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金融风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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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摇摇欲坠的王位(1)

紧盯国家的大型项目

许多年来,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政界联络关系的主旨从来都没有改变,都是为了争取到工业和交通运输方面的大型项目。他们不得不这么做,想着法儿投资、花钱,因为家族钱柜里的钱一直在涨。完成铁路工程后,他们又把目光转向了汽船,这一次,所罗门·罗斯柴尔德又像以往一样,利用在英国学到的经验大赚了一笔——汽船在英国成功地开了先河之后,所罗门看到生意发展的欣欣向荣,于是将其引入了其他国家,如奥地利。单单看所罗门投资的那家奥地利汽船公司所取的名字,就会觉得挺有意思。早些年时,有一些船长和保险商们经常汇聚在劳埃德先生(MR. Lloyd)开的咖啡馆里,公布有价值的船讯,后来他们就给船运公司起名叫劳埃德。1835年,在罗斯柴尔德家族资金大力扶持下成立的奥地利汽船公司也叫这个名字。

在那个时期,汽船的用途还仅限于客运,其发展前景还没有被人们认识到。一封由奥地利劳埃德公司寄给政府的书信中这样写道:“汽船一直都没能够、将来也不可能承担货运。”实际上,所罗门·罗斯柴尔德当时也是这样认为的。

每一次事业中,只要所罗门的钱起到了重要作用,他在维也纳的地位就再次得到巩固。即使处理事情的时候远在别处——就像霍乱流行的那一次,他也向医院和其他救援组织做出了巨额捐赠;因此,尽管也是出于对自身安危的担忧,但他还是赢得了奥地利官方的好感。

在这个国家里,凡是重大的工程,无一不是罗斯柴尔德家族感兴趣的——当然了,他们感兴趣的只是经济方面。有一年,为了庆祝新国王的继任,奥地利政府计划建一条高架水渠,从多瑙河向市郊引水;因为那年夏天由于雨水稀少,造成了一些地区水源短缺。他们还邀请罗斯柴尔德与西纳两家企业参与这一项目;其中,罗斯柴尔德企业还捐赠了25000弗罗林。

时间一年年过去,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财富也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尤其让维也纳社会惊异不已,那些人开始对所罗门阿谀奉承,请他出席宴会;他终于融入了奥地利的上层社会。人们还经常看见梅特涅、科拉弗拉特公爵(Count Kolowrat,奥地利政府的二把手)和他一起进餐。库贝克(Kubeck)曾说起好多人都因他也这么做而恼火,他还在日记中提到了这件事:

“几天前,科拉弗拉特公爵与银行家罗斯柴尔德一同用餐了。一些人对他说这样做会引起民愤。‘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呢?’公爵反问道,‘罗斯柴尔德对我的到来非常重视,为了公事,我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我们国家需要他啊。再说,我去赴宴也算做了件好事呢,让他为穷人捐了1000弗罗林;他之所以答应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我的到来感到高兴。’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当大家端起香槟开始祝酒时,罗斯柴尔德站起来对科拉弗拉特公爵说:‘今天您肯大驾光临,我实在是喜出望外啊,就像刚捡了1000弗罗林或者给穷人捐了这么多钱似的。’于是公爵乘势回答说:‘那正好,何不把这1000弗罗林给我呢,我将把它给一个需要帮助、向我求援的穷人。’罗斯柴尔德一口答应了。晚餐后,这1000弗罗林就到了公爵手里。”

梅特涅夫人日记中的一段话从某种程度上也显示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富可敌国给人们留下的深刻印象:“今天下午5点钟时,我在我们的朋友所罗门·罗斯柴尔德家中和主人一起共进晚餐。参加晚宴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圣·奥莱尔公爵及公爵夫人(Sainte-Aulaire)、马尔瓒女士(the Maltzahn woman)、玛丽·埃斯特黑齐公主(Princess Marie Esterhazy)、柯文斯基夫人及瑟德尼茨斯基夫人(Madame Chorinsky,Madame Sedlnitzky)和克里曼斯(Clemens)。晚餐非常丰盛。罗斯柴尔德家中有一个有名的法国厨师,自然而然,席间有特意为男主人上的他最喜欢的菜。他在罗米斯彻·凯瑟尔(Romische Kaiser)的这个家非常华美舒适、引人入胜。维泽姆斯特恩(Wertheimstein)和高尔施密特(Goldschmidt)别出心裁的创意与设计更使得房间显得典雅脱俗,气宇不凡。罗斯柴尔德先生还收藏着数量蔚为可观的一大批古董,他向我们展示了一番,并说将把这些留给儿子。我们还参观了他的银库,那无疑是整栋房子里最耀眼的部分;里面的存款不下1200万。看过之后,我们这些客人都觉得心绪沉沉。哪怕让我拥有那里面四分之一的钱,我就会欣喜若狂的!”

