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个地方。花吐出一个一个的烟圈,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不离开那几只蝴蝶。一个我喜欢的地方。
灵还是说不出话,但心里高兴。
来,跟我来。花站起来,走入杂草中,叼着的烟冒着寥寥的迷雾,飘散在风中。
灵却站在原地不动,眼睛看着那几只好看的蝴蝶。
不敢来吗?花的声音夹杂在风中,轻轻地飘进灵的耳朵里。
灵这才想起,发现已经看不见花的身影,拿起地上他的牛仔衣,急忙追上去。
花走得慢,似乎在等她跟上来。
她跑到他的身边,和他肩并肩地走路,依然不说话,心跳得通通直响。她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用布鞋踢着路过的杂草。
他也不说话,也不看她,叼着烟,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他只穿一件草绿色军背心,破了几个小洞,他的牛仔衣还在她的手里。她看见他的手臂上的文身,简单几笔构成的蝴蝶,淡绿色的。她知道他身上别的地方还有文身。
走出坟场,要穿过一条小溪。他们把鞋子脱下来拿在手里,涉水而过。春天的溪水,清凉洁净,浅的地方刚刚漫过脚腕,深的地方可以到膝盖。她小心地走着,脚踩在软软的沙子上,痒痒的。有时会有小鱼撞过来,她低头看,想象鱼儿也傻傻地抬头看她。
花已经到对岸,站着等她。他把牛仔衣扎在腰间,眼睛看向别处。
她要上岸的时候,以为他会伸出手来拉自己一把,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可是,他没有。眼神依旧淡漠。他说,不要等待别人伸出手。
上了岸,脚还是湿的,可是路上也许有刺什么的,他们不得不湿着脚穿上鞋子。
他带她走一条窄窄的小路,小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人走过,被杂草和藤蔓覆盖。他用一根木棍在前面敲着走路,怕草里躲着蛇。
她跟在他的身后,觉得有些害怕,终于打破沉默。她说,你时常去那个地方?
不,只去过一次。他说。
我以为你去过很多次呢?她一个不小心,左手的袖子被路边的树枝划破,手臂上出现一道血痕。她低声说了一句,哎呀。
他回头看她,把扎在腰间的牛仔衣丢给她,穿上。
谢谢。她顺从地穿上,那是个什么地方呢?
一个很好的地方。他说。
你是怎么找到的?
离家出走,那时我十三岁,和爸爸闹了别扭,就走了,走到那里去了。我是夜里去的,天亮醒来,看见几千只蝴蝶在身边飞,无数的花在脚下绽放。做梦一样。那是不属于人世间的美,的确。那时候,我就觉,那是仙境才会有的美。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