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南梁之光
4580800000012

第12章 艰难的游击征程(2)

刘志丹、谢子长等把《古田会议决议》当宝贝,揣在怀里,一有空就拿出来看,晚上他们俩偎在微暗的灯光下,一块儿辨认着印刷字迹不清的小册子,他们越学越感到亲切,越学心里感到越亮堂。

《古田会议决议》对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进行了深刻分析并指出纠正的方法,给了这支新成立的部队以思想上的武器和行动的指南。

在这期间,谢子长、刘志丹用很大的精力抓了部队纪律教育,整顿了部队。

部队从新堡往北柴桥子开拔途中,打开宁县盘克乡任掌堡寨子后,有人抢了老百姓的东西。在三嘉塬驻地,晚上也有出去抢东西。刘志丹、谢子长知道后十分生气。谢子长气愤地说:“这简直是土匪行为!哪里像共产党领导的部队!这样下去,脱离群众。要不了几天就会失败,我们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绝不允许这么干!”

他们下决心整顿部队,开办军事训练班,学习中央红军游击战争和部队政治工作经验。实行中央红军的“三大纪律,六项注意”。还根据部队情况,提出了十大纪律,要求全体指战员严格执行。

经过一个多月的整顿学习,统一了部队思想,提高了认识,建立了政治工作制度,加强了对部队的思想改造工作,使指战员初步明确了建立红军的正确路线,提高了游击战术的思想水平,为后来建立陕甘红军、开展游击战奠定了基础。

这时,部队开始改变过去只顾打仗的作法,担负起打仗消灭敌人,打土豪、筹款子,做群众工作三项任务。这样部队不仅打了胜仗,而且广泛发动群众,解决了经济来源问题。

部队在整训、宣传群众的同时,打土豪解决供给问题。这时,发生了“三嘉塬缴枪”事件。

当时年关将近,为解决年关供给,二支队派第一队队长赵连璧带一部分人外出打土豪。因为打击面过宽,并在1月31日永和集上抢了群众的东西,造成不良影响。认为赵连璧屡犯纪律,是土匪行为,非整顿不可。于是,部队一些领导人在锦章村召集一支队大队长以上干部开会,鉴于部队成分复杂,在打起红旗前,立即进行整顿,决定收缴二支队的枪。

2月4日(农历大年初一)上午,部队在二支队驻地三嘉塬细嘴子南庄子的一家打麦场里集合,召开会议。杨重远主持会议,一支队站南半边,二支队站北半边。

总指挥谢子长宣布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又对烟贩宣布了几条纪律,接着宣布收二支队的枪。

赵连璧一听要收枪,两手按着两把盒子枪,站在旁边的警卫队长白锡林,见此情景,身子一转,开枪把赵连璧打死了,紧接着,赵连璧后面的枪也响了,当场打死了谷聚山、周毛牛,打伤2人。

此时,部队大乱,阎红彦夺过1把矛子,一扬一压,高喊“不要动”。这时,杨培盛一见打死了赵连璧,掉头就跑了。随即,警卫队缴了二支队的枪。

刘志丹站在旁边,莫名其妙,一个战士过去把刘志丹的枪也收了。

吴岱峰问:“为什么收刘志丹的枪?”

刘志丹说:“没关系,让他收去。”

谢子长知道了,让把枪还给刘志丹。

缴枪后,刘志丹、谢子长一起回到窑里。刘志丹对收枪不满,谢对刘说:“我们收了土匪的枪,并没有把你当成土匪。”

收枪后,向二支队宣布了政策:愿意当红军的留下,不愿意当红军的可以回去,但再不允许当土匪。当时,几十名农民出身的青年站出来,表示愿意参加红军,其余人员愿意回家,给了路费,遣散回家。

刘景范当时是赵连璧手下的副官,对收枪不满,第二天,他和杨培盛、马锡五等40多名干部及许多战士,含着眼泪离开同盟军,回南梁去了。

这就是陕甘边区红军历史上的“三嘉塬缴枪”事件。

这次行动,也震动了一支队内部。2月6日晚,师储杰即率旧部100多人出走,不久投靠了杨虎城。

这次事件,大大削弱了西北反帝同盟军的力量。

50多年后的1986年5月21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在批转冯文彬、宋时轮同志《关于西北红军历史问题座谈会的报告》中指出:

