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阔端与萨班凉州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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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附二蒙藏文史料译文选辑(5)

因此忽必烈想到应依止高僧大德,获得听受佛法的利乐,故而从萨迦迎请上师法王八思巴洛追坚赞,奉为自己的上师。萨迦班智达有无数殊胜弟子,其中最为杰出的即是法王八思巴。八思巴是萨迦班智达的弟弟桑察索南坚赞和玛久贡吉所生之子,诞生于木羊年(1235年)三月六日。关于八思巴出生的缘由如下所述,其父桑察修习象鼻天修行法,得以亲见象鼻天神①,象鼻天神用鼻尖将他托起,送到须弥山顶,命他观看,桑察因为害怕,未能久看,只看到西藏,及康区少量地方。象鼻天说:“你所看到的地区将归于治下,因此西藏康区将由你的子孙后裔统治,只是由于你没有赶紧看,所以你自己没有统治的缘份。”可是过了许信桑察还没有儿子,桑察焦急,就向象鼻天请求。有一次象鼻天在贡塘地方的曾与观世音菩萨讲论过的塞顿日巴亦名斯斯日巴的上师身前显现,说:“桑察一再向我恳求由他统治前、后藏及康区,但是他没有这样的缘分,他的儿子应是一个发愿教化世间广大地区之人,你有这个缘分,你若转生为桑察之子,将统治前、后藏及康区等藏族地区的大部分,因此请你转生。”按照象鼻天的这一劝请,投入母亲之胎中,出生之时伴有各种吉祥之兆。八思巴幼年时聪明颖悟,对于读写等毫不费力地通晓,对于大多数学识一看即能熟记于心,并具有能无碍记忆起前世情形的神通。他三岁时就凭心中记忆讲诵本生经,九岁时讲喜金刚续第二品,因他在僧众集会上讲经,使众大德都抛弃傲慢倾听。他十岁时作为萨迦班智达的随从前往凉州,路上在拉萨大昭寺觉卧佛像前由萨迦班智达担任亲教师,苏浦巴担任轨范师剃度他出家,起法名为洛追坚赞。他还从觉摩隆堪布喜饶僧格听受沙弥学处。他十三岁时随同萨迦班智达到达凉州府,其后学得萨迦班智达所有的全部教法,萨白色法螺传给他,并将教法托付给他。当萨迦班智达去世时,他很好地完成了超荐法事。法王八思巴十九时蒙古忽必烈薛禅汗为弘传佛法,迎请他到自己宫中,八思巴按照佛陀的教语所说:“十方无比广大的国,全都受到佛陀的眷顾,使得处处都充满珍宝,并有众菩萨对之护持。谁若在佛教未弘之地,在未闻佛经的荒野处,对他人说法讲说念诵,其福德至大而且特殊”,思念传法的利乐,于是于牛年(1253年)到达忽必烈的宫廷。忽必烈及其王妃、王子等对八思巴表现得很骄傲,忽必烈问:“你为什么这样骄傲?你有什么?”八思巴回答说:“我以前曾是汉地、西夏、印度、门、西藏各地国王供养的上师,受他们极大敬重。”忽必烈问:“西藏何时有国王?什么国王敬奉佛法并受灌顶?你说的与僧人的经籍不符,必是诺言。”八思巴说:“我以前曾是西藏的国王,与汉地交战,西藏获胜,统治赡部州三分之二地方。那以后藏汉双方联姻,迎请公主和觉卧佛像到西藏。”忽必烈说:“查一查史籍,看此话是否真实。”查阅之后史籍记载一如八思巴说,故而忽必烈心中欢喜。八思巴又说:“一百万年前,赡部洲曾降七日血雨。”在汉文史籍中果然有此记载,于是使忽必烈愈发信任。此后,忽必烈的名叫泽玛桑莫(意为美善,按萨迦世系史记载是察必皇后)的王妃,非常聪明睿智,她对忽必烈说:“萨迦派有一种甚深密法灌顶,为其它教派所无,应该向八思巴请求传授。”忽必烈说:“先由你去请求,然后我再接受灌顶。”王妃接受喜金刚灌顶②后十分信仰,问:“接受灌顶应该献什么样的供养?”八思巴回答说:“以自身享用之全部财产、权势等布施,特别是应布施自己最为珍爱的物品。”王妃正如《五十上师颂》所载:“此后对于诸佛,时常奉献布施,因此积聚福德,获得尊胜成就”,说:“当我出嫁之时,父母所赐的最为珍贵的物品为此。”说毕将上面镶有一颗大珍珠的耳坠奉献。将此耳坠卖与一个蒙古人,得到黄金一大锭,白银一千锭,后来带到西藏,作为举行曲弥大法会和修建萨迦大金顶的资金。此后王妃对忽必烈说:“八思巴有比别派殊胜的密法,应当听受。”忽必烈也答应了。正如《大印精要续》中所说:“开初无论学习何种法,都必须接受一次灌顶,此后才算有根器,可以听受秘密教法。不受灌顶难获成就,犹如要从沙中榨油。

