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灵的房间,小城的秋天终于还是不得不出现。毕竟人的主观意识只对自己产生效应,该是秋天的,还是依旧。
尚且还是清晨,秋的雾轻快地悬浮在半空中,相互追逐嬉闹,隐约还可听见欢笑声。在不经意间,雾把被修得如日军炮楼的残破钟楼包围起来,联合风一起嘲笑它。钟楼于是恐惧起来,似乎可怕的红卫兵又冲了上去,粗重的古钟大吼一声。阳光照射下来,穿透本就虚无的雾,莽撞地跌进残楼。雾笑得更欢了,跑去追逐早起的人们,落在人们的头发和衣服上。
灵所住酒店的中山路的拐角公车站台处,穿西装裙的女子因为赶不上公车而气得直跺脚,把雾气在她眼睫毛上凝结成露珠都震落了。女子身边的老人倒是一脸优游,面带微笑。另外穿乳白色毛衣的男子靠在栏杆上喝一杯在自动售卖机买的牛奶,另一只手拿两个包子,腋下夹着在小摊买的当日的报纸。
车子来了,一群人挤上去。车子缓缓开动,三个穿校服的中学生从后面赶来,一面招手一面喊。车子再次停下,门打开,三个中学生跑上去。门关上,车子开出,很快消失在街角。车站牌处很快又聚集了很多人,有的更加的着急,有的悠闲依然。
雾也许是玩累了,回家吃早餐去了,可以想象他们的妈妈是如何责怪他们的。许和我们已经忘记自己贪玩的童年的妈妈责怪我们一样。
还在街上逗留的只剩莽撞的阳光和调皮的风。他们都说自己无处可去。
阳光说,我走了很久很久才到了这里,久得都记不得有多久,只是知道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但这里比外面好,外面都是无尽的黑暗,连我也不能照亮。
风说,我从来都是四处流浪,无所谓身在何处,时间亦无从知晓,可能比传说中的大神还久远。
路边小店的电视在放早间新闻,声音很大,吵到阳光。阳光一下子撞过去,却撞到玻璃,被反弹回去,落入路人的眼睛里,被厌恶谋杀。
天变得好蓝,蓝得近乎透明。飞鸟展翅高飞,显露自己的骄傲,以为脚下所爬行的只是一些低等的生物。却又不知道暗处有两个人在看它,艺术家和杀手。艺术家以自己的形式留下它的模样,企图借来表达自己的什么思想,其实都是些无聊的老掉牙的东西。杀手看它可不是三两天了,手里捏一管枪,若非怕打下来被路人拣了便宜,嘿嘿。
鸟儿飞得倦了,降低姿势停在一棵树上,低头看见一对恋人在接吻,热烈而羞怯。鸟儿尖叫一声,飞去另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