队伍成分不纯,作风、纪律不好,按照党的建军原则进行整顿是必要的。但是,在一般情况下,采取一部分缴另一部分枪的办法,特别是在刘、谢两位主要领导人没有取得一致意见的情况下采取缴枪的办法,甚至打死了人,不论是谁的决定,都是不对的,更不能说是完全正确的。好在这支队伍中许多同志以大局为重,始终坚持革命,为西北革命和红军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刘志丹同志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党中央对这次事件,做出了中肯的评价和定论。

三嘉塬缴枪事件,是西北反帝国盟军领导层矛盾斗争的反映,本质上是陕西省委执行王明“左”倾冒险主义造成的恶果。

3.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

游击队初期的民主是极端的,官兵平等是绝对的。

连队有士兵委员会的组织,大小事都由委员会来作决定,胜利品也要由它来分配。一次打了胜仗,群众慰劳了两条哈德门烟,谢子长做主分给了伤员,士兵委员会就有人认为没有通过他们,说这种分法不公平。

游击队没有专职的炊事员、饲养员,指挥员和战士一样轮流做饭、喂马,一样轮流站岗放哨。马匹只分配给骑兵、交通员和病号骑,指挥员很少骑马。指挥员要是有一项战斗没有指挥好,或者有什么缺点,士兵委员会就要召开大会批评他。甚至是,只要有人不赞成他当指挥员,他就当不成了。

当时,大家都认为这样做是讲民主,是完全正确的,被撤职的人,也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后来,陕西省委带来了毛泽东同志写的红四军第九次党代表大会《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的决议,介绍了江西苏区红军的一套制度。对于红军游击队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看到这个如何建设革命队伍的文件,刘志丹、谢子长高兴极了,就像一把钥匙,使游击队领导人的头脑开了窍,决定按照毛泽东的思想和中央红军的建军原则来建设游击队,开始纠正部队中的绝对平均主义和极端民主化的倾向,以及党内其他许多错误思想。

接着游击队建立了政治工作制度,设置了参谋,成立了经理部、医疗室、列宁室(俱乐部),并规定了指挥员可以不喂马,不放哨了。

红军游击队建立了这些制度和有了简单的分工后,领导干部摆脱了不少事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考虑部队的建设和作战问题,部队很快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局面。

三嘉塬一带,虽比不上八百里平川,但也是平展展的。来到新地方,接连打几仗,情况不熟,处处被动。战士们都说:“麦子好吃,仗可难打。”

游击队翻了几个沟,走过几块塬,在正宁和旬邑之间的三嘉塬,才跟省委来的干部接上头。

头一个迎出来的是陕西省委派来的军委书记李杰夫。只见穿着黑长袍,围着一条灰色围巾,头戴烟色礼帽,戴着近视眼镜,一看便知是个埋头读书,不苟言笑的人。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十几个青年学生。李杰夫曾到过国外,又在上海受过训练。省委派这个人来,传达省委指示,要求立即打出红旗,执行游击战争纲领。

李杰夫等人有些焦急,见面就说:“再晚来几天,我就接你们去了!省委已经决定,将部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要我们尽快进军渭北,开辟新苏区。”

当下召开队委会,讨论部队编制、人事安排和行动方针。李杰夫开头照例讲一段政治形势,从世界革命运动高涨到苏联社会主义道路,从中国红军冲破第三次“围剿”到九一八事变,从全国十八省水灾饥荒死人近亿,到三原农民拆房卖柴度日,远远近近的大小事件,差不多都能背了一遍,最后归根到一点,革命形势已经成熟,必须积极进攻,把苏区扩大到中心城市,争取一省或数省的首先胜利。接着宣布了编制,指挥部下分大队、中队,还有直属部队、警卫队、骑兵队。

