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小山村只有几户人家,零星分布于郁郁葱葱的树林中。一条小河蜿蜒于每家门前。河两岸怪石嶙峋、杂 草丛生,偶尔几棵树,也长得歪歪斜斜奇形怪状。村最东头的人家,低矮的草房,破损的篱笆墙,看出他们的贫 穷与落后。
但今天是好日子。他们家三十四岁的大儿子,终于告别了单身生涯,今天结婚。新娘子比他小十四岁,长得 很标志,还是个刚毕业的高中生。
婚礼有序进行。新娘子入洞房后,送亲的人吃着丰盛的菜,喝着醇美的酒,热闹又喜庆。
吃饱喝足,新娘子的舅舅临走前要对新娘子和她婆家人进行一次谈话。内容无非是两种:第一,是教育新娘 子在婆家要遵从婆家的规矩,孝敬父母,照顾家庭,勤快做事;第二,是提醒新娘子的婆家人,新人初来乍到, 不懂的地方多指导,做错的地方多原谅。等等之类的话。
正当新娘子的舅舅在说话的时候,突然一个又黑又高的年轻人满身酒气,摇摇晃晃的进来了。没等在座的反 应过来,来人就开口了,说:“新郎官,你省事了,情孩子报了,你媳妇已经叫我给种上了。”新房里一片哗然 。
醉汉叫喜发,新娘子叫喜秀,他们是叔兄妹。喜发的爷爷一共有三个儿子四个闺女。大儿子叫喜成功,也就 是喜发的父亲。他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就是喜发。因为就一个男孩,又是长支长孙,从小从爷爷到父亲对喜 发都比较娇惯。平常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依着他,也就养成了他任性霸道的习惯。喜秀的父亲排行老二,叫喜成 玉。他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喜秀是他的二女儿。喜发比喜秀大两岁。从小在一个院里长大,两个人的感情很 深。上学后,他们都在一所学校里。喜发比喜秀高两级。喜发一直学习很好,高中毕业顺利考上了大学。可喜秀 呢,尽管平时很努力,但学习成绩一直很一般。高中毕业后又复习了两年,还是名落孙山。她很苦恼。每当看到 喜发暑假回来,兴高采烈的样子,她都羡慕得流泪,也就没白没黑的学习。可不知怎么了,越是用功,成绩越是 下滑。今年高考更是差得可怜。她失去了信心,家里也供不起了,让她退了学。
暑假里,喜发回来,知道了喜秀的决定,也表示赞同,劝她说:“你做的对,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成功 的路有千万条,只要努力,生活会好的。”
整个假期,他们兄妹俩形影不离,到处游山玩水。父母知道他们从小在一起,也为了让女儿放松心情,排解 落榜的失落,他们去那里玩,玩什么,都不去过问。
两个月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到了开学的日子。临走,喜发去找喜秀告别。
天气很热,喜秀父母都去地里拔草去了,喜秀在房间里躺着。看见喜发过来,一声没吭,却哭了起来。
喜发以为妹妹是因为他走,舍不得,才掉的泪。于是走到床前,边给喜秀擦眼泪边说:“哎呀,傻妹子,我 去上学,又不是上刑场,哭什么?别哭了,别哭了,不吉利。”没想到,喜秀哭得更厉害了。这倒把喜发弄得丈 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连忙问:“哎呀,你到底怎么了,是病了吗?哎呀,你说啊,哭什么。别哭了,要不叫 叔婶知道了,怀疑我欺负你似的。快,别哭了。”
喜秀这才擦了擦眼泪说:“哥,我们惹事了。”
“怎么回事?”喜发瞪大了眼睛。
“我怀孕了,”喜秀接着说:“去医院查了,怀孕一个多月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就在喜发刚放假的时候,喜秀约他去河边玩。中午的时候,天气非常炎热。人们都回家或躲到大树底 下纳凉去了。整个小山村,除了知了让人烦躁的叫声外,听不到一点声音。喜发热坏了,对喜秀说:“喜秀,实 在太热了,要不你先回家,我在河里洗会澡。”喜秀也热,就说:“反正也没其他人,要不我们一块洗?”喜发 和喜秀小的时候经常一起在这河里洗澡,喜秀再提出来一起洗的时候,喜发不假思索的也许是顺理成章的脱口说 :“行啊。”可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了,便改口说:“那怎么行。我们都多大了?还是你回家吧,我自己洗。 ”但喜秀很坚决,边脱衣服边说:“没事,洗就是。”
虽然小的时候经常光屁股一起洗澡,可那和现在不是一回事。当他们都脱光了衣服站在河里互相审视的时候 ,有一种本能的欲望在他们胸中翻腾。特别是喜秀经过这几年的压抑,就想通过某种方式发泄。便上前几步,站 在喜发赤裸的身体旁,边抚摩喜发那健壮的臂膀边说:“哥,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人来,我们体验一下男女之事吧 。”虽然喜发也有一种冲动象蓄势待发的火山,但他还是尽量克制住自己说:“喜秀,这样不好吧。真那样,你 以后找对象怕是不好找。真找了,人家早晚要知道,你非受气不可。”头脑已经清空的喜秀什么不想了,她脸颊 绯红,气息急促,用力抱着喜发说:“不,不管那个,不管。”
自从那次偷吃了禁果后,他们又在树林、石窟、仓房做了几次。光知道好玩,可没想到怀孕的事情。今天一 说怀孕了,倒把喜发吓坏了。万一叫大人们知道了,可怎么办呢?
