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悔什么啊?你有话冷静点说行吗?”她一头雾水,都快被勒得透不过气了,两个门卫大叔也无语地看着他俩。
“我冷静什么!赵淼你要敢反悔我跟你没完!”顾邵阳的语气恶狠狠的,他陷入自己的想象里太过入戏。
“好好好,我不会反悔的。我也不敢反悔,你放心吧。”她拍拍他的背。
“那为什么今天我打你电话总也打不通?你为什么不接?”
她两手困难地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他。
“你自己看吧,我设置的静音,今天一整天都在补眠,没注意到手机。”她总算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了,唉。
顾邵阳这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松开赵淼,表情很是苦恼地说道:“对不起,我好像有点激动,我只是……一夜没睡好,有些烦躁。”尽管他的皮肤要看出黑眼圈很难,可眼睛里的血丝可是清晰可见呐。
“你失眠了吗?”
“嗯。”因为你,全世界失眠。只要一闭上眼,他就害怕那一切都是幻觉,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赵淼牵起顾邵阳的手,阳光下,她的笑容将他的心填得满满的。
“以后姐姐会给你安全感的,走吧,我们先去吃饭,孙丽还在等我们呢。”
一边走,赵淼一边一五一十地跟顾邵阳说了孙丽和顾海宝的事,顾邵阳表示十分惊讶,然后两人就走到了离赵淼公司不远的一家雅致的餐馆里。进去后,赵淼还没上楼就老远的听到了孙丽的声音,顾邵阳也听到了顾海宝的声音,两人赶紧上去一看——
“丽丽,你原谅我!原谅我!是我错了!”平日里唯我独尊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顾海宝此时正拉着一个女人的手苦苦哀求,就差痛哭流涕了。
“算了吧顾海宝,你别这么夸张,别这样了,我们不合适的,我已经受够了你那些幼稚残忍的行为了!”
孙丽看起来很头痛很崩溃,旁边有个抱着狗一直在哭的大妈,她时不时地安慰两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丽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我以后一定会像你一样喜欢小动物的!”
“顾海宝,我不是要求你喜欢小动物,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有点爱心,别对它们这么残忍。”
赵淼和顾邵阳两人面面相觑,赵淼指指那只狗,用眼神告诉顾邵阳问题一定出在这狗身上。
“好好好,我一定会有爱心的,你别走好不好?”
“你先放手吧,我们……你可终于来了!”看到赵淼,特别是看到顾邵阳,孙丽觉得自己终于能喘口气了。
变成四个人的局面后,空气中劈里啪啦擦出些火药味。
顾海宝狠狠地瞪着赵淼,赵淼无奈地对顾邵阳耸耸肩,顾邵阳当然是护着老婆。
“表哥,你别瞪她。”
顾海宝冷笑数声,二郎腿一跷。
“可真行啊,这么快又勾搭上了。”
赵淼懒得理会一个白痴的冷嘲热讽,转头问孙丽:“刚才怎么了?”
孙丽撑着头,目光飘向旁边还在不停抹泪的大妈。那大妈抱着一只泰迪狗狗,狗的眼睛泛红,很虚弱地呜咽着,不知怎么了。
“我们怎么了你管得着嘛!丽丽,她怎么会在这里?你原本是约了她见面吗?难道你们认识?”
“嗯,我和赵淼是高中同学。”
“什……什么?高中同学?”顾海宝又恶狠狠地瞪向赵淼。
“表哥,都让你别瞪她了!那狗怎么回事啊?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把人家怎么了?”顾邵阳还算比较了解顾海宝,知道这人一向讨厌狗,那狗这么虚弱,八成是他引起的。
顾海宝抖着二郎腿不屑地回答说:“是那狗自己蠢,什么都吃,给它芥末它也吃,真是饿死鬼投胎!”
原来是给人家吃了芥末……顾邵阳和赵淼一同沉默,只有孙丽别过脸,表情沉重。
“小伙子,做人可不能这么瞎掰!我明明看到是你逮着我家嬛嬛硬逼着它吃的。”狗的主人十分痛心地道出真相。
原来是硬逼的……
顾邵阳和赵淼更加沉默,孙丽则沉痛地闭上眼。
被揭穿的顾海宝面上一红,死不悔改,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给狗主人说道:“行了行了大婶儿,你别在缠着我了,这钱你拿去给你的宝贝儿子去宠物医院看看,不够再回来找我,行吗?”
这招果然比道歉管用,狗主人二话不说拿了钱就走人。
事情解决完,四人的气氛很是诡异。顾邵阳给孙丽打招呼的时候顾海宝对着赵淼又是一阵冷嘲热讽,讽完开始教训顾邵阳,一个也不放过。
赵淼终于受不了了,示意顾邵阳赶紧走人,于是这顿饭最后吃得不欢而散。
夜晚,满天星星。赵淼坐在草坪上等顾邵阳买水回来。刚才走在路上一直在吐槽他表哥,吐得口干舌燥,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她真心同情孙丽被顾海宝那种男人缠上,她以后有的受了,就算她哪天受不了飞回了美国,那厮估计也会死咬着不放追到天涯海角,
赵淼仰望着星空蓦地一叹,其实,她现在哪有空担心别人,自己的事就够伤脑筋了!