若有密法师处于傲慢,对未灌顶之人穿法,师徒二人死去之后,总有成就也会下地狱。因此努力教法之人,英向上师请求灌顶。”当忽必烈向上师八思巴请求传授喜金刚灌顶的殊胜密教法时,八思巴说:“你是王,恐不能遵守法誓,现在也没有精通翻译的人,等以后再传授。”忽必烈问:“需要守护什么法誓?”八思巴说:“接受灌顶后,由上师坐上座,以身体礼拜,上师言语全部遵从,不违上师心意。”忽必烈说:‘这样的法誓不能遵守。”王妃说:“我有办法,请求教法时及人少时上师坐上座,诸王及大臣聚会时有国王坐上座,吐蕃之事听从上师言语办理,不遇上师商议国王不下诏命,其余大小事务上师不必说话及求情。”八思巴也同意了这一办法。于是八思巴为传授灌顶进行念修,在这期间派人召请译师。八思巴念修完毕后安排灌顶所需物品,为以忽必烈为首的二十五名具缘之人三次传授喜金刚灌顶,这是在蒙古地方首次传授密宗金刚乘的教法。传授灌顶后,忽必烈也十分信仰,正如《总轮续》中所说:“舍弃一切奉献供养,首先应当供养上师,使得上师心生喜欢,可以获取遍知智慧。对功业无上的上市,金刚菩萨供养,有何福德不能成就,有何艰苦不能呢个克服?使你离却畏怖及恶业获得安乐及善”,作为接受灌顶所献的供养,第一次奉献了十三万户③,第二次奉献了以声传一闻距的白螺为首的藏族三区④,第三次废除了在汉地以人填河的制度。当时八思巴心中非常欢喜,作回向偈颂说:“废除这些乃是善德功业,已使善慧自在心愿满足。故此利乐教法广为弘扬,祈愿人主圣寿因此久长。”

如是,当八思巴成为大皇帝的帝师之后,成就者噶玛拔希显示了空中结跏跌坐、直接穿过大山等无数神变,忽必烈看后十分惊奇,对周围亲随说:“主卧比我们的上师神通和证悟还要广大!”王妃为此心中不安,去到八思巴身前,告诉了忽必烈所说的话,并请求说:“上师若不显示神通,大王心愿不能满足,恐怕会改变心意。”八思巴说:“噶玛拔希的神变主要是适应调伏众生的需要,这种神变我也有,现在不满足新教国王的心愿不好,而且还会使金刚乘教法的声名收损害,所以我也现实神变。”于是八思巴向忽必烈及其随从们做一手势,破除他们对噶玛拔希的幻觉,然后说:“王妃请给我拿一把利剑来!”王妃拿来利剑后,八思巴说:“我的躯体各部分收五部佛的加持,你等众人信仰五部佛的何方佛土,我可以实现你们转生彼土之愿望。若不相信,我可在卧榻上现出五部佛身,你们应向其礼拜!”说完将自己四肢看开,头上现出大日如来,为四肢加持,四肢现为其余四佛,故五部佛明显现出。忽必烈、王妃、大臣、侍从等因此生起猛烈信仰,以便礼拜一边绕行,并且祈愿。

