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厅里此时的刑警大多都出去办案了,因此洗手间并没有人来,江澈可以慢慢的检查自己的伤痕。惨白的灯光落在他的肩胛骨时,他发现那里好像有一排齿痕,根据形状排列和齿印大小来判断,齿痕的主人应该是个女人。
难道是郝静吗?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浮起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连一向心理素质极高的江澈都被惊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郝静,一般时候她绝对不会给他打电话,要么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江澈赶忙按下接听键,只听话筒里传来女人接近崩溃的哭声和求救声:“江警官快救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出什么事了?你不要激动,快点冷静下来我马上赶到医院!”江澈边拉好衣领边冲出洗手间,临了,对郝静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就挂掉。
打开郝静所在的病房,只见郝静背对着他,披散着头发看不到脸。她一个人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肩膀微微颤抖,还有隐约的抽泣声。护士应该被她请求出去,因此病房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昏晕的白炽灯发出噼啪的声响,不一会儿便是忽暗忽亮,闪得江澈两只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好像哪里窗子没关紧,冷风阵阵从面前吹来,江澈不由打了个寒颤。
似乎没察觉到江澈进来,郝静还在抽泣。江澈慢慢走近,很想将她拥入怀中,结果刚刚这么想,手就已经伸出去了。
江澈向她的肩膀缓缓伸出手,刚刚搭上郝静的肩膀,郝静猛地一下回头,只见一张惨白的脸上黑洞洞的两个眼眶,像是被人活生生挖去了眼珠,鲜血顺着嘴角滴在被子上,嘴角还向上扬起,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江澈猛地收回手跌坐在了地板上,而此时满脸是血的郝静向他伸出了手,用极其可怜的语气说:“江警官,救我……”
该死!江澈在心里狠狠地爆了句粗口,闭上眼睛用力甩头,再次睁开眼是只见病房光线明亮稳定,有着动人面庞的郝静只是双眼红肿了些,正担心地问道:“江警官。你怎么了?”
江澈松了一口气,原来刚刚一切都是幻觉。
“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办案压力太大,精神有些不好。”
“那你得多注意休息,保重……身体。”郝静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他的胸膛一眼。
那个怀抱,是她曾一度迷恋过的,以为能靠一辈子的怀抱。
“对了,你上次说过我的身体是你前夫的,那你们后来……他……是怎么了?”
“生活就是柴米油盐,爱情和生活相处简直不堪一击,最后,还是闹得不欢而散。然后他出了车祸,死了。”一段青春被她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你刚才找我干什么?”
话音刚落,江澈就能看到她的眼眶又红了一圈。
“窗帘后面……你自己去看吧。”郝静边说,一滴泪珠就落了下来,
江澈走过去,想看看窗外到底有什么东西,结果掀开帘子一看,他又差点坐地上。只见鲜红的血液铺满了整个黑漆漆的窗户,而接着灯光清晰可见,玻璃上挂了两个男人的尸体。只是这死法太过诡异,笑着死,嘴两边被剪开,露出诡异的笑容。
忽然,江澈觉得这种死法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最后猛地想起,就还没进特案组前,他曾在老家刚刚见过!
那天是阴历七月末八月初,盛夏之夜。前一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一颗嘴角被剪开的人头对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而那时,他总感觉梦境里有一条若有若无的线,勒住他的脖子,网住他的脚步,逼着他必须回老家去看一趟。
子夜的皎洁月光洒落于平坦的西瓜地中,构成了斑驳的密影。而周围正是临近山边,长满了十几米高的大树。不计其数的树枝和树影交织成一副诡异神秘的图画。而在这幅图画中,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小凉棚,凉棚里放着一张小床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在这夏夜风凉里,少年彻夜难眠,因为他要一直守在这里,以防有人来偷西瓜,或者山林里的小动物来咬瓜。
那天晚上本来该是父亲和他一起守夜,可是母亲生了病,必须赶紧送去市里医院,所以今夜就剩了他一个人。恍惚间,他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了西瓜地旁,看身形是个成年男子,少年以为他要偷瓜,却又害怕自己人小斗不过他,于是悄悄地摸下床,拿着柴刀逐渐向他靠近,可没想到,在半摸半爬缓缓行进的半路上,他就已经被那黑影发现了!
“别动,我是警察。”少年被一记擒拿手控制住,头上传来一个听起来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少年微微回忆,一下子脱口而出:“江澈叔叔!”
江澈听出他的声音,这才将少年放开,带着他一同去了曾在梦中出现过的地方。到了,就是那棵大树,江澈用小铁锹开始挖,挖了一会儿,一股恶臭溢出,江澈便看到了曾在梦中反复出现的人头。
埋尸时间太久,头颅都已经生了蛆和虫。腐烂程度已经到了只能勉强辨认五官的地步,但还是能看出他是笑着死去,嘴角被什么东西剪开,露出诡异的笑容。当地警方也说是自杀,后草草结案。而之后,他所遇到的事,便越来越奇怪,越来越恐怖,这,才是他进特案组的最主要条件。
时隔多年,江澈再次看到了这死法,难免不会想到那人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这么说,作案手法和过程一模一样,那这被杀的两个人是谁?他们和当年的那个人有什么关联?为什么凶手要找他们下手并且挂在郝静的门前?这,到底是警示,还是提醒,还是威胁?
无数个疑问纠缠在江澈心头,他甩开帘子,回头对郝静说:“这里不能待了,跟我去特案组吧。”还没等郝静回应,江澈又打了一个电话叫刑警来处理现场,接着,便去医院替郝静办了出院手续。
郝静身体确实没什么大的伤害和病痛,都是一些利器割伤,还有被关在“精油皂”厂久了,精神刺激加上营养不良,来医院的这几天已经快要痊愈。
换上自己衣服的郝静看起来更有精神了些,没有化妆的脸庞看起来更加干净。江澈主动去她家打包行李,然后两人共同回了特案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