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百家姓、三字经、颜氏家训、朱子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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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文章第九(1)

夫文章者,原出《五经》①:诏命策檄②,生于《书》者也;序述论议③,生于《易》者也;歌咏赋颂④,生于《诗》者也;祭祀哀诔⑤,生于《礼》者也;书奏箴铭⑥,生于《春秋》者也。朝廷宪章,军旅誓诰⑦,敷显仁义,发明功德,牧民建国,施用多途。至于陶冶性灵,从容讽谏,入其滋味⑧,亦乐事也。行有余力,则可习之⑨。然而自古文人,多陷轻薄:屈原露才扬己,显暴君过⑩;宋玉体貌容冶,见遇俳优;东方曼倩,滑稽不雅;司马长卿,窃赀无操;王褒过章《僮约》;扬雄德败《美新》;李陵降辱夷虏;刘歆反覆莽世;傅毅党附权门;班固盗窃父史;赵元叔抗竦过度;冯敬通浮华摈压;马季长佞媚获诮;蔡伯喈同恶受诛;吴质诋忤乡里;曹植悖慢犯法;杜笃乞假无厌;路粹隘狭已甚;陈琳实号粗疏;繁钦性无检格;刘桢屈强输作;王粲率躁见嫌;孔融、祢衡,诞傲致殒;杨修、丁廙,扇动取斃;阮籍无礼败俗;嵇康凌物凶终;傅玄忿斗免官;孙楚矜夸凌上;陆机犯顺履险;潘岳干没取危;颜延年负气摧黜;谢灵运空疏乱纪;王元长凶贼自诒;谢玄晖侮慢见及。凡此诸人,皆其翘秀者,不能悉记,大较如此。至于帝王,亦或未免。自昔天子而有才华者,唯汉武、魏太祖、文帝、明帝、宋孝武帝,皆负世议,非懿德之君也。

自子游、子夏、荀况、孟轲、枚乘、贾谊、苏武、张衡、左思之俦,有盛名而免过患者,时复闻之,但其损败居多耳。每尝思之,原其所积,文章之体,标举兴会,发引性灵,使人矜伐,故忽于持操,果于进取。今世文士,此患弥切,一事惬当,一句清巧,神厉九霄,志凌千载,自吟自赏,不觉更有傍人。加以砂砾所伤,惨于矛戟,讽刺之祸,速乎风尘,深宜防虑,以保元吉。

学问有利钝,文章有巧拙。钝学累功,不妨精熟;拙文研思,终归蚩鄙。但成学士,自足为人。必乏天才,勿强操笔。吾见世人,至无才思,自谓清华,流布丑拙,亦以众矣,江南号为讠令痴符。近在并州,有一士族,好为可笑诗赋,讠兆撆邢、魏诸公,众共嘲弄,虚相赞说,便击牛酾酒,招延声誉。其妻,明鉴妇人也,泣而谏之。此人叹曰:“才华不为妻子所容,何况行路!”至死不觉。自见之谓明,此诚难也。

学为文章,先谋亲友,得其评裁,知可施行,然后出手;慎勿师心自任,取笑旁人也。自古执笔为文者,何可胜言。然至于宏丽精华,不过数十篇耳。但使不失体裁,辞意可观,便称才士;要须动俗盖世,亦俟河之清乎!

不屈二姓,夷、齐之节也;何事非君,伊、箕之义也。自春秋已来,家有奔亡,国有吞灭,君臣固无常分矣;然而君子之交绝无恶声,一旦屈膝而事人,岂以存亡而改虑?陈孔璋居袁裁书,则呼操为豺狼;在魏制檄,则目绍为蛇虺。在时君所命,不得自专,然亦文人之巨患也,当务从容消息之。

或问扬雄曰:“吾子少而好赋?”雄曰:“然。童子雕虫篆刻,壮夫不为也。”余窃非之曰:虞舜歌《南风》之诗,周公作《鸱鸮》之咏,吉甫、史克《雅》、《颂》之美者,未闻皆在幼年累德也。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自卫返鲁,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大明孝道,引《诗》证之。扬雄安敢忽之也?若论“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但知变之而已,又未知雄自为壮夫何如也?著《剧秦美新》,妄投于阁,周章怖慑,不达天命,童子之为耳。桓谭以胜老子,葛洪以方仲尼,使人叹息。此人直以晓算数,解阴阳,故著《太玄经》,数子为所惑耳;其遗言馀行,孙卿、屈原之不及,安敢望大圣之清尘?且《太玄》今竟何用乎?

