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草莽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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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一门惨案

老板娘很亲切地引领告诉王雪琴:“米在米缸里,油、盐、碗、菜都在橱柜里搁着,饿了就自己动手做,反正上官已经付了房钱和伙食钱,你们不吃白不吃!”交待过后又来到李虎跟前拎起马灯在李虎面前晃了一下,就这一下,李虎看清老板娘原是一个美人,而且美得非常熟悉。老板娘谜一样笑着,将李虎上下打量一番。

老板扯了一下老板娘,夫妇二人照着手电光,出门踩着夜路走了。

王雪琴何等聪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官雷的安排,老板夫妇今夜是不会回来了,四周一片寂静,王雪琴在喜悦中打了一个旋转,一把跌倒在椅子上,说:“李虎,我快饿昏了,在刘老棍那个死人屋里,我只吃到三口还是四口饭,你做顿饭给我吃,好吗?”

李虎也知王雪琴今日所受之苦非比寻常,急忙淘米下锅,王雪琴在灶下生火,饥饿的肚皮期待着白米快快变成白饭。李虎趁着空档飞速地切好洋芋丝,精准快速的刀功看得令王雪琴咋舌,切完洋芋又切青椒片,又切豆腐干,还要切,王雪琴有气无力叫停:“就我们俩,吃不了许多!”

李虎翻菜入锅,因为火大,刀功又薄到极致,淋一圈油,打几个滚,菜就做好了,饭也熟了,却还要熄火焖一下才能揭锅盖,王雪琴等不及,大口吃菜,等李虎盛好饭送来桌上,洋芋丝、熘豆腐两盘菜竟然已被王雪琴一张小嘴劈食精光。王雪琴笑意盈盈望着李虎,说:“你做得太好吃,所以吃光了!”

“我再去做菜!”

李虎又很快熘好一盘豆腐干过来,王雪琴的饭吃完了,一盘青椒也一片不剩。

王雪琴伸直腰站起来,说:“现在我有力气了,你坐,我做给你吃!”

李虎半个下午一直在飞奔中寻找王雪琴和黄蓉,寻人是人世间最苦最累的活,那种焦灼和期盼、失望与希望、守望与绝望,交替轮换,折磨着你的疲惫的身心。李虎也饿,但他可以等到黄雪琴把菜烧好才动筷子,王雪琴寂静地看着李虎吃饭,想:能为这样一个男人做一辈子的饭菜,那是多么多么地好啊!

饭后,王雪琴麻利地收拾了桌面,端来两杯茶,对望而坐而聊天。王雪琴诉说下午到夜晚的惊险,只是隐去了当中包含有王倩在内的那一段吹牛,然后说到家庭,说到了大哥王伟能。王雪琴告诉李虎:“大哥其实是一家人最老好的一个,一家人吃饭,每次桌上把剩菜吃完的总是他,吃饭后洗碗次数最多的也是他!”

李虎问:“那一家人中最懒的那一个是不是你啊?”

王雪琴强烈赞同地点头:“你猜得太对了!我两个哥哥都把我看得太重太重,我有一点事儿两个哥哥都会一齐出动,在亲情这一块,我从小就被庞大无边的幸福包围着。上帝对一个人一生的安排总是要虚伪地装出公平,让你在此处得到太多就一定会在彼处有所失去,他见我在亲情上太过幸福,就要在爱情上狠狠地惩罚我!”

李虎心下吃惊,却仍然安慰说道:“不会是这样的!”

王雪琴苦笑:“都已经是这样了。李虎,今夜这个旅馆里除了你我绝对没有第三个人,这是上官故意安排的,我很感激上官这样做,你现在告诉我,今夜,你愿意让我开心吗?”

李虎点头:“那当然愿意!”

王雪琴道:“那好,你告诉我,在你心里,你经常想到我吗?你想我的时候多,还是想到王倩的时候多?”

李虎迎着王雪琴的目光,喝一口茶,说:“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你会开心?”

王雪琴道:“让我知道你真实的内心!”

李虎道:“对你,对王长官,我都不会去想,我们属于不同的世界。”

王雪琴心中隐隐作痛,问:“李虎,假如让你选择妻子,你有什么标准?”

李虎不假思索答道:“没什么文化,很善良,就可以了!”

王雪琴苦笑,问:“这就是你所说的你那个世界的人?”

李虎非常肯定点头:“是。”

王雪琴摇头,有些凶狠狠地说:“李虎,你还敢说是的,你这样的回答怎么让我开心,我已经很困了,去洗个澡就睡。”

王雪琴提到洗澡,马上想到自己的行李还在黄荣敏府上,还有一袋买给姨父王桥山的儿女们的衣服也在行李包箱里?

李虎道:“你要洗澡,你的行李,上官一定带到这里来了,我替你去找!”王雪琴一下高兴得跳起来,说:“上官这人太好了!”

洗澡的地方在一楼后院,后院外是一片池塘,池莲水草疯长,远处是树与山的影子,一切都在黑暗中隐着,包括人类灵魂中那种本能的恐惧,王雪琴拎一桶热水去到后院,脑子里鬼影绰绰,脱光了衣服来洗,更是害怕,刘老棍、秃子老大、二三四棒、仿佛全来到了附近,这些丑陋的男人,一个个处心积虑绞尽脑汁,终极的目标,不就是要对这美好的女人之躯进行一番心理和肉体上的占有吗?

