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陈风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十几分钟才回去。一进去,就撞见胡总,“那个谁,你们两个过来,把这里再拖一下,怎么就弄脏了。”
我只好又说了一句,“胡总,我叫刘伟。”
“啊,刘伟是吧,好好,赶紧拖干净。”胡总好象是记住了。我和陈风去拖地,才发现其它四个人居然都没在,也不知道跑去哪鬼混了。
正式上班第二天,意大利终于来人了。意大利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民族,不过我只知道从那里踢球出名的个个都很帅。我们都争相去看,结果是一中国人,我正失望,陈风失神的问我,“你仔细看看,像谁?”
“能像谁?”我搞不懂,这是一个地道的中国人,头上带着耐克的帽子,虽然整体看起来很普通、不显眼,不过看样子都是名牌,还好我还认识一鞋子是阿迪达斯的。当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了,总觉得这张脸我应该在哪见过才对,又想不起来我认识一个这种年纪的人。
“陈道明。”我说见燕子用不可思议地声音喊了出来,对,陈道明,我说怎么觉得面善呢。
“不过你觉得可能吗,陈道明还兼职这个?”我笑道。
陈风摇摇头,叹道,“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太帅了,得要个签名才行。”
老胡像我们介绍这位从北京来的杨工,大伙一听姓杨都很失望。杨工没废话,马上吩咐准备家伙拆三坐标包装。整个三坐标被木板全钉死了,无从下手,看来一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搞定。
木板箱上印有英文,还有一种可能是意大利文,想不到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飘洋过海跑到中国来了。我笑着问陈风,“你看这木箱花了这么多木材,这些木材是不是从中国运过去的?”
很有可能哦,现在也算衣锦还乡了。陈风笑着说,大家都笑了。
老胡带头操起大棒锤朝木板没命的砸去,杨工挥挥手示意自己动手,果然没两下一个缺口就出来了。大伙一起动手,整整花了两天才全拆下来,我看着旁边堆成小山一样的木头发傻,说道:“这些木头看来又要我们弄上四楼去了。”不幸言中。
四楼是木工部,人都会累死,大家怨声载道。偏偏木头上面还钉子多,一不小心我和燕子的手都刮出一道血口子。楼上的木工好奇地问我们,“你们大学生怎么来这里做搬运工来了?”,绝对不是嘲笑,是特不解的那种。如果只是嘲笑也就罢了,结果人家是真诚的。我无语,燕子也晕了。陈风笑嘻嘻地发支烟,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说:“我们呢,响应当年毛主席知识青年下乡的号召,来体验体验生活。这不,什么搞清洁啊,做搬运啊,我们都要学习的,毛主席说过,每一个知识青年,都要亲身去体验劳动人民的成果来之不易。以后大叔还要多多关照啊。”
那大叔嘿嘿的直傻笑。
吃饭那会,我们说起那个木工大叔,陈风说他有点弱智吧。我笑着说,我讲个故事给你听。有一回我在厂外头那边偷懒,正抽烟,那大叔走过来,我想他可能是撒泡尿就走吧,我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是吧,再说就他这样也没啥看头,谁知人家倒是不介意,走到我不远处也不避我,特从容,直接就把裤子全脱了,蹲下去,我一愣有男人这么撒尿的吗,再一想不对啊,赶紧扔了烟就跑。
还没说完大伙就脸色难看了,结果陈智利那家伙一听我说也来劲了,接着话茬就往下说,“对对对,那家伙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我就刚刚十几分钟前还见了他,我一看见他一脱裤子,我就赶紧走,结果回来的路上发现几张卫生纸。大家知道昨天下了雨地面湿,那纸一看就知道是谁刚刚掉下来的……”陈风当场喷出一口汤。
****,比我还能恶心。这时食堂门口走进一个人,正是木工部的大叔,大家不由自主的看看他的手,“手……手是湿的”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顿时有人跑了出去,想来是去吐了,我一想到陈智利刚刚说的,也觉得一阵恶心,忙起身走人,这饭没法吃了,旁边陈风以及别人想必也不好受。一看我起身,都跑出去。
这时,一个人从我后面拍拍我的肩,“你们一伙人真恶心。”我一看是肖美芳。