1932年2月12日,西北抗日反帝同盟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

成立大会在三嘉塬锦章村一个打麦场上隆重召开。在一棵大树下,临时搭起的台子上,上端高悬着“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授旗典礼大会”红布会标,台两旁插着鲜艳的红旗和镰刀斧头旗,红旗迎着高原的寒风飘扬。

台下每个小队前面都有红旗,战士的脖子上、骑兵的马头上、都挂着红带子。游击队员全副武装,列队广场。

中共陕西省委军委书记李杰夫代表省委宣布,将“西北反帝同盟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宣布了陕甘游击队组成建制和指挥部及大队领导人任命。

总指挥谢子长,政委李杰夫,参谋长杨重远。编为2个步兵大队、1个骑兵大队和1个警卫队。队长分别是阎红彦、吴岱峰、强龙光、白锡林,同时,成立了中共陕甘游击队委员会(简称队委会),李杰夫任书记。各大队设立了党支部,并任命了政治工作人员。

在激昂的欢呼和鼓掌声中,旬邑县委负责人第五伯昌代表当地党和人民群众,把一面写着“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的大旗授给了总指挥谢子长。

谢子长举起红旗,当空一展,群情激昂,从四面八方赶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和指战员一起欢呼雀跃。

李杰夫、谢子长和农民代表黄子祥先后讲话。

谢子长讲话说:“我们红军游击队是共产党领导下的为老百姓打天下的队伍!是穷人翻身的队伍!我们要为革命牺牲一切!为人民打江山!”

这天的军人大会气氛热烈,群情激动。游击队员们颈系“牺牲带”,表示要为中国革命不怕牺牲流血,奋斗到底。

正宁、旬邑的农民抬着猪、羊,吹着唢呐,前来祝贺。当地农民这样唱道:

二月二,龙抬头,

新正来了刘志丹。

东靠黄河南靠山,

大营扎在三嘉塬。

红旗绕,

走狗民团跑,

土豪劣绅逃不了。

此时刘志丹正去西安,向陕西省委汇报工作。

西北第一支红军部队——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的成立,正式打出了工农革命的旗帜,标志着陇东革命武装斗争从长期以来隐蔽状态转向公开化,是一次转折性的变化。

从此,镰刀斧头红旗在陕甘边界高高飘扬。

陕甘游击队成立后,立即开始执行游击战争的行动纲领。改编的当晚即离开三嘉塬,第二天,攻占旬邑职田镇,没收了国民党驻镇保安团的枪支,捣毁区公所,逮捕当地8名大豪绅,召开群众大会,宣传红军宗旨,当众烧毁豪绅地主的账债契约,组织农民分粮抗捐。

2月15日,在阳坡头打退杨虎城警卫团三营和彬县、淳化、旬邑3县民团500余人的进攻,毙伤俘敌七八十人,活捉敌连排长各1人,缴枪130余枝,大获全胜。

这次胜仗,是陕甘游击队成立后,首战告捷的一次战斗,震动了西北。

20日,游击队到达香山寺,经四五天的休整,再到衣食村,在煤矿工人中开展了宣传,并吸收六七名工人参军。

这时,富县、铜川、耀县3县民团来“围剿”,游击队击溃了庙湾民团,然后到宜君焦家坪,收缴当地民团及国民党军队八十六师二五六旅左协中团1个连的七八十枝枪。在艾蒿洼,打退了左协中团一个营的进攻,俘敌连长一名,缴枪20余枝。

这次战斗中,童子班荣立战功,遂成立“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少年先锋队”。

陕甘游击队根据陕西省委指示,随后南下向关中、三原、淳化方向发展,遭敌人前堵后追,被迫回师陇东,依托子午岭梢山,在寺村塬一带开展游击战争。

陕甘游击队在上畛子打听到正宁南原农民自发起来抗粮抗款,遂于3月中旬开抵月明塬,一边打土豪筹集粮款,一边了解农民斗争情况。先后打了南邑西头秦慎德、永和赵元亨的土豪,并抓了秦慎德的儿子秦善丕和赵元亨为人质。