不啻覆酱瓿而已。

齐世有席毗者,清干之士,官至行台尚书,嗤鄙文学,嘲刘逖云:“君辈辞藻,譬若荣华,须臾之玩,非宏才也;岂比吾徒千丈松树,常有风霜,不可凋悴矣!”刘应之曰:“既有寒木,又发春华,何如也?”席笑曰:“可哉!”

凡为文章,犹人乘骐骥,虽有逸气,当以衔勒制之,勿使流乱轨躅,放意填坑岸也。

文章当以理致为心肾,气调为筋骨,事义为皮肤,华丽为冠冕。今世相承,趋本弃末,率多浮艳。辞与理竞,辞胜而理伏;事与才争,事繁而才损。放逸者流宕而忘归,穿凿者补缀而不足。时俗如此,安能独违?但务去泰去甚耳。必有盛才重誉,改革体裁者,实吾所希。

古人之文,宏才逸气,体度风格,去今实远;但缉缀疏朴,未为密致耳。今世音律谐靡,章句偶对,讳避精详,贤于往昔多矣。宜以古之制裁为本,今之辞调为末,并须两存,不可偏弃也。

吾家世文章,甚为典正,不从流俗;梁孝元在蕃邸时,撰《西府新文》,讫无一篇见录者,亦以不偶于世,无郑、卫之音故也。有诗赋铭诔书表启疏二十卷,吾兄弟始在草土,并未得编次,便遭火荡尽,竟不传于世。衔酷茹恨,彻于心髓!操行见于《梁史·文士传》及孝元《怀旧志》。

沈隐侯曰:“文章当从三易:易见事,一也;易识字,二也;易读诵,三也。”邢子才常曰:“沈侯文章,用事不使人觉,若胸臆语也。”深以此服之。祖孝徵亦尝谓吾曰:“沈诗云:‘崖倾护石髓。’此岂似用事邪?”

邢子才、魏收俱有重名,时俗准的,以为师匠。邢赏服沈约而轻任昉,魏爱慕任昉而毁沈约,每于谈燕,辞色以之。邺下纷纭,各有朋党。祖孝徵尝谓吾曰:“任、沈之是非,乃邢、魏之优劣也。”

《吴均集》有《破镜赋》。昔者,邑号朝歌,颜渊不舍;里名胜母,曾子敛襟:盖忌夫恶名之伤实出。破镜乃凶逆之兽,事见《汉书》,为文幸避此名也。比世往往见有和人诗者,题云敬同,《孝经》云:“资于世父以事君而敬同。”不可轻言也。梁世费旭诗云:“不知是耶非。”

殷沄诗云:“飖飏云母舟。”简文曰:“旭既不识其父,沄又飖飏其母。”此虽悉古事,不可用也。世人或有文章引《诗》:“伐鼓渊渊”者,《宋书》已有屡游之诮;如此流比,幸须避之。北面事亲,别舅摛《渭阳》之咏;堂上养老,送兄赋桓山之悲,皆大失也。举此一隅,触涂宜慎。

江南文制,欲人弹射,知有病累,随即改之,陈王得之于丁廙也。山东风俗,不通击难。吾初入邺,遂尝以此忤人,至今为悔;汝曹必无轻议也。

凡代人为文,皆作彼语,理宜然矣。至于哀伤凶祸之辞,不可辄代。蔡邕为胡金盈作《母灵表颂》曰:“悲母氏之不永,然委我而夙丧。”又为胡颢作其父铭曰:“葬我考议郎君。”《袁三公颂》曰:“猗欤我祖,出自有妫。”