米兰妮公主(Melanie)非常喜欢新潮的时装,经常让贝蒂·罗斯柴尔德和卡尔的夫人代她采买;当然了,最后都是她自己掏腰包的。这些衣服经常都是由专门的马车运往维也纳的;同时,两位女士还会让信使给公主捎带一些小礼物以表示她们对公主的友谊。有时候,大包小包的太沉重了,连车夫都拒绝再装了。

安塞姆成为西西里的总顾问

罗斯柴尔德家族一直热衷于保持与梅特涅的友好关系,因为他们总是有许多事要去麻烦这位首相。比如:有一次,为了帮助卡尔实现在西西里岛的利益,他们请梅特涅帮助对那不勒斯王国施加外交压力;还有一次,是为了任命家族里的一个成员为奥地利事务总顾问。

早在三弟内森去世之前,所罗门就想过为自己住在法兰克福的儿子安塞姆(Anselm)谋一个什么官职。他的想法是,奥地利政府应该在法兰克福设一个总顾问的职位;当时,那里还不存在这一职位。于是,所罗门找到梅特涅说了这件事,并再三强调不需要任何薪水;显然,这个提议是很重要的砝码。梅特涅询问了一下冯·亨德尔男爵(Handel),问他在法兰克福新设这样一个职位是否可取,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所罗门·罗斯柴尔德的儿子能不能成为合适的人选。亨德尔在下面这封信里语气肯定地回答了他的两个问题。

关于候选人的问题,他说:“安塞姆·冯·罗斯柴尔德男爵出生在一个富足、诚信、极有影响力的家族,他所具有的道德品质和智慧都足以胜任这一职位。我敢保证,法兰克福元老院对于这样的安排绝对不会有什么异议的;况且,类似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卡尔·冯·罗斯柴尔德(安塞姆的叔叔)就曾被任命为西西里的总顾问。”

他还补充说:“也只有他这样机智精干、有身份有地位、社会关系宽广的人才能胜任这样的职位,在工作中才能保持应有的庄重,不会曲意逢迎、丧失尊严。再说,我们也不必付给他任何薪水。”经过这样一番讨论后,安塞姆很快就接到指令,开始上任了。法兰克福城的元老院得到有关这一任命的官方消息后,表示相当满意,不过还是提出了一些限制性的要求:

“犹太人安塞姆·冯·罗斯柴尔德男爵被任命为奥地利帝国的总顾问了,对此我们表示祝贺与欢迎。但是,我们也提出一些条件,那就是:在这里,他作为一个犹太人的身份没有改变,以后,他仍要像以往一样,遵守法律,尊重该市的司法公正与各界权威。”

就任后,安塞姆写信给梅特涅,言语间充满了感激,表示他自己很清楚这一职位完全来自于“梅特涅仁慈的支持,得益于他至高无上的权力”。

莱昂内尔继任伦敦总顾问

然而,为伦敦的莱昂内尔谋职的事就不那么一帆风顺了;不过,这是内森在临终时留下的心愿之一。莱昂内尔也许是受到了父亲生前的一些负面评论的影响。内森在后期任职期间遭到了不少批评,不满大多来自于的里雅斯特(意大利港口)的巨商豪贾,他们说他对自己的职责漠不关心,认为“罗斯柴尔德男爵自己本身就有很多生意要做,大概没有精力来履行他作为顾问的职责;要不然,就是觉得这些公事枯燥乏味”。

在内森去世、顾问一职空缺出来时,这些反对的声音就已经很响亮了。弟弟逝世后,所罗门在寄给梅特涅的那封悲悼的信中,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为莱昂内尔谋职的请求,然而梅特涅对此很冷淡,因为他对莱昂内尔有些怨恨。这个儿子继承了父亲的遗愿,一直呆在马德里开展与摄政皇后的经济活动——这是梅特涅最忌讳的事;并且他还一直作为罗斯柴尔德家族在西班牙事务的代理人,积极地进行活动,支持皇后,而非梅特涅一方的卡洛斯。于是梅特涅故意推迟了对莱昂内尔的任命,说是要得到更多的信息才行,要了解“这个莱昂内尔的人品,以及他的年龄、学识、能力、品德、在罗斯柴尔德企业中的位置,以及他的发展前景”。

实际上,梅特涅真正的意图是让莱昂内尔紧张一下,也没想跟他过不去。当时,那个职位已经有别的人选了,是梅特涅下命令让优先考虑莱昂内尔的。

他对那个部门的官员说:“考虑到罗斯柴尔德家族在经济领域的重要地位,我认为这一职位更应该考虑这个家族的候选人,否则,他们对奥地利的利益就不那么热心了。”

同时,伦敦大使馆的报告也寄到了——又是那个一向敌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冯·胡梅劳尔起草的。

“您提到的这个莱昂内尔·内森·冯·罗斯柴尔德男爵大约三十岁,至于他的性格、品行,我还不太清楚……

按一般规律来说,一个人的能力总是由他所受的教育和所成长的环境决定的。他的能力就是在证券交易所里获得的,因此可以说,国际间的贸易对他而言就相当陌生了。他的关系网也仅限于在证交所里建立起来的那些。这些想法我早已在前几次报告中就隐约提到过了,总之,让罗斯柴尔德家族(或类似的其他家族)成员来担任奥地利驻伦敦总顾问的话,他们能否尽心尽力地为履行职责真的是令人担忧。

