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时分,乌骓马轻快地驰出洪洞县的南关。南面五十五里,便是山西最南一府平阳府。
马上的崔长青风尘仆仆策马南行,一身黑衣好久没洗了,一头倔强的头发胡乱挽了一个道士髻,脸色阴沉.不修边幅,正是标准的江湖落魄汉。
倒是他那匹雄健的乌骓马,比往昔似乎更雄健了些,浑身乌光闪亮,与主人那潦倒落魄的气色迥然不同。
离开京师进入山西,他沿途周济穷人。快要花光了他在京师获得的巨万金珠。目下,他身上仅有三二十两碎银,得为盘缠打算了。人可以对酒食马虎,乌骓马却必须获得上等草料。马是不能仅以草充饥的,要麦,要豆,要盐,要糖,比一个人还难伺候。
就是说,他必须设法张罗盘缠了。
离城两里地,前面小径东来会合。大道沿汾河东岸南下,略向西偏。道上车马往来不绝,黄尘滚滚。
三岔路口站着两名青衣大汉,小径方向另一名青衣大汉牵了三匹坐骑站在大树下,似有所待。
蹄声得得,乌骓马快到了。
三名大汉皆向他注视,路口的两大汉悠闲地踱至路中心,有意无意间,挡住了去路。
乌骓马终于驰近,一名大汉突然高举右手,叫道:“嗨!崔兄,别来无恙。”
崔长青勒住坐骑,扳鞍下马,眼中涌起疑惑的神色。轻拂着马鞭问:“咦!老兄,咱们认识吗?”
大汉呵呵笑,抱拳施礼笑道:“你老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呵呵!”
“这……在下与两位陌生得很……”
“哈哈!想想看,去年三月天在湖广……”
“哎呀!在下记起来了,你老兄是邻船的水客,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呵呵!天下并不大,咱们又碰上了。”
“那次咱们虽有一面之缘,在下还没有请教你老兄的名号呢。”
“在下关彦,匪号称游神,崔兄请多提携。那位是兄弟的拜弟,飞毛腿能彪。”
“姓能?这怪姓少见,幸会幸会。”
“呵呵!能姓是太原大族,崔兄大概很少到咱们山西行道。”游神关彦笑容可掬地说。
崔长青哦了一声,问道:“在下要往平阳走走,关兄有事吗?”
游神关彦点头道:“不瞒崔兄说,咱们确是专诚前来候驾的。”
“怪事,你们知道在下的行踪?”
“崔兄昨晚在霍州打尖,咱们便知道你老兄的行踪了,因此先来一步相候。”
“哦!原来如此,关兄不知有何指教?”
“崔兄,请借一步说话。”
“这……”
“由此至孙真人庙约里余,请崔兄移至庙中一叙,有事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