王粲为潘文则《思亲诗》云:“躬此劳悴,鞠予小人;庶我显妣,克保遐年。”而并载乎邕、粲之集,此例甚众。

古人之所行,今世以为讳。陈思王《武帝诔》,遂深永蛰之思;潘岳《悼亡赋》,乃怆手泽之遗:是方父于虫,匹妇于考也。蔡邕《杨秉碑》云:“统大麓之重。”潘尼《赠卢景宣诗》云:“九五思龙飞。”孙楚《王骠骑诔》云:“奄忽登遐。”陆机《父诔》云:“亿兆宅心,敦叙百揆。”

《姊诔》云:“伣天之和。”今为此言,则朝廷之罪人也。

王粲《赠杨德祖诗》云:“我君饯之,其乐洩洩。”不可妄施人子,况储君乎?

挽歌辞者,或云古者《虞殡》之歌,或云出自田横之客,皆为生者悼往告哀之意。陆平原多为死人自叹之言,诗格既无此例,又乖制作本意。

凡诗人之作,刺箴美颂,各有源流,未尝混杂,善恶同篇也。陆机为《齐讴篇》,前叙山川物产风教之盛,后章忽鄙山川之情,殊失厥体。其为《吴趋行》,何不陈子光、夫差乎?《京洛行》,胡不述赧王、灵帝乎?

自古宏才博学,用事误者有矣;百家杂说,或有不同,书傥湮灭,后人不见,故未敢轻议之。今指知决纰缪者,略举一两端以为诫。《诗》云:“有唯鸟雉鸣。”又曰:“雉鸣求其牡。”毛《传》亦曰:“唯鸟,雌雉声。”又云:“雉之朝雊,尚求其雌。”郑玄注《月令》亦云:“雊,雄雉鸣。”

潘岳赋曰:“雉唯鸟唯鸟以朝雊。”是则混杂其雄雌矣。《诗》云:“孔怀兄弟。”孔,甚也;怀,思也,言甚可思也。陆机《与长沙顾母书》,述从祖弟士璜死,乃言:“痛心拔脑,有如孔怀。”心既痛矣,即为甚思,何故方言有如也?观其此意,当谓亲兄弟为孔怀。《诗》云:“父母孔迩。”而呼二亲为孔迩,于义通乎?《异物志》云:“拥剑状如蟹,但一敖骨偏大尔。”何逊诗云:“跃鱼如拥剑。”是不分鱼蟹也。《汉书》:“御史府中列柏树,常有野鸟数千,栖宿其上,晨去暮来,号朝夕鸟。”而文士往往误作乌鸢用之。《抱朴子》说项曼都诈称得仙,自云:“仙人以流霞一杯与我饮之,辄不饥渴。”而简文诗云:“霞流抱朴碗。”

亦犹郭象以惠施之辨为庄周言也。《后汉书》:“囚司徒崔烈以锒铛钅巢。”锒铛,大钅巢也;世间多误作金银字。武烈太子亦是数千卷学士,尝作诗云:“银钅巢三公脚,刀撞仆射头。”为俗所误。

文章地理,必须惬当。梁简文《雁门太守行》乃云:“鹅军攻日逐,燕骑荡康居,大宛归善马,小月送降书。”肖子晖《陇头水》云:“天寒陇水急,散漫俱分泻,北注徂黄龙,东流会白马。”此亦明珠之颣,美玉之瑕,宜慎之。

王籍《入若耶溪》诗云:“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江南以为文外断绝,物无异议。简文吟咏,不能忘之,孝元讽味,以为不可复得,至《怀旧志》载于《籍传》。范阳卢询祖,邺下才俊,乃言:“此不成语,何事于能?”

魏收亦然其论。《诗》云:“萧萧马鸣,悠悠旆旌。”毛《传》曰:“言不喧哗也。”吾每叹此解有情致,籍诗生于此耳。

兰陵萧悫,梁室上黄侯之子,工于篇什。尝有《秋诗》云:“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时人未之赏也。吾爱其萧散,宛然在目。颍川荀仲举、琅邪诸葛汉,亦以为尔。而卢思道之徒,雅所不惬。