想了一会,喜发说:“喜秀,要不我晚回校一天,咱们偷偷地去医院做了,做完了我再走。家里人问起来, 你就说胃疼。在家歇几天就好了。”
“我查了,想做来,医生不给做,”喜秀为难的说:“医生说我心脏不好,做流产手术会危及生命,人家不 敢做。”
喜发一听,害怕了。他想了好一会,说:“这样,我们就给家里人说实话,就说我们自愿,我们结婚。反正 明年我就毕业了,提前几个月结婚也不要紧。”
“可我们是叔兄妹啊。你爸和我爸可是亲兄弟啊,传出去人家不笑话吗?何况是近亲结婚,民政上也不会同 意。”喜秀说。
“顾不了那么多了,”喜发说:“我们统一意见,就这么办。”
喜秀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只好同意了。
喜秀父母也就是喜发的叔婶回来后,给他们说了他们的想法。不说便罢,一说,简直就像平静的海面起了十 二级大风,立即波涛汹涌。喜发的叔婶大发雷霆,他叔说:“啊,你这是办的什么事啊,丢人啊,你视文解字的 人,怎么做畜生做的事呢。”
喜发忙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甘妹妹的事,我负完全责任。我娶她,我养她一辈子。”
可喜发一说,他们更生气了,他叔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婶子说:“你负责,你说的怪好,你负得了吗?我 们丢不起那个人啊。|”
到最后,喜发的叔叔和婶子分别对他说:“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谁也不准外传。商量商量再说。”
喜发走后,父母对喜秀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喜秀也感觉自己糊涂。喜秀爷爷知道后,更是大发雷霆,召集四 个儿子开会,爷爷说:“家门不幸,出了伤风败俗的事。但自己的鼻子烂了,不能割下来扔掉,牙打掉了咽在肚 子里,家丑不可外扬,咱们自己的事,还得自己解决。从今天开始,老大老二决不能再叫你们的孩子来往了。老 大看好喜发,老二看好喜秀。将来的事将来说。不过,你们两家都要各自有数。喜发上完大学可能不回来了。喜 秀,得托人赶紧找个婆家嫁了。越快越好,越远越好。”爷爷说完,老大老二都唯唯诺诺,点头答应,各自想各 自的事情去了。
喜秀知道自己错了,听从父母的安排,在家闭门不出,至于下一步怎么安排,她也听天由命。喜发不知道犯 什么毛病,听了爷爷的决定后,反而更加强了他的牛脾气,索性大学也不去上了,非得和喜秀在一起。
夜晚的山村格外的寂静,萤火虫来来往往穿梭,晃得人眼痛。人们劳累一天都倦了,都早早的进入梦乡。喜 秀父母也都睡了。喜秀睡不着,在灯下垂泪。这时候,一个黑影在她窗前一晃,她警觉地问:“谁?”“是我, 妹妹。”窗外传来喜发的声音。喜秀更紧张了,忙说:“哥,你过来找死啊,白天对咱们的事刚开了家庭会议, 不叫咱们来往。你快走吧,要叫俺爸妈知道了他不会放过你的。”说着话,喜秀敞开门想赶他走,没想到门刚开 了一条缝,喜发就冲了进去,一下抱住喜秀说:“妹妹,我不管他们怎么说,可我不能放下你。听他们的安排, 你会受苦一辈子的。走,我们今天晚上就私奔,外出打工。不管怎么样,我要保护你和孩子一辈子。”