然后众人到身前跪拜时,看到卧榻上有砍切肢体时流出的鲜血,产生畏惧,大声祈请上师收法,八思巴仍未收回神变。此时王妃说:世间怙主,你若不尽快收法,国王将会心脏碎裂而死去。”于是八思巴收起神变,国王及侍从们大喜,国王心想:“今后无论有怎样的成就者前来显示神变,使国王感到惊异,他的断证功德也绝不会超越我的上师。”

此后,忽必烈封八思巴为帝师,并赐给珍宝制成的印章,此外还赐给黄金和珍珠的袈裟、佛像经典、僧帽、靴子、坐垫、金座、伞、碗、盘子等全套用具和骆驼、乘骡、全套金鞍等。

八思巴二十岁的虎年时(1254年),忽必烈又赐给白银五十六大锭、茶叶二百包、缎子八十疋、绸子一千一百疋。当时应八思巴的请求,忽必烈下令金字使者不准在僧舍住宿,不准向僧人征集乌拉差役,僧人不交赋税。回拔卡还赐给西方僧人的事物全由萨迦派管理的诏书。忽必烈还下令说:“西藏地方只准修习萨迦派的教法,不准修习其他派别的教法。”八思巴说:“不能这样做,应该让僧人们修习各自的教法。”于是由施主和上师发布诏令,让僧人们努力修习自己的教派的教法。这样使西藏各教派的僧人们能够信奉自己的教法安心居住,是八思巴的恩德。这样八思巴为以忽必烈为首的说许多不同语言的人们传授和显明了佛法的内容,并按忽必烈的请求,创制了方块形的蒙古字⑤,制定了讲经、听法、修行的规矩,广利教法及众生。忽必烈从印度迎请了许多释迦牟尼的舍利和佛像、佛经、佛塔等,修建寺院,建立僧伽,使佛法广为弘传。

此后,八思巴向西藏派去了使者,迎请三藏论主涅塘巴·扎巴僧格。在八思巴二十一岁的阴木兔年(1255年)的五月十五日,由涅塘巴·扎巴僧格任亲教师⑥,由觉丹绛巴·索南坚赞任羯磨师⑦,由雅砻巴·绛曲坚赞任密证师⑧,由南帕巴·楚臣仁钦等人为证,给八思巴传授了具足比丘戒⑨,使八思巴成为守持全部戒律的僧众顶饰。他从涅塘巴·扎巴僧格听受般若疏释,从觉丹绛巴·索南坚赞听受别解脱律仪等,从雅砻巴·绛曲坚赞听受七部大论等。其后,八思巴前往尊胜文殊菩萨的住地五台山,受到众生的盛大欢迎和供养,八思巴写了许多赞颂五台山的诗。此后八思巴又去忽必烈的宫廷,为无数众生转动法轮。当时,在汉地有许多追随古人太上老君的被称为神仙的道士们,他们沉溺于邪见,既害了自己,又损害他人,忽必烈下令,让八思巴将这持邪见的教派按清净教法纠正过来,于是八思巴以清净教理驳倒长期修持太上老君教法精通道教经典的道士十七人,破斥他们的恶见,使他们受持正见出家,对佛法立下大愿。当时,八思巴写了一首调伏道士的偈颂,其中说:“我使这些心坚如铁的道士,学习情境佛法的根本经典,陈给佛陀释迦牟尼的信徒,努力持守佛教的情境戒律。”

这样,八思巴在东方广大国土中建立了无数利益佛法及众生的功业,又为眷顾雪域西藏境内的应化有情,于三十一岁的阴木年年(1265年)渐次回到吉祥萨迦大寺,以见闻思触等形式利益无数各色人众。当时,他将自己得到的大量财报物品,有一部分作为奉献给印度金刚座等佛教徒供奉的圣地的供养,有一部分作为修建佛殿及供有各种佛塔的资金,还为萨迦派的前辈祖师们修建了灵塔及黄金宝盖等,有一部分用来写造如来的经典,有一部分用作供养各部僧伽的基金,还有一部分用来给沙门⑩、婆罗门(11)、贫苦民众等发放大布施。总之,八思巴毫不为自己利益作想,将这些财物完全用来利益他人。他还对如云聚集地从西藏各地前来的无数高僧大德大转深广的佛法法轮,使佛陀的教法如受到阳光照射的莲花一样显明。

