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萍又提议:“我还有个同学,叫王雪琴,现在是游击队的领导,我可以让她带人来接我们!”
老两口问:“叫一个姑娘家来接我们,靠不靠谱啊?”
龙萍说:“绝对没问题。王雪琴是游击队的三把手,手底下管着上百号弟兄哩!”
老两口道:“那就这么定了。”
这个错误的决定也有来自王雪琴方面的原因:王雪琴与龙萍是老同学,却天南地北极少见面,这就留给了彼此的想象空间,彼此偶尔见一次面或在电话里聊天,为了给自己争面子,该吹牛的的地方自然会吹一下牛。龙萍学业有成,又有一个留学美国的男朋友李安,王雪琴本来就是个医科学生,却牛皮哄哄说自已现在是游击队长官,有枪有人。
龙萍哪里知道王雪琴自己都还是个时时让两个哥哥操心的主,那个时代,家中有电话的人非富则贵,王雪琴家还就有电话。沿途还有公用电话,要到临近进城的西郊路边铺子才有一家老黑牙烟酒铺装了公用电话,六顶轿子到得这个铺前落下,铺老板拱手来迎,闻说要打电话喜得露出满嘴黑牙,这时打一个公用电话的费用可是贵过吃三顿大餐,碰上一个能打得起电话的阔佬不狠宰一刀,就对不住这兵荒马乱还拼在城市讨食的自己。
龙萍拨通了王雪琴家的电话,还真顺利,接电话的就是王雪琴。王雪琴听了龙萍请她带人前往西郊路口保驾的电话,心中也“咯噔”了一下,现在大哥王伟能手下的游击队都护送伤病员走通道去了,连龙家兄弟都不在,通道里还剩下几十个伤病较严重的一时走不了,由自己和冯金龙手下的游击队员在照看,冯金龙一直和大哥不睦,她实在开不了口叫上雷横他们去接龙萍,于是硬着头皮让龙萍不要急,我马上就来西郊接你!又叮嘱一句:“你们不要张扬!”
龙萍告诉父亲,龙海生也有了警觉,遂打发五顶坐人的轿子回去,只留下一顶装衣服细软的轿子,一家人加上李拐子和李天厚两个半大孩子就坐在老黑牙烟酒铺前等王雪琴带人来接。
这一等就等出祸事来了,山里轿夫好脚力,这时候尚是早上,天空阴沉,预示着将是个暴雨天,衡阳地方,人的脾气暴,天气也暴,要么酷热得滴雨不下,要下雨则是猛雨。今天是日本武士龙泽南剖腹的日子,竟然路人皆知,四处贴了海报,号召全体帝国军人向龙泽大武士学习,号召市民移步前往佐藤防区观瞻帝国武士的铁血英雄气概。
烟酒铺老板老黑牙今日从龙萍手上狠宰了一笔电话费,乐颠颠的,总想在不动经济的前提下报答一下这一家富贵人,图个下一回,他给每人递上一杯从水井里打来的凉水,又猛然想到今日鬼子有活动,凑近龙海生,说:“老先生,令千金太惹眼,最好到我店铺后门避一避!”
老黑牙的话令龙海生心惊肉跳,催促龙萍进铺子里去,又向老黑牙打听:“出了什么事?”
老黑牙放低声音说:“老先生没见这些海报吗?听说美女长官抓走了一个鬼子的老特务,横山勇要用被他们关押的几十个方将军手下的伤兵,去从美女长官手中换回老特务,可是横山勇不讲信用,派了海报上这名日本第一武士龙泽南带领特种部队,准备抢回老特务,活捉美女长官,可是美女长官技高一筹,不但救走了伤兵,还活捉了龙泽南,龙泽南自恃武功高,不服输,提出要比武论胜负。美女长官手下有一男一女两员猛将,男的叫李虎,女的叫江五。听说龙泽南输给了李虎,所以要于今日剖腹而死。这龙泽南真是个疯子,输一回就要寻短见,小鬼子还到处发动我们这些街坊去观看他寻死。更有甚者,我听说为了这龙泽南剖腹,小鬼在到处服色美貌的女人,说是抓去给龙泽南陪葬到阴间去当他的小妾!”
龙海生一颗心跳到喉咙眼里,埋怨自己怎么挑了这个日子回城,赶紧进铺子吩咐龙萍躲好,这个时候,王雪琴出现在了马路对面,更不妙的是,一纵日本军车急驶而来,横山勇和池田造山赫然坐在第二辆,池田造山一眼猫见停在路边的那台轿子,鸣笛停车。
池田掀开轿帘,细细察看,他闻到了女人的气息。
对面隐在人群背后的王雪琴已看见龙萍就躲在烟酒铺内,见池田手一挥,几个持枪鬼子扑向烟酒铺,她为了老同学的安危,向天“邦”的一声开了一枪,甩身钻入身后胡同,又一路开枪一路跑,把鬼子吸引了过去。
池田却仍然没有放过烟酒铺这一边,两个轿夫见识快,早已隐到行人中去了,龙海生夫人和老黑牙伪装成很熟的样子在说话,龙海生把龙萍藏在店铺后面,自己则一本正经地坐在柜台后装作店主。池田观察着路边的店铺,猛然冲向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的李拐子,把李拐子拎了起来,抽出军刀在李拐子的脖子上刮了一下,狠狠地说:“告诉我,这顶轿子抬的年轻女人在哪里,说不出来,你就死!”
