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寒月,两朵白云;一池清水,两碗白酒;一双友人,半个影子。
这就是花昨夜的梦。
叶飞第二次来寻访他,带着一坛老酒,香醇醉魂的花雕。
梦里似乎是在寒夜,叶飞在一望无际的稻田地请客,摆了一张矮腿的小桌子,没有凳子。花和叶飞面对面坐在稻田地上,花本想找一个稻草垛子来坐,但茫茫一片的稻田地收割得干干净净,只留一只一只的稻草根。
也许可以吹一点风,这样会感觉得好一些。叶飞说。
于是吹起风来,静悄悄的风从肌肤滑过,像是欲言又止的淑女。
为何不说话?叶飞问,声音似有也似无,但还是进了他的耳朵,触动神经。
花说,你该叫上灵。
她不愿意见你。叶飞似笑非笑地说。
你们刚见过?
也许吧。叶飞给他倒上酒。是花雕呢,还记得以前那个混账语文老师对花雕的解释?古代,一个女孩出生,她的父亲就会选一块地埋上一坛酒,留待将来女儿出嫁再拿出来喝,叫女儿红。如果女儿嫁不出去,埋在地里的酒就成了花雕。
你不是想考进前五名吧,上课这么认真。花饮下一小口酒,叹了句。好酒。
叶飞说。我都记得,都记得,一点一滴,一人一事,一草一木。我对这世界,不,我是对那个时空,对那个时空太执著。我不甘心,一直念念不忘。这也是你现在还可以看见我的缘故,是我还存在的唯一理由。你在需要着我。
你说,如果我们当年认真读书,有没有希望挤进前五名?我一直以为希望是有的,因为我们都是很聪明的孩子。如果我们愿意,可以比任何人都优秀。可是,我们被宿命玩弄于股掌,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这是你我的错。花把头一仰,饮尽碗中的酒,再自己倒上一碗。
我们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又都没有主动靠近的勇气,宁愿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我们如此的悲哀,却还要在人前故做可笑的潇洒。年少轻狂,桀骜不驯,这是当年形容你我的词汇。没有人试图走近并了解,两个孤单少年的无奈与空虚。叶飞也仰起头干了碗中的酒,再示意花给他倒上。
花给他倒上酒,说。这酒真不赖,是你小子偷的吧,人家一好好的姑娘,嫁不出去也就够可以的了,你还偷人的酒。这可是不对的,你该写检讨。
灵是喜欢你的,花,是你辜负了她。叶飞抬头看天空,手指轻轻一动,两朵云变成黑色的鸟,在他们的头顶盘旋。
难道是那姑娘送与你的,她喜欢上你了。那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追,不然又不见了。花依稀记起一首诗,把它背出来。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后也悔。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后也处。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