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草莽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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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美中不足

江五可不忌讳男人身上那点秘密,轻步进入客厅,日本人的浴室门中部有一个向外倒斜的气门,浴室内的人很方便从气门看见外面来人的下半身,外面的人要看见里面却得倒着看进去,看见浴者的上半身。江五从门侧蹲下,移过头脸看进去,这一看,可不得了,江五惊心动魄地看见:正闭目打坐在浴台上淋水的佐藤的胸口部位有一只长颈鹿的纹身,千真万确,就是一只长颈鹿的纹身!

江五的脑海里迸涌地现出丈夫赵雨一串串的生活剪影来,赵雨所在学校来了日本兵,日本兵要当众强奸一位女教师,赵雨挺身而出保护那女教师,被那要强奸女教师的小鬼子击毙。赵雨学校的同事告诉赶来的江五:“向赵老师开枪的小鬼子胸口有一只长颈鹿纹身!”

江五双手掐出火来:拧断杀害丈夫的鬼子的狗头,为丈夫报仇,是一直以来的目标!

江五又不能不想到自己任务在身,在客厅中站定。佐藤穿了和服从浴室出来,看见一脸怒容的江五,并不吃惊,他将前后的门窗关好,走至江五面前,轰然落跪,说道:“江五侠,您看见我胸口的纹身了。您把您的遭遇告诉了美良子长官,美良子长官已经告诉我了。我就是在吉林省害死了您的丈夫赵雨的凶手!我计划好了,等该了结的事情了结了,再来找您请罪,没想到提前让您发现了!”

江五冷冷地问:“什么该了结的事?你还想逃过一死吗!”

佐藤道:“不,绝不!我和美良子长官都明白您和王长官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把中方的战俘还有先和军救出去,还有小泽长官一直秘密在释放战俘,我也一直在暗中配合小泽长官,我暂时活着,对你们还有很大的便利,所以请江五侠暂息雷霆之怒,等你们的营救完成以后,我自会来刘家村凭您处置!”

江五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身着菊花和服的云子从佐藤房中出来拽住江五,“姐,那日在全州,您和王倩救了我,在酒楼上,您讲了您的经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您说您的丈夫被一个胸口有长颈鹿纹身的日本兵击毙,我一回衡阳就问了佐藤,佐藤君当即承认了,并恳求我实现您和王长官的愿望,让你们把全部战俘救走!”

佐藤道:“我没有什么大本事,不能如您、王长官以及龙泽武士一样轰轰烈烈,请您相信我也是一名武士,我再也杀不死别人,但我还可以杀得死自己!”

江五道:“不行,你的命是我的!”江五又问美良子:“你在他的房中干什么?该不是旧毛病又犯了吧?”

江五回龙潭村时,路过原佐藤防区现在已是龙海生家,远远看见干爹龙海生正在院外走动。龙海生看见江五十分高兴,招呼江五进屋。江五跑上前道:“干爹,我有任务,非常紧,有时间再回家来看二老!”

龙海生面色转阴,说道:“那我们爷俩就在这里说个事儿,佐藤长官是个诚信人,把这幢宅子还给我时,让手下士兵把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现在这宅子里闹鬼,每到晚上院子里就呯呯邦邦地响成一片,现在萍儿又不在,我跟你干妈吃不消,你干妈说要请法师来驱鬼,我想那些法师哪有我们干女儿厉害,五啊,你能不能搬回来住?”

江五疑惑道:“哪里会有鬼,你们是不是心理作用?”龙海生道:“真有响声,我听见响声时,就问你干妈,她说也听见了!你和冯司令一道回来住,就是有鬼,我们也不怕了?”

江五道:“这事我还得问一下妹子,我归她领导呢?”江五要走,龙夫人从院内一路喊着出来,走过门前塘坝给江五送来一包干菜和一包零食硬塞给江五。江五接过两包裹又对龙海生道:“干爹,佐藤是个该下油锅的死货,你以后不要再叫他佐藤长官!”

留给龙海生夫妇一脸惊愕,江五已向对面山上李旺财家飞奔而去。

江五回到李旺财家后院,王倩已经睡醒,与李旺财一道在电报室等候江五,李虎却还在酣睡。江五没有先汇报与美良子见面的事,而是激动地告诉王倩:“妹子,我找到害死赵雨的凶手了,我要拎着凶手的人头回东北去祭奠赵雨!”王倩问:“凶手是谁?”

江五盯住王倩问:“妹子,你先回答我,凶手该不该杀!”王情道:“当然该杀!”

