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已静如止水,任体内的真气自然流动,积聚指间。
要想凭一刀在顷刻间挥灭三十八根位置不同、高度各异的火烛,这近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纪空手就算再有信心,也纯属妄想,不可实现。
但纪空手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因为他出刀的路线,根本不是沿烛火排列的路线,而是取这些烛火分布位置的中轴线。他要借陡然爆发的劲力,随刀势而生风,以刮灭火烛。
饶是如此,这一刀的难度也到了惊人的地步,稍有丝毫差错,惟有失败一途。
不自觉间,纪空手的额上鼻间已有冷汗渗出。
“先生,你认为纪公子真的有把握将取宝之道盗出吗?”看着纪空手消失于雪夜中的背影,乐道三友中的弄箫书生道。
“难道你不看好他?”五音先生略显诧异,回过头来看了弄箫书生一眼道。
“我不是对纪公子没有信心,只是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弄箫书生恭声答道。他与执琴者、弹筝女投身五音先生门下已有整整三十载,一向对五音先生敬若神明。
“说下去。”五音先生似乎对弄箫书生的话题颇感兴趣。在他的眼中,弄箫书生并不是一个喜欢多嘴的人,甚至有几分木讷,但正因如此,五音先生才相信一个惜字如金的人若要开口,必然有其独到的见解。
弄箫书生看了五音先生一眼,迟疑片刻道:“以刘邦的为人,取宝之道既然对他这么重要,他不会不对它采取非常严密的防护措施,而且他也知道纪公子与盗神渊源极深,又怎会轻易将取宝之道放于明处,让纪公子去偷呢?”
五音先生的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说,取宝之道根本不在大钟寺?刘邦之所以这么做,只是故意以此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我只是有这个疑惑而已。”弄箫书生似乎对自己的猜测没有十足的信心,吞吞吐吐地道:“刘邦为人奸诈,又在先生与纪公子的手上吃过大亏,他绝对会想到我们的这一步棋。”
五音先生拍了拍他的肩道:“多谢你提醒了我。”他表面上极是平静,其实心中已经认同了弄箫书生的怀疑。
他曾经也想到过这个问题,只是刘邦在见面时表现得极有诚意,甚至连一些不为人知的机密也和盘托出,这反而打消了他对刘邦的猜疑。
现在想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的确有些大意了。不过,五音先生虽然觉得自己今夜的行动略显冒失,但并不认为就有凶险。
这种判断是基于他对刘邦现存实力的分析得来的,无论刘邦有怎样的图谋,布下怎样的杀局,他都没有实力去完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