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松道人没料到白长虹会有这样一问,他沉吟了一下道:“练武可以强身,可以自卫,而且更可扬名天下,像师父那样,以本门射日剑法,与岭南落月刀葛洪、河洛残星指宇文阙共为中原三宿,这是何等荣耀之事,你还说练武不好?”
白长虹嘴角掠过一丝鄙夷的微笑,他轻轻哼了一声道:“我生性淡泊,并无意争雄江湖……”他说到这里,脑中掠过一个念头:“我又何必跟他多说呢?他身为道门子弟,竟连老庄不争于世的道理都不能了解。即使如爹爹一世英名如日中天,还不是为了洗净满手血腥而退隐山林。”
玄松见白长虹突然住嘴不说什么,问道:“说下去呀!师弟,你还没说出为何练武不好的道理来!”
白长虹道:“练武之人难免会卷入江湖的仇杀恩怨之中,终日都不得安宁,何况练武时要受尽多少磨难,忍受多少身体上无法承受的负荷,纵然练好了武功,也会碰上走火入魔,像掌门人那样,玄松师兄,你说可是?”
玄松一时之间被白长虹这番道理驳住了,竟然没有话应对,过了一会方始冷哼了声道:
“一个人若是怕吃苦,还会有什么出息?”
白长虹淡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他见到玄松大袖一挥,步履之间加快不少速度,往山顶飞驰而去,将自己抛在身后,理都没理自己。
他暗自忖道:“我岂是怕吃苦,只不过藉这个理由不想练武罢了,你不理我,难道我一定要理你?”
他步子顿时缓慢下来,到后来干脆步行,飘飘然缓步登山,行走在那切得整齐无比的石阶上。
夜露深浓,将块块石阶都浸润得湿湿的,沾濡在他的丝履上。
他轻轻的拂了下头发上的露水,然后低下头来望了望自己的鞋子。
那湿润的石板反映着淡淡的光芒,随着树影的摇曳,细碎而斑驳的影子不时幻化,美丽无比。
他走了十几步,又抬起头来,仰首望着苍弯,只见满天繁星,璀灿的光芒不时闪烁,似是在与皓洁的月光争辉。
他“啊”了一声道:“如此良宵,岂可不吟诗以对?”
“嘿!”一声揶揄的冷笑响起:“阁下好大的雅兴!”
白长虹猛然抬头,只见一个年轻汉子,正手撑着腰朝自己望来。
他的视线自那年轻汉子的脸上移转到他的身后。
一座高大的道观耸立在一片宽阔的广场上,围墙向两侧伸延开去,直达十数丈多远,在皓洁的月光下,展露壮丽的形体,有似巨大的怪兽蹲伏在地上一样。
两道飞檐斜伸开去,屋顶是绿色的琉璃,正反映着淡淡的碧绿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