何逊诗实为清巧,多形似之言;扬都论者,恨其每病苦辛,饶贫寒气,不及刘孝绰之雍容也。虽然,刘甚忌之,平生诵何诗,常云:“‘蘧车响北阙’忄畫忄畫不道车。”又撰《诗苑》,止取何两篇,时人讥其不广。刘孝绰当时既有重名,无所与让;唯服谢朓,常以谢诗置几案间,动静辄讽味。简文爱陶渊明文,亦复如此。江南语曰:“梁有三何,子朗最多。”三何者,逊及思澄、子朗也。子朗信饶清巧。思澄游庐山,每有佳篇,亦为冠绝。

[注释]

①梁刘勰《文心雕龙·宗经》:“故论说辞序,则《易》统其首,诏策章奏,则《书》发其源;赋颂歌赞,则《诗》立其本;铭诔箴祝,则《礼》总其端;记传盟檄,则《春秋》为根。”与颜氏此说同。

②命:古代政府的一种公文。《文心雕龙·诏策》:“命者,使也。秦并天下,改命曰制。汉初定仪则,则命有四品:一曰策书,二曰制书,三曰诏书,四曰戒敕。敕戒州部,诏诰百官,制施赦命,策封王侯。”又,诏、策、檄均指官方文书。诏在秦汉以后专指帝王的文告;策用于封官授爵;檄多用于征召、晓喻、声讨。

③序述论议:均为古代文体名。序,指书籍或文章的序言。述,指记述人物生平事迹的文字。明徐师曾《文体明辨·述》:“述,撰也,纂撰其人之言行以俟考也。”论、议:均指古代的议论文而言。

④歌咏赋颂:均为古代诗体或韵文体名。唐·元稹《乐府古题序》:“《诗》讫于周,《离骚》讫于楚。是后,诗之流为二十四名:赋、颂、铭、赞、文、诔、箴、诗、行、咏、吟、题、怨、叹、章、篇、操、引、谣、讴、歌、曲、词、调,皆诗人六义之余,而作者之旨。”

⑤祭祀哀诔:均为古代哀祭类文体名。祭,祭文。祀,郊庙祭祀乐歌。哀:哀辞,用于追悼死者。《文心雕龙·哀吊》:“原夫哀辞大体,情主于痛伤,而辞穷乎爱惜。……必使情往会悲,文来引泣,乃其贵耳。”诔,亦为哀悼死者之文。《文心雕龙·诔碑》:“诔者,累也,累其德行,旌之不朽也。”

⑥书、奏:指书简、奏章等。《文心雕龙·书记》:“书者,舒也,舒布其言,陈之简牍,取象于《夬》,贵在明决而已。”又《奏启》:“奏者,进也,言敷于下,情进于上也。”铭、箴:均为古文体名。《文心雕龙·铭箴》:“铭者,名也,观器必也正名,审用贵乎盛德。”“箴者,针也,所以攻疾防患,喻针石也。”

⑦誓:告诫将士或互相约束的言辞。《礼记·曲礼》下:“约信曰誓。”诰:指告诫之文。《尚书·甘誓》《正义》:“马融云:‘军旅曰誓,会同曰诰。’诰、誓俱是号令之辞,意小异耳。”

⑧滋味:味道。这里指对文章魅力的感受。

⑨《论语·学而》:“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此两句本此。

⑩此二句本于班固《离骚序》:“今若屈原,露才扬己,竞乎危国群小之间,以离谗贼。然责数怀王,怨恶椒、兰,愁神苦思,强非其人,忿怼不容,沉江而死,亦贬絜狂狷景行之士。”从王逸《楚辞章句》开始,后人对班固的此段评语多有抨击。屈原,战国时楚国贵族,文学家,传见《史记》。

宋玉:战国时楚人,辞赋家。有《九辩》等作品传世。其《讽赋序》云:“玉为人身体容冶。”即此二句所本。俳优:古代以乐舞谐戏为业的艺人。

东方曼倩:即东方朔。西汉文学家。平原厌次(今山东惠民)人,字曼倩。武帝时,为太中大夫,性诙谐滑稽。善词赋。传见《汉书》。

司马长卿:即司马相如,西汉辞赋家,字长卿,蜀郡成都(今属四川)人。《汉书·司马相如传》:“时王孙有女文君新寡,好音,故相如缪与令相重,而以琴心挑之。文君窃从户窥,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既罢,相如乃令侍人重赐文君侍者,通殷勤。文君夜奔相如。相如与驰归成都,家徒四壁立。后俱之临邛,卖酒。卓王孙不得已,分与财物,乃归成都,买田宅,为富人。”赀:通“资”。财货。