谁都知道,这不过是鬼子的吓唬,只要你装傻装得象,或者猛说鬼子听不懂的衡阳土话,大不了挨几个耳光就没事了,可是李拐子竟然用手指着烟酒铺,鬼子一拥而入,将龙海生打个半死,龙萍也被搜到了,五花大绑,马路对面,王雪琴也被鬼子押了过来,两个如花美女关进了一辆囚车,外人不知道,囚车里早已关着一车的女子。
龙海生夫妇恨透了李拐子,鬼子走时奖给李拐子一把明治粮,龙夫人一向知书达理,看着李拐子此时还在津津有味吃明治糖,也不禁怒火中烧,从李拐子手中劈手夺过明治糖一把砸向李拐子骂道:“你去死!”
龙夫人招呼李天厚跟着她,扶着一身血迹的龙海生,说:“老龙,我们赶紧去找干女儿,端鬼子老窝也要救出两闺女!”街坊得知龙夫人所说的干女儿竟是大侠江五,赶紧踩来两辆三轮,让龙家人上了两辆三轮,抄近路飞一般冲向城南龙潭村,直奔大财主李旺财家。
李拐子被遗弃在了城西。
再说关押王雪琴和龙萍的囚车跟在横山勇车后一路飞奔,竟然转弯拐进一片野外荒地,一车的女子被赶下车来站成一排。池田挥着军刀,大声问:“你们当有谁是原装,是就点一下头?”
女子们不知回答是原装女的祸福,不敢吱声,王雪琴向龙萍使一眼色:赌一把!只有她们俩点了头。
池田又仔细看了看她们,对横山勇说:“司令官,成色不错,也只有她们俩配得上大武士!”
她们俩被重新带上囚车,上了口罩。
听见已被合上的车门外传来女人们的尖叫,她们听得出那些女人全在被强奸。
囚车发动,女人们的结局不知道了。囚车开进佐藤防区,在赶出囚车时,王雪琴看见了李虎,她拼命地让李虎看见了她。
尽管身处敌穴,但她坚信李虎身上具备一种神一般的力量,一定可以救出她和龙萍。
李虎的大脑里在飞速地思量怎样营救王雪琴和另名女子,又要顾及不知所措的英子,好在佐藤及时出现,非常恭敬地把英子接到别处去了。
那押送王雪琴的士兵是池田手下的士兵,挨了李虎的打,池田冲出来大声命令:“这个下贱的中国人,竟敢在皇军的地盘殴打皇军的士兵,把他抓起来!”
李虎知道今日不允许动刀枪,遂大笑一声摆出一个横铁金钢的起手式,说:“坂田昨日下地狱,今日又来个池田,池田君来来来,听说你也是日本武士,我们走一招试试,躺下的算是给我龙泽兄弟去提尿壶!”
池田手下士兵见李虎如此蔑视他们的长官,纷纷举枪,瞄准李虎。李虎披靡冷笑,依旧望着池田,说:“池田君,来啊,就过一招!”
野战队的杏原出来,扣住一个举枪士兵的头皮,往后一按,那士兵就要趔趄倒地,又被杏原从后托住,杏原命令那士兵张嘴,他把昨夜吹风感冒的一口浓痰唾了进去,掐住那士兵的腮帮生生地让那一口痰一溜烟进入喉咙。杏原说:“你记好了,李虎君是龙泽君的大哥,也是我们野战队全体成员的大哥!”
所有举枪的士兵惊恐地放下了枪,杏原说道:“我们大日本的武士在平安时代就有了,那个时候还没有枪炮,是我们一代又一代的武士用拳头开创了日本,今天是龙泽君殡天之日,不动刀枪的规矩你们不懂吗!刚才举枪的记住了吗?”
士兵们大声答:“记住了,决不再犯!”
池田不甘心自己如此颜面无存,指着杏原说:“你好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官!”
杏原冷笑:“你的前任也是你的高中老同学,坂田的下场,你没听说吗!”
李虎趁此时之机迅速解除了王雪琴和龙萍身上的绳索,两个姑娘狠狠撕掉口罩,拔出塞在口中的纱布,兴奋地望着李虎,却又十分困惑。王雪琴知道李虎一向牛,却没有想到他可以牛到这种地步,可以在鬼子的老巢里对小鬼子又打又骂,不禁小声问道:“李虎,你不会是当了汉奸吧,在这里还这么牛?”
李虎不予理会,叮嘱两位姑娘:“你们不要害怕,跟着我!”
龙萍第一次经受这么恐怖的经历,还在索索发抖,突然低声饮泣,低声对王雪琴说:“这里是我家的房子啊!”
池田以前也听说过野战队不好招惹,更听闻他的前任坂田昨日被龙泽南打死,这一次被横山司令官招来坐镇衡阳,就赶上龙泽南剖腹,好心好意到处抓中国美女来给龙泽南殉葬,可是兵荒马乱的,是美女的早就跑得没影子了,今天早上抓来的那一车女人实在不令眼球满意,幸好在西郊路口抓了这两个鲜嫩的美女,作为礼物敬奉给龙泽南,做人做官做到这般份上也算仁至义尽了,谁料野战队的人还不待见自己,现在又见李虎竟敢把他抓来的两个美女给松了绑,大叫:“你个中国人,这两名原装女是献给龙泽武士去阴间做侍女的,你都靠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