当时,正值陕军十七师孙蔚如部与甘军新编十三师陈珪璋在陇东火拼。陈琏璋溃败后,其残部在陇东各地索粮派款,横征暴敛。正宁驻陈部百余人,向四乡摊派粮款多达10万余元。农民不堪重负,组织起民团抗税抗款,湫头塬就有上五社、中五社、北八社3个民团,准备以“交农”方式围攻三河镇。

国民党正宁县催款委员会马师爷、董师爷在湫头一带催要粮款,并吃酒作乐,群众十分气愤。号称“二疯子”的赵锁手持链枷棍把马师爷赶跑了。马师爷走时说:“要回县政府报告,带部队血洗南塬,(即山河以南的湫头,寺村塬)提几个头回去。”

南塬群众惶恐不安。

各社团团头击鼓,在苟仁寺齐集,商量对策。

正在为难之际,听说月明塬来了红军游击队,便派巩世信、范西魁二人去联系。

在此情况下,游击队决定就地组织群众,配合攻打三河镇,开辟革命根据地。派出骑兵到南塬联络,约定时间,军民联合攻城。

山河镇是国民党正宁县政府所在地。驻有陈琏璋残部警卫团的一个排,公安局所属警察3个班,另有保安队队部武装10多人,总兵力不足百人。周围还有陈珪璋部混成旅1个营,步骑各一部分,由谢牛率领驻宁县早胜镇;警卫团2个排,由团副刘明发率领驻宁县平子镇。

公安局警察二三十人在窦巡官的率领下,准备哗变内应,约定3月19日拂晓以拍手为号,开启东城门,放游击队进城。

18日晚,湫头塬各民团四五百人在苟仁寺集合,游击队派人参加并作了动员。

各民团在杜兴邦率领下连夜出发,次日晨赶到山河镇西柑柏村、移风一带。

三嘉塬10多个村子的民团也在张彦升的率领下赶来参加。

游击队主力从月明塬向山河镇东急行,欲与群众配合摆成两面夹击之势。

正遇天刮黄风,尘土飞扬,土雾弥漫,加上冬雪初融,路滑难行,行军非常缓慢。游击队行至九龙畔时,不料因向导迷路,到城北九龙畔,发现方向不对,急速绕道返回,到达山河镇东关村,已错过约定攻城时间,只得仓促投入战斗。

攻城一日无结果。

城内内应的警察也因错过约定时间,未敢开启城门。秘密暴露,为首者窦巡官被捕杀,余被缴械。

城西各民团群众在张圈沟垴与县保安队战斗一阵,砍伤了保安队长肖恩多,后因城上开枪射击,自行散去。

第一次围攻山河镇遂告失败。

第一次攻城失败后,陕甘游击队退驻西坡四疙瘩,召开队委会,重新讨论行动计划。根据当时的具体情况确定:到南塬开展游击战争,打击豪绅地主的破坏;组织发动群众,将群众自发组织的民团改编为赤卫军,立即实现陕甘游击队的纲领,准备再次攻打山河,创立陕甘边区革命委员会,建立根据地。

会后,游击队开抵寺村塬,部队分驻新庄子、西城、年庄子等村。

乘着自发群众斗争隋绪的旺盛,即在湫头苟仁寺戏园子召开群众大会,宣布将原民团改编为赤卫军,成立赤卫军总指挥部,杜兴邦任总指挥,巩世信、张进元(绰号张聋子)任副总指挥。大会宣布了反动豪绅赵元亨的罪状,处决了赵元享及其走狗巩得功。

游击队在东至子午岭,西至泛河畔,长约百余里的区域内,游击队组织群众,宣传群众,参加群众的会议,到各村张贴标语,广泛发动群众,领导群众抗捐、抗税、没收土豪的田地,烧毁地主的契约,把土地、牛羊分给农民。以村为单位成立赤卫军小队、贫农团、农民联合会村会、少先队等群众组织,号召广大贫苦农民起来反剥削反压迫,同地主豪绅作斗争。

为筹备粮饷,扩大政治影响,游击队还到彬县的永乐、北极和旬邑的底庙等地打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