已故的罗斯柴尔德男爵的这个长子并没有在伦敦商业界担任过任何职务。他们这些人凭借继承父辈创下的雄厚家业而出人头地、自命不凡;但他们是否同时也继承了父辈的勤劳与能力呢,这就很难说了。

他们的请求被一再地忽略、拖延,但这决不是有意为难他们,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如果上任的总顾问能尽心竭力地履行职责的话,那我们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然而,像他这样的一个年轻人能不能做到这些实在是很难说;毕竟,对他而言,这个职位不过是个副业,是用来标榜身份的工具,也许还可以借此向别人炫耀他们与政府的亲密关系。如果政府想顺利地处理这件事的话,我认为有一种两全的办法,就是在任命莱昂内尔为总顾问的同时,任命基希纳(Kichner)为副顾问或顾问代理;他应该是一个领取政府薪水的公务员,这样,在跟外界接触时、尤其是在他那个年轻的上级面前才能代表官方利益。

我非常确信,罗斯柴尔德家族申请该职位的目的就是我在上一段中所说的那样,他们只是一心想着要让公众看到——即便他们曾背叛过这个执政党,但并没有影响他们在政府中的地位。要达到这一目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家族成员重新得到总顾问一职,然后,毫无疑问,每个人都会认为这是他们家族雄风依旧的有力证据——目的达到了。

去年门迪萨瓦尔赶赴马德里时,莱昂内尔·N·罗斯柴尔德男爵也被他的家族派往那里,长期作为罗斯柴尔德家族与西班牙政府之间的牵线人居住在马德里。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归咎于他,他只是背负家族的指示,并不是自己的意愿;但是无论怎样,在与政府沟通时,这一事实对他和他的家族都是不利的。

目前,西班牙半岛的局势已经发展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这已是不可逆转的趋势。也许阁下您还不太清楚西葡两国的公债行情在过去几周内跌了多少。门迪萨瓦尔正在准备做最后的一搏,然而这注定是无济于事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英国政府推波助澜,而门迪萨瓦尔则使西班牙雪上加霜,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门迪萨瓦尔、罗斯柴尔德必定会因此而破产,数以千计的家庭也会被牵连,滑入了贫穷的深渊。总之,英国内阁和门迪萨瓦尔是整件事的元凶,但使之变成事实的还应该归罪于罗斯柴尔德家族;从此以后,这个家族就背上了永远的骂名——也算是罪有应得吧。”

事情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糟糕;冯·胡梅劳尔甚至都没有第二次机会再酣畅淋漓地发泄对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怒气与憎恨。如果最终的任命决定是他所建议的那样的话,那么必须给予基希纳——他们安插在莱昂内尔身边的眼线——更好的待遇,否则,罗斯柴尔德家族重金引诱他为他们服务,他就很难抵挡得住诱惑。冯·胡梅劳尔考虑到了这一点,强调说必须保证这个人始终为政府效力。

没几天后,胡梅劳尔又寄去了对上一篇报告的补充,也是诋毁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他询问了几个商人对内森儿子的看法;然而,他只是问了那些对罗斯柴尔德家族怀有敌意的人,得到的都是负面的评论。他如获至宝,急匆匆地把这些资料寄向了维也纳。他在信中写道:“这个年轻人的行为如此不得人心……可以说内森的后人已经给人们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他势利、傲慢,许多他父亲早年在商界的朋友都被他的粗鲁得罪了,那些人跟我讲到这些事时都非常气愤。因此,他在商业圈的名声俨然已经成为开展生意的障碍。”

因此,冯·胡梅劳尔提议是否可以在任命莱昂内尔为驻伦敦总顾问的同时,也在利物浦设立一个独立于伦敦的顾问。“然后,在英国的商业圈里,伦敦的总顾问就权当是形同虚设了,那么,由于把这一职位授予罗斯柴尔德的儿子而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就随之减弱了。”

由于意见各不一样,政府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就一味地推迟任命。尽管事情如此棘手,梅特涅还不断地向所罗门保证说莱昂内尔一定会当任的,于是情况就更加纷繁复杂了。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而事情却毫无进展,维泽姆斯特恩以所罗门的名义给梅特涅写了一封信,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并暗示说只需再任命一个官员做他的助手而已(——很简单嘛,怎么耗了这么久呢)。

所罗门的这个秘书在信中写道:“莱昂内尔·N·罗斯柴尔德男爵将会为他(助手)支付不菲的年薪,使他能够适应伦敦那种高消费水平的生活;借以显示他从父亲那儿继承来的对奥地利政府的信心和敬意,这也是他们家族自豪的根本。”

历经波折之后,事情总算是折中解决了。向奥地利驻伦敦的大使做出口头承诺说他将尽心竭力地支持顾问代理(同一时间被任命)之后,莱昂内尔被授予总顾问一职,薪水自负。对于罗斯柴尔德家族来说,这件事最重大的意义在于给公众造成了一种印象——他们的银行仍旧深受奥地利政府信任,将继续受到其支持和庇佑。

为改善犹太人的地位而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