越想越怕,王雪琴尖叫一声:“有鬼啊!”

李虎猛扑而来,破帘而出,王雪琴不顾一身水淋无裹,扑入李虎怀抱,心想:李虎,你再对我的软玉温香无动于衷,你就不是人!今夜,只望被你深深地裹住。

翌日晨。

有一片枫叶在晨风里坠落,被一个赖皮不醒的梦在半空中拦住,那梦将金光四溢的晨风轻轻地托起,让枫叶穿过窗户,飘落在旅馆二楼靠窗的床上。

窗外,彩霞满天,在一圈枫树的火红之外,是田野,青秧茁壮,田野之外,是青山,百鸟追嘻。溪水将这一片妖艳的风景从中一分为二,逶迤而下,旅馆临溪而建,门前毫不起眼傍溪而在的小旱道却是连通湘西北和衡阳之间的咽喉所在,而这个旅馆也是王伟能通道中位置险要的一环。

王雪琴从一个美梦中醒来,很不甘心,听见外面有说话声,又见太阳已晒到大腿,起紧起床。她很习惯穿军服,依旧穿上洁白的军用衬衣,褐色的军裤套上长统军靴,想起今日将要前去无鬼村与江五汇合,然后数人一道回衡阳城,与李虎单独相处的时间即将结束,很是憋气。拎起行包,回望床上,床单上落着一片枫叶,王雪琴拾起来,出了门,穿过走廊。

下楼,木级楼梯转三个弯,才长长地落地,下到地上,王雪琴放下行包,看着熟悉的桌椅,桌上放着一碗蛋炒饭,昨夜吃得太多,王雪琴没有食欲,又揭开帘子进入一楼后院,一片木板楼面伸出在池塘之上,远近之处山明水亮,偏偏昨夜在这里洗澡,便觉得鬼影绰绰,自己发出的那一声“有鬼”的尖叫是无心还是有心?自己也不知道。但今日要好好问一下李虎,如果他胆敢觉得我是故意的,必不让他好过!

他的那一个飞扑而来的拥抱是多么地陶醉而无比强大,阻挡着来自人间鬼域的一切险恶。弯下腰,把枫叶放在被他拥抱的木板位置,木板还保留着昨夜的潮湿,而爱的痕迹却浮荡在空气中,无法触摸,两面的脸颊有两团沉重的的感觉在往下爬行。

回到堂屋,扒几口蛋炒饭,味道还不错,遂奋力吃完,又将碗洗净放入厨窗。开门出来,见李虎正和上官雷在说着什么,两个秃子老棒共一辆单车,立在一旁,上官雷和一名持枪的兄弟,也各骑了一辆单车过来。李虎把王雪琴的行包交给六棒绑在单车后座上,王雪琴坐李虎单车后座,两个秃子各骑一辆单车,上官雷和那名青年兄弟要留在这里等老板夫妇然后走路回去。

李虎伸手与上官雷击了一掌,算是道别,上官雷向后座的王雪琴说了一句不发出声音的唇语,做一个“加油”的手势,与另个男人立在渐行渐远的旅馆门前一脸灿烂,王雪琴一路笑,她知道上官雷的唇语是“大嫂”二字,合着手势就是“大嫂加油”。两个秃子老棒骑车跟在后面见王雪琴笑也跟着傻笑。

王雪琴自己是个爱吹牛的人,当然知道上官雷回去之后必定会牛皮哄哄向人炫耀:“王雪琴,名牌大学在读女生,校花一朵,昨夜倒贴着跟我们大哥李虎在一起过夜,风流销魂夜,英雄美女情,从此,将会在这小旅馆,在这些山沟水寨里,在南来北往的商贩嘴边流传,越传越神乎!”她笑着想:上官,你爱吹就吹去吧!

平凡的日子里如果没有这些快乐的牛皮填充,就会是一塘死水。王雪琴在心中鼓励着感谢着这些未来的绯闻八卦,特别是希望王倩也得听到。至于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王雪琴自己都希望成为一个永远瑰丽的谜。

幸福是一条放松的橡皮,所以短暂,短暂得令王雪琴发火,三辆单车很快进入无鬼大山,要去李云鹤家与江五汇合,身后的两个日本秃子,王雪琴可以完全当他们是空气,肆无忌惮地趴在李虎背上,可江五就不一样了!

三辆单车进入李云鹤家宽大的禾场,一群山里人看见两个怪异的日本秃子议论纷纷。李云鹤告诉李虎:“江五大侠来过这里,听说王小姐已经平安,就去了一趟小云寨村,然后匆匆回城去了。”

王雪琴把脸埋在一双手掌后面,她想笑,想哈哈大笑,但在这山村里不适合。

李云鹤坚请李虎留下来吃中饭,李虎听江五来去匆匆,预感城内可能出事,坚拒。李云鹤让家人送来干粮和瓶装米酒,李虎收入胸前书包,喝一声:“出发!”三辆单车以最快速度往衡阳城方向冲去。王雪琴也收起浪漫之心,抱住李虎的腰,抗住飞奔带来的惯性,两个秃子老棒单人单车,车速不至于慢李虎太多,午后,便赶到了王桥山码头。

李虎与王雪琴弃车而下,扑向王桥山那幢矮屋,只见高大的王桥山虎目中射出巨大的悲愤,现场许多人,不仅王伟能兄弟在,江五在,连王倩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