江五道:“好!我听你的,凶手是佐藤!”说到这,江五才将这一趟去鬼子长官楼的经过说出,也不顾忌李旺财在场,将美良子就英子的事对王倩的指责也一并说了。

王倩听了,问李旺财:“老黄,王伟能的游击队到了没有?”李旺财答道:“王县长已经来过,您在睡觉,我已告诉他您要在刘家村同重要人物见面,他把冯司令也叫去当戒备去了。”

王倩道:“跟美良子见面的事仅限我们几个人知道,此事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王倩进到隔壁房中拍醒李虎,招呼江五,三人一道前往刘家村等候美良子。王倩遂在往刘家村的路上告诉李虎:“李大哥,有件事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情绪,但不得不告诉你。你对日本社会缺乏了解,你对龙泽武士殡天前把英子托付给你的用意并不完全理解……”

李虎打断王倩的话,很镇定地说:“王长官,你不必说了,我知道龙泽兄弟托付英子的用意,按照日本的风俗,就是让我娶英子为妻。”

王倩和江五都吃惊,江五问:“李虎,你已经知道,有什么打算,你该不会选择放弃王倩吧?”李虎道:“五姐,且不说我对王长官的情份,就是我们三人组这份集体的友谊也不是我与龙泽兄弟的兄弟之情可以替代的,我失去了至亲的虎豹豺狼,这一份心灵的空缺早已全部移植在我们三人组了!”

江五道:“我们是四人组,我们还有老赵呢?”

李虎道:“情义也有先后厚薄之分,老赵是后来的。”

王倩没想到李虎诺大一个人对待感情竟这么孩子气却又泾渭分明,问李虎:“是不是英子自己告诉你的?”李虎道:“是的,英子很早就把日本的这个风俗和龙泽兄弟的用意告诉了我。英子说她此生只爱龙泽南,我先前去看她时,已问过她愿不愿回日本?她说我若相逼,她便死!我知道英子的心意是:龙泽南死在中国,死在龙潭村,别说让她离开中国,就是让她离开龙潭村都很难!”

王倩道:“李大哥,既然这样,暂时也就没办法了!英子不愿回日本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她不想远离你这个大哥,我们离开衡阳时,一定得带走英子!”

三人到了刘家村江五家后山,王倩告诉从山林的暗处现身出来的王伟能:“让分工好的兄弟们在通道内候命,随时准备去大河坝接应救人!”王倩又吩咐李虎:“李大哥,你与王县长一道戒备,严防酒井瑶子出现甚或其它的意外。”

姐妹二人下山进入江五家,江五去厨房准备下酒菜,王倩扯把椅子坐在门外等候,不多时,李虎从王伟能处领了两份中餐的伙食送到山下来交给王倩,竟是一人一份粽叶饭,香味诱人。王倩此时猛然想起江五说过美良子要与佐藤一道来,美良子为什么要带佐藤来?

王倩心中一动,对李虎道:“你让山上留两份粽叶饭!”李虎道:“我这就再去取两份过来!”王倩用一个眼神告诉李虎:先不要拿!

江五从厨房过来吃粽叶饭,李虎回后山上去了。

中饭后,王倩靠在墙上小憩一会,才听见村口传来摩托车的马达声,果真是佐藤驾着军用摩托进村而来,美良子坐在兜箱里竟穿着士兵的军服扮成佐藤的卫兵,那士兵服穿在云子身上既大又长,看上去有几分滑稽。王倩将美良子和佐藤请入堂屋八仙桌上落座,日本人习惯了席地而坐,坐在高条凳上会有悬空的不踏实感。见江五端出酒菜来,美良子站起来向江五行礼叫“姐”,王倩看得出佐藤因为以前造下恶孽心中无限愧疚,站起来向江五鞠了一个躬,却不敢直视江五的目光。

美良子对江五道:“姐,今天,是我们大和民族的落花节,我和佐藤君都不宜饮酒,而且连饭也不能吃得到饱!”

江五道:“一直都是我去喝你的酒,今日你头一回来我家,就依中国的规矩,酒要饮,饭不吃饱更不行,我这就去做饭给你吃!”

王倩对江五道:“姐,我知道日本人过落花节,要刻意饿肚子,就让山上留了两份粽叶饭,辛苦你跑一趟取来,给美良子和佐藤君吃上一些!”

江五心中佩服王倩想得周到,立马出门往山上去了。王倩趁江五一走,立即对美良子道:“美良子长官,我知道你要向我提很多条件,有没有要求江五放弃报复佐藤君这一条?如果有一条,千万不要向江五提出来,我先私下答应你,我一定会力劝江五放下仇恨来保全佐藤君。”

美良子道:“我确实已把让江五姐放过佐藤君作为条件之一。王长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就把佐藤君的性命交给你来确保,我就不公开提了。”

江五取了两份粽子饭回来交给云子和佐藤各一份。

江五持枪在手,出门警戒。堂屋内美良子与佐藤坐一面,王倩坐一面,谈判开始。

美良子作开场道:“王长官,人生如梦。以前,你我是生死对立的敌人,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我们会成为朋友!我相信你和五姐上次在全州救我,既是有意,也是真心。虽然你是有意来争取我的友谊,达到你兵不血刃救出中方战俘的目的,同时,我还知道五姐常常半夜来找我喝酒也是出于你的安排,但是,我从你们与我的交往中看到了真诚,尤其是五姐,我今生将视她为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