喜秀父母刚睡下,就听见墙头有动静。她父亲于是悄悄起床,随手拿了一柄钢叉纂在手里。喜发和喜秀的对 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当父母的对子女都有些疼爱,真要远走高飞,也许是好方法。本想制止的父亲,决定放他 们一马,他悄悄退了回来,躲在院子里的草垛旁边,看他们的行动。可过了一会,没了动静,于是,他又悄悄来 到女儿的房门前,从门缝里观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倒把喜秀的父亲气得七窍生烟。他看见喜发和喜秀赤裸裸 的在屋里干那苟且之事。本想推门冲进去的,可念及自己闺女的面子,只好忍着。过了大约半个钟头,闺女的房 门开了。喜秀把喜发推出门来说:“哥,今天算咱们的最后一次,以后咱们谁也不找谁了。”闺女的决定,父亲 很满意,可喜发的回答,让喜秀父亲气坏了。只听见喜发说:“不行,以后我还来。”没等喜发说完,喜秀父亲 大喊一声:“你妈的死去吧。”接着锋利的钢叉叉向了喜发。喜发听见有人声音,又看见一个亮光向自己刺来, 本能的一躲,肚子躲开了,钢叉却插入了他的大腿。他疼得倒在了地上。
喜秀出来了,大哭。喜秀母亲也来了,拉亮了院子的电灯。她又去把大哥也就是喜发的父亲、公公、小叔子 喊来。看到这情形,爷爷气坏了,搬起一块石头就要向喜发头上砸。一家人忙拉开了,可石头却落在了喜发的腿 上,只听见卡的一声响,喜发的腿断了,喜发疼得昏了过去。
喜发腿治好了以后,回校上课。经过了那一次的伤害,他不但精神上好像受了刺激,腿也留下了后遗症,走 路一瘸一拐的。有人给他介绍了几个对象也没成功,他很苦闷。
喜秀父母托人和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一个三十四岁的大男人成了亲。
家里人的决定,喜发很痛苦,喜秀很无奈。他们都抗争了几次,可无济于事。最后,喜秀妥协了,可喜发还 不甘心。于是就发生了开始的情景。他的目的,就是让那家人退婚,他们再结合。
听到喜发的醉话,新郎震怒了,拿起一个板凳,就要和他拼命。新郎家的人忙过来拦住新郎,说:“你是干 什么呀?他是来的客,喝醉了,说胡话的,你能和个醉汉一般见识吗?”可新郎气坏了说:“有他那么说话的吗 ?不就是明说他给我戴绿帽子了吗?”但新郎家里人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里,出什么是非,以为他醉了,尽管很生 气,但还是礼貌的把喜发拉出了新房。
客人都走后,新娘对新郎说:“我给你说实话吧,我真怀孕了,孩子就是我喜发哥的,他说的不是醉话,是 实话。事情就这样了,你看着办吧,愿意就愿意,我以后跟你好好过日子。不愿意,明天我们就去离婚。”
新郎是个老实憨厚的人,家里又穷,找个媳妇不容易。虽然不高兴,但考虑到自己条件那么差,媳妇那么漂 亮,有点污点就有点吧。如果离了婚,恐怕这辈子不会有人跟他了。
于是说:“既然你实话实说了,我就不怪你了。只要你以后保证不和他来往了,就行。”
“这,我保证。”喜秀干脆地说。
孩子生下来后,长得很漂亮,很聪明。在女方娘家眼里,总疙疙瘩瘩的,感觉是很丢人的事。但孩子是无辜 的。不过,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喜秀叫孩子的舅舅起名时,他舅舅说了句“耻辱”。就甩手走了。可不管怎么 样,不能给孩子起名叫耻辱吧。正好男方姓迟,叫迟如。喜秀是想告诫自己也警示后人,一定要遵从伦理道德, 不能做耻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