此后,由于忽必烈皇帝又一再派金字使者前来迎请,八思巴于三十三岁的阴火兔年(1267年)为自己设置了十三种职事官员,动身前往朝廷。当时觉丹热智写诗嘲讽八思巴说:“佛陀教法为衙署乌云所遮,众生幸福被官长一手夺去,浊世僧人正贪图官爵富贵,不懂这三条就不是圣者(指八思巴的名字)。”八思巴对此作诗回答说:“教法有兴衰是佛陀所言,众生的幸福是业缘所定,教化一切要按情势指导,不懂这三条就不是贤者。”

八思巴抵达朝廷时,大皇帝及其皇子、后妃、大臣等众人在印度大象背上安设珍宝璎珞装饰的宝座,用飘扬珍贵锦缎缨穗的伞盖和经蟠、旌旗以及盛大鼓乐等迎接皇帝之礼前来迎接,奉献无数殊胜的供养,迎请八思巴到皇宫中,请求传授深广教法,使佛陀的教法如睡莲受月光照射一般开放。此后,八思巴三十六岁的阳铁马年(1270年),由于忽必烈的请求,传授了喜金刚灌顶,忽必烈奉献了六棱玉印和专门的诏书作为供养,封八思巴为“普天之下、大地之上、西天佛子、化身佛陀、创制文字、护持国政、五明班智达八思巴帝师”,并赐给白银一千大锭、绸缎五万九千匹段等大量物品。

这样,八思巴在汉地和蒙古广利佛法和无数众生后,又为慈悲护佑雪域西藏之人众,率领大批随从弟子,与大地之主忽必烈皇帝的皇太子真金率领的大军一起,渐次向萨迦大寺进发。在途中各地,八思巴都受到人和非人等有情众生的欢迎、送行、供养和敬礼。在难以通过的各条大河,由人和非人架起桥梁,许多奇异事迹,使见到或听到的人都感动得毛发耸动,热泪覆面。八思巴还根据他们各自的心智和身体为他们教示佛法,使他们走向成熟和解脱。

鼠年(1276年),八思巴伴随着诸种奇异征兆抵达具吉祥萨迦大寺。当时,住在西藏各地的高僧大德以及修习佛法的各部弟子、各地的官员贵族都来聚集,从印度和克什米尔也有一些班智达闻讯前来。聚会的大众都以自己的财物对八思巴奉献供养、礼拜尊崇,生起善根,请求八思巴的说法。八思巴说:“我这里有法主萨迦班智达所传授的各种灌顶和加持、说法教诫以及各种经咒等,你们个人希望得到什么教法,都可以向我请求。”为大家直截了当地传授了各种深广的教法,颁赐了广大的布施,使雪域之人众在教法上和礼仪上都得到满足。八思巴就这样在萨迦大寺不分昼夜地传授佛法,引领众生走上成熟和解脱。

此后,在阴火牛年(1277年)春三月,由皇太子真金担任施主,在后藏曲弥仁莫(12)地方召集大法会。八思巴对七万多名僧人供给丰盛的食品,并给每一名僧人布施一钱黄金,转动佛教深广大法轮,使得聚集在当地的凄婉名僧人、数千精通各部大论的讲经说法的各系以及世俗民众等总数达十万的众生对诸佛指示的唯一殊胜正道——大乘菩提道生起信仰心,众人亦一心努力于成就无上正果的菩提道之中。最后,八思巴在聚集的广大僧伽之中作回向,赞颂功德。

八思巴所教诲的弟子,有尚·官却贝、卫巴·桑结本等无数讲经传法的大德,使得善逝佛陀的教法愈益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