我无辜地说道,“又不是我,是陈智利啊。”
“你们都差不多,要不是你先讲,他也不会说。我一定告诉飞飞,说你故意在食堂讲一些恶心的笑话让别人吃不下饭。”
“我,我没……我招谁惹谁了我……讲得好,明天再讲个更恶心的。”看了美芳远去的背影我喊道。
等了几天,电脑还没有来,我们常常去看老王开铣床,他的技术是没话说的,只要手轻轻一碰手柄,显示屏上就能精确的显示一串零,就凭这一手到哪也能混口饭吃,要知道小数点后面是精确到0.0001毫米。不是混了几年的搞不出这手活。因为电梯没装好,我们的铣床正好放在线切割的旁边。这下好了,我老懒在那里不走,美其名曰是看老王干活,私下里就不知道了。
桌子终于来了,不是电脑桌,居然是大的办公桌,大伙原以为是办公型电脑桌还能有一个自己的空间,现在是没想法了。但接下来的更搞笑的是,胡总让我们摆成教室型两排,五行一致朝向一边。我说要是前面挂个黑板就更像了。结果胡总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张黑板挂了上去。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呵呵,没想到出了学校还能感受到教室的温馨。我自嘲道。
胡总想了想又对我们喊道:“那个谁,你们过来跟我去模具那边搬几个凳子。”
走在胡总后面来到模具设计部,我觉得特无地自容,里头的人用看猩猩的眼光看着我们。老胡跟何总打了声招呼,就到会议室里搬凳子,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我们走过的光亮地板上,留下了一串鲜明的脚印。陈风笑嘻嘻的说,“怎么像乡巴佬进城呢。”我也只能傻笑。
走了两趟,把凳子摆好,王姐再每张桌子摆上文件夹,笔筒,办公室才有点样子了。胡总又叫上我和陈风俩“那个谁”,拿着拖把去模具办公室,正好老板娘在那里拖地,胡总忙皮笑肉不笑地说,“唉哟,您歇着,您歇着,我这两个小伙子来了帮忙。”老板娘口里说着不好意思,手里的活却停了下来。我和陈风二话不说,拿起拖把就动手。老胡又喊道,“那个谁,要是方便的话,你们就全都打扫一下。”我们应了一声,我突然觉得老胡也是一个很可怜的小老头罢了。何总比他年轻位置却在他上面,开了一个检具公司还是在何总的庇护之下。
做为另一个公司的未来设计师,我和陈风在别人的办公室里打扫卫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在吴总办公室碰见吴总,吴总跟我们说,下班后叫几个人帮他抬一下电视,告诉我们以后就有电视看了。我不解的问道,“不会送货上门吗?”吴总不好意思地说,是何总送给他的。
操,又不知哪里捡来的二手货。我心中不屑嘴上应了下来。我们去别的房间拖地的时候吴总还不忘说一句,“小伙子,好好干,会有出息的。”
呵,我心中冷笑,刚刚出门,财务室的丫头朝我们叫道,“你们两个大学生过来。”一听到大学生这称呼,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全国的大学生的脸都被我们丢光了。那丫头长一娃娃脸,我一直以为是一闺女,没想到是曹哥他师娘,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她叫我们帮她们办公室打扫一下,大概是没听见老胡对我们交代的任务吧。
干完活我们就出去,连个谢都没有。最尴尬的是去设计部了,当然尴尬的是我们,也许人家根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没有把我们当做有一天会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人。在拖出图妹那块的时候,我听见她一声“谢谢”,我当时愣的抬头看她。不过她好象没发觉一样,也许在她来说只是出于礼貌,但对我就不同了,在这个厂帮别人做了多少事,干了多少脏活累活,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别人说“谢谢”。我心里一阵激动,忙说道“不客气”。
她见我回话,又问道,“你们是做检具设计的吧?”
我脸一红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