王褒:西汉辞赋家。字子渊,蜀资中人。宣帝时为谏议大夫,以辞赋著称。王褒著有《僮约》一文,文中自言到寡妇杨惠屋中去过,这在封建社会被视作非礼之举,故颜氏谓之“过章《僮约》”。过:过失,指到寡妇屋中一事。章:显露。

扬雄:一作杨雄。西汉文学家、哲学家、语言学家。字子云,蜀郡成都人。成帝时为给事黄门郎。王莽时,校书天禄阁,官为大夫。《美新》:即《剧秦美新》,扬雄所作,文中有对王莽新朝歌功颂德的内容。

李陵:西汉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人,字少卿。汉名将李广之孙。善骑射。武帝时,为骑都尉,率兵出击匈奴贵族,战败投降。后病死匈奴。事见《史记·李将军传》。世传《李陵答苏武书》,乃后人伪作。

刘歆:西汉末年古文经学派的开创者、目录学家、天文学家。字子骏,后改名秀,字颖叔。刘向之子。沛(今江苏沛县)人。王莽执政,立古文经博士,刘歆任“国师”。后谋诛王莽,事泄自杀。事见《汉书·楚元王传》。

傅毅:东汉文学家。字武仲,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东北)人。章帝时为兰台令史,和班固等同校内府藏书。他曾依附大将军窦宪为司马。事见《后汉书·文苑传》。权门:指窦宪。

班固:东汉史学家、文学家。字孟坚,扶风安陵(今陕西咸阳东北)人。

他继续完成其父班彪所著《史记后传》,被人告发私改国史,下狱。其弟班超上书力辩,得释。后奉诏完成其父所著书,历二十余年,修成《汉书》,文辞渊雅,叙事详赡。继司马迁之后,整齐了纪传体史书的形式,并开创了“包举一代”的断代史体例。书未成而卒,由其妹班昭及马续奉汉和帝命续修完成。颜氏此句谓班固盗窃父史,乃六朝人之偏见,前人多有辨其诬者。

赵元叔:即赵壹,东汉辞赋家。字元叔,汉阳西县(今甘肃天水南)人。

《后汉书·文苑传》谓赵壹“恃才倨傲,为乡党所指,屡抵罪,有人救,得免。

作《穷鸟赋》,又作《刺世疾邪赋》,以纾其怨愤。举郡计吏,见司徒袁逢,长揖而已。”抗竦:高傲,倨傲。

冯敬通:即冯衍,东汉辞赋家。字敬通,京兆杜陵(今陕西西安东南)人。《后汉书·冯衍传》谓冯衍“为曲阳令,诛斩剧贼,当封,以谗毁,故赏不行。建武末,上疏自陈,犹以前过不用,显宗即位,人多短衍以文过其实,遂废于家。”摈压:摈弃,压抑。

马季长:即马融,东汉经学家、文学家,字季长。右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东北)人。《后汉书·马融传》谓马融“才高博洽,为世通儒。惩于邓氏,不敢违忤势家,遂为梁冀草奏李固,又作《大将军西第颂》,以此颇为正直所羞。”

蔡伯喈:即蔡邕,东汉文学家、书法家。见《风操》篇“昔司马长卿”段注。《后汉书·蔡邕传》:“邕字伯喈,陈留圉人。董卓为司徒,举高第,三日之间,周历三台。及卓被诛,邕在司徒王允坐,殊不意,言之而叹,有动于色。允勃然叱之,收付廷尉治罪,死狱中。”

吴质:三国魏文学家,字季重,济阴(郡治今山东定陶西北)人。建安中为朝歌长,迁元城令,以文才受知于曹丕。入魏,官振威将军,假节都督河北诸军事,入为侍中,封列侯。《三国志·魏志·王粲传》。注引《吴质别传》谓其“怙威肆行,谥曰丑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