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回过头,看见坐在地板上手拿鼓棒的小露,她笑得没心没肺,眼泪都流了出来。她说,可是,嫂子,你走了,彪子要怎么办呢?
一个人走进房间,就注定要走出房间。灵拿起旁边的一瓶酒,猛地往胃里灌,一口气喝光。放下酒瓶,看它在地板上打转。来了,去了,有邂逅就该有离别,这才是完整的旅程。
嫂子,你就不能留下,别走。小露用鼓棒敲脚边的酒瓶,敲着敲着就敲到方城的腿上。
干什么?别玩。方城已经醉了,是彪子倒在一起。
我舍不得你,留下,我们再玩几天。小露撒娇似的说。我们再去捣乱,惹事,然后和人打架,天昏地暗,敌人拔出刀子,你替我挡下一刀,死了,我也拔出刀,杀了他,然后自杀,死后我们葬在一起。
你醉了。
我没醉。
灵走过去,想把她扶起来,扶到沙发上去睡。接果被她拉到地上,和她倒在一起。灵发现自己也醉了。迷迷糊糊地,她们都睡了。
灵与小露倒下,彪子和方城却爬了起来。
唉,还挺能喝,差点就真醉了。方城伸伸懒腰,说。装醉也很辛苦,算了,干脆真醉得了,今天也不回去了,就搁着睡了。
说完,方城从沙发后面找出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大口往胃里灌。喝了二分之一,他停下,问。彪子,你不是真喜欢上灵了吧。
是。彪子也找了酒出来喝。这地下室什么都没有,可就是不缺酒。
真的。方城摇摇头。我看得出来,她跟我们很像,但只是像,骨子里根本不同。她要走,我们不能拦她。放手吧,彪子。
不行呢,就算她不爱我,我也还是爱她。彪子放下酒点一支烟,狠狠吸一口。
你电视看多了。方城说。
我从不看那些无聊的电视。彪子突然回头对灵说。喂,灵,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爱你。
那又如何呢。灵和方城同时说这句话。
灵,你真无情。彪子说。
是,走在路上,我们都是无情的人。灵没有起来,躺在地板上不动,闭着眼睛。我有些困了,要睡了。
晚安。彪子说。
安了。方城歪靠在沙发上,睡了。
彪子睡不着,拿起方城的吉他,走上六十级的台阶,打开小铁门,低下头,弯下腰,走到停车场。黑暗的停车场。彪子拿着吉他摇摇晃晃地走往大门出口的方向。中途可能撞到车子还是什么,发出难听的声音。停车场静得如死人的棺材。除了彪子的脚步声,一无所有,连老鼠的撕咬声都听不见。
彪哥,去买东西啊。保安用手电照他的脸。
把灯移开。彪子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