至没有想到长途货车只是老黄的私人座驾!”
黄荣敏道:“李兄,你误会了,院子里那辆Nash是王长官的专车,她去衡阳时就一直把车停在这里,作为往芷江运送伤兵之用。我知道你嫉恶如仇,这幢大宅院也并非我的个人财产,而是军统站所在地。”
李虎顿起惭愧之心,与王倩朝夕相处,吃在一块,战斗在一块,常常忽略了她那国府高官的身份。今日黄荣敏如果不说,李虎削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车竟是王倩的座驾,这个生在万千富贵荣华中的女子,是如此平易近人,如此舍己为人,大家一口一个王长官地称呼她,可是她的身上永远看不出一丝半点官的痕迹!
王雪琴挨着李虎的邻角坐下,一道用餐,见李虎怔怔出神,敲了敲桌子,问:“李虎,在想什么?”
李虎从漫天皆是王倩的幻觉中乍醒,对王雪琴道:“我们这种年纪的人,没有幻想了!”王雪琴小鼻子一拱,哼道:“少卖老!”
黄荣敏家的管家惊慌着跑进来报告:“黄东家,我们的宅院被人包围了!”
黄荣敏拔枪上膛,问:“管家,不用慌,你说是些什么人?”
管家道:“都是些军人,好象是冲着李大侠来的,说要为什么李浩少爷报仇!”
李虎双枪在手:“我的事我去应付!”
黄荣敏道:“李兄,这是马副官弄的鬼,李浩家的狗官敢动用军队来公报私仇,我们岂能袖手旁观!兄弟们,抄家伙!”黄府内刹时间冲出二三十个手持短火的精干年轻人。
黄荣敏命令:“占据制高点,围歼来犯之敌!”
五位伤兵齐声向黄荣敏讨要枪支,黄荣敏吩咐管家:“给抗战英雄发枪!”
李虎道:“对方也是军人,我去向他们澄清事实,尽量不要开枪!”
五个伤兵义愤填膺,骂道:“李大侠,我们在衡阳孤军奋战,就是这帮畜牲守在这个根本没有鬼子的地方见死不救,不杀死他们,我们没脸去见死去的兄弟!”
李虎见群情失控,大喝一声:“所有人,听我号令!”手持双枪,王雪琴也举一支枪紧随,一众人浩浩荡荡,冲向院门而来。只见院门外一字排开三挺机枪,对着门内,十几个****正规军着装的军人持枪指向门内严阵以待,一个长官向门内喊话:“我们奉上峰命令,只抓悍匪李虎一人,其余人不要捣乱,否则格杀勿论!”
五个伤兵气血冲顶,完全不听李虎的命令,有两个断脚的在旁边伤兵的扶持下一律单手持枪瞄准前面的喊话的军官,五人齐声暴喝道:“我们是方先觉将军的士兵,好狂妄的畜生,报上你的姓名来!”
趴在门前的三个机枪手手指开始发抖,他们当然知道:谁敢枪杀抗战英雄,天下再大,也不会再有你容身之地!
那喊话的军官抱拳道:“五位英雄,我们奉命抓捕悍匪李虎,还请你们明辨是非!”伤兵断喝道:
“放你娘的****屁,我们在衡阳城浴血杀敌,你们躲在这个鬼子毛都见不到一根的地方见死不救,我们数千伤兵落入敌人魔窟,是王长官带领江五大侠和李虎大侠两位江湖好汉组成三人营救小组,不分昼夜不择手段地营救我们出来,你们这些明辨是非的人在干什么?在为一个贪官一个卖国贼一个旧军阀家的恶少公子卖命充当哈巴狗,李浩在衡阳保卫战中都干了一些什么?现在全衡阳人都知道,他骗了一个布行老板的女儿周丽丽,战争中断粮,李浩喝光周丽丽的血,吃光周丽丽全身的肉,为了贪污士兵有限的口粮,他作为营长的李浩先后杀掉自己营中幸存的十一个士兵,被鬼子俘虏以后,他立马做了汉奸,要把王伟能通道送给日本人!你们就为了这样一个人渣,听信马副官的妖言,胆敢来抓捕李大侠!回头看一下你们的身后!”
那喊话军官移目后视,只见黑压压满街满巷全是黑衣黑裤的江湖中人,他们蜂涌而来,持枪的枪,不持枪的拿着明晃晃的斧头,十几个正规军人再抬头,只见屋顶上墙垛里都是早已瞄准了他们的枪口。李虎分开众人,大踏步而出,喝问:“我是李虎,你们谁过来抓?”
李虎一跺脚,将三挺平地跳起的机枪一手抄了,交给黄荣敏道:“这些枪回头我带去战线!”
喊话军官早已被黑衣人缚了,跪在一旁。
无数的黑衣人就地向着李虎折下一膝,山呼道:“湘中路三县七十二镇九刑十八狱兄弟拜见总舵大哥!”李虎一揖到地,大声道:“各位兄弟客气了!请起!”
见礼过后,一个魁梧汉子押着一人到李虎跟前,一脚踹向那人腿弯,那人落跪。
魁梧汉子对李虎道:“这个死货叫曹和平,是本镇上的旅馆老板。两天前,我们接到大哥的口令,捉拿十五年杀害阿芸大姐的凶手马副官,我们当日下午就寻得马副官行踪,马副官一身狼狈来到了上官集,就住在曹和平旅馆,我们的人迅速包围了旅馆,并给了好处费让曹和平替我们看住马副官,我们不是官府,要等到入夜后才能动手。不料到了夜里,我们进去时,马副官已经跑了。今日得知大哥来了上官集,就近三省七十二镇兄弟悉数到集,一来是一睹大哥风采,二来是我们得知大哥如今做了抗日英雄,我们愿追随大哥,把十八狱的怨气撒到小鬼子的头上去!”
李虎招手让曹和平起身,先站在一旁。李虎遂大声对众人喊道:“各位兄弟,有用得着李虎的地方,就给这家黄府的主人留个话,至于我们成立队伍的事,还在申请当中,大家心中留个神,今日先就散了吧!”
魁梧汉子指着被缚的喊话军官道:“大哥,这个狗军官也姓马,叫马作鹏,是马副官的弟弟,平时仗着马副官的势,欺男霸女,作恶多端,其大罪极恶不在马副官之下,我们许多兄弟都没见过大哥铁钳手钳断脖子的风采,还请大哥对这个贼人小试身手,让我们尽兴而归。”
李虎一听马作鹏是马副官的弟弟,脑中浮现十五年前阿芸的惨死,走上前去,问:“你可是马作海的弟弟?”马作鹏战战兢兢,说:“我哥叫马作海,他是中央首长的副官,我叫马作鹏,驻军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营长。”
李虎问:“你哥马作海现在去哪了?”马作鹏答:“我不知道!”
李虎一把拽过旅店老板曹和平,五指叉开,“啪”一个耳光,曹和平流出满嘴的血汁。李虎盯住曹和平的双眼,说:“我看见你眼中有一碇黄金!”
曹和平心中一怵战栗不已,跪倒在地,哀求道:“李大侠,当时,这些江湖人围住了旅馆,马副官是给了我一碇黄金,让我救他出去,是人都有贪财之心,我的旅馆有一条秘道通向外面,本是为了预防日本人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