她早该想到的,既然重新在一起,就必须面对一些现实的问题,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谈的不是十七八岁的恋爱。
可是,会不会太快了点?他居然叫她下个月就去见父母!他应该知道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为什么非要这么急呢?时过境迁,如今的她依旧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去面对他的爸爸妈妈,尽管走到了这一步迟早都要面对。
“在想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他坐到了身旁,专注地凝望着她,那双眸子情深如海,一如当年,未曾改变,仿佛早已洞悉了她所有的想法。
她突然很怨恨自己。
“顾邵阳,为什么你就不曾变过呢?为什么你非要这么死心眼儿呢?为什么你老是这么厚脸皮呢?你跟我说说看到底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
夜里有些凉,顾邵阳吸吸鼻子,眼中一片灼热,只是声音轻轻的,好像梦呓一般。
“如果你的爱跟我一样多,你就会知道了。”
赵淼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我说我明天就走了,你呢,考虑得怎么样了?”
话题又绕回来,赵淼敷衍地“哦”了一声,苦恼地纠结着。
顾邵阳耐心地等待着答复,心中也是说不清的滋味!他不该逼她这么紧的,可是,他好怕她会像手中的流沙,一不留神就从指间溜走了,到那时他该怎么办?他们现在算是异地,不安定因素有太多,趁着刚和好的热乎劲儿,他绝对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先将她套牢!容不得她再想太多!
“我觉得,快了些,我们毕竟才刚……”
“你不是说会给我安全感吗?”他堵住她的话。
她无语凝噎。心中忧虑重重。
“我只是让你跟我回去见见他们,又不是叫你结婚,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知道,只是,我觉得我们……”
他心思一转再次堵住她的话:“要不这样吧,你可以暂时不见他们,但你必须过来我这边跟我一起生活。我们的距离你不觉得太远了吗?我每个星期都飞过来看你,浪费金钱顶着被表哥骂的危险不说,关键是还看不了几眼。”
“我要过来你这边我外婆怎么办?”这个问题她昨晚睡不着也考虑过,只是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顾邵阳想了半天,一咬牙,又说:“那我过来你这边吧。我过来你这边就应该没有那么多问题了。”
赵淼一惊:“你疯了?你的事业才刚起步,别为了我这么轻易就放弃好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等了你那么些年,你总得给我吃颗定心丸吧!别转眼又觉得压力太多不能承受给跑了。”他的语气不知不觉有点火了。
赵淼本该生气的,却气不起来,无可奈何,忧得眉头全皱在了一起。
“你能不能先别急?让我再想想。”
顾邵阳不说话了。
第二天,顾邵阳走了,走得闷闷不乐,一点不安心。赵淼到机场送他,因为心疼机票钱就叫他下个星期别来了一个月来个一两次就够了,他当场发了顿火头也不回地走了。之后,不管她怎么哄,他的反应都冷冷淡淡不温不火。直到有一天,她终于把心一横,对他说:喂,顾邵阳,丑媳妇儿该见公婆了!
丑媳妇儿见公婆的那一天,她足足花了三个小时将自己和他打扮好了。买了烟和酒,临走的时候还给他系了条浅蓝色的领带。系的时候她表现得很费劲,系错了好多次,因为紧张额边一直冒着细细的汗珠。
灯光微黄。
栀子花的香静静的。
满室皆是清逸的香气。
这一刻恍若梦里的幻境,他都不愿说话来将它打破。一颗心安逸踏实,笑从心里溢出来,溢至眉梢眼角。
目光落到她手上戴的那枚戒指,他眼里燃气幽然的火簇,透出明亮的光来。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毕业就结婚吗?”她眼角含笑,手上的动作放慢,开始认真回忆着网上的步骤系这条该死的领带。
“原来,你记得。”
“你别吵我,不然我分心又打错了。”
“你觉得我打蓝色的好看?”
“再难看也比你那灰色和绿色的好,你皮肤那么黑,打灰色显得更黑了。”
顾邵阳瞬间抑郁了,他说:“我是为了报复你这几年才没再用那什么巴黎欧莱雅的,坚持用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其实我皮肤底子还不错。”
赵淼咯咯笑出声,一不小心又系错了,她懊恼地瞪他一眼,解开继续重来。
他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心中有着一种沉静的欢喜。不管过了多久,她终究,终究还是回到了他身边,找到了回来的路,这就够了,这便是最好的了。
“媳妇儿。”
“干什么?”
“以后可千万别再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