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四天,我四个团长牺牲了两个!”
182师长安恩溥用力拍了下指挥桌子,悲痛之心无以言表。而他说的两个团长分别是1078团团长董文英和1080团团长龙云阶。
“咳~”边上的参谋长叹息道:“我们明明是二线部队,属于预备性质。可是呢,我们刚到,连机枪都还在马上驮着,就遭遇了日军,直接给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安恩薄怒道:“都是滚蛋!他们跑也就算了,连知会一声都不肯,害我们滇军损兵折将!”
参谋长揣测道:“李宗仁是桂系一号人物,桂系与我们滇系宿怨极深,他会不会……”
“不要说了。现在是共同抗日,这种话还是少说的好。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侵略我中华、杀我同胞的日本人!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道理这位李长官应该明白。”
战场上有很多明的暗的、真的假的,这些只有个人心里清楚。对安恩薄而言,身为军人只要对的起国家就够了。而参谋长这种想法,在当时的滇军军官中十分广泛。
这时,通讯从电台前站了起来,道:“报告!184师来电。”
“念!”
“顾东庄战事吃紧,于下午一点派独立营有邵飞带领,前来支援。付注:电台频率。”
“呵呵”参谋长笑道:“张师长可够大方的,派出两张王牌支援我们。那撒布的特战队不断袭击日军后勤物资,帮我们正面战场减轻了不少压力。现在又派来了邵飞。”
“大方什么?那些本来就是老子的!邵飞远道而来是给杨洪面子,杨洪本来就是我的部下,是张冲硬抢过去的。”
安恩薄想到60军整编的时候,就来气。张冲走了后门,把1086团编到了184师里。而现在大放异彩的侦察排、特战队、还有独立营都出自1086团。
安恩薄舒了口气,道:“不过我还是要谢谢邵飞,昨天帮了1078团,抢回了董文英团长的尸体。”
这时,心思缜密的参谋长突然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皇协军为什么要拿走董团长的尸体,这不是引火烧身吗?想邀功,第二天就能知道董团长阵亡的消息,用不着多此一举。”
安恩薄没为多想,道:“也许这是土匪的作风吧。”
邵飞带部队来到东庄以西,在一片树林安顿下来。
虽然离东庄还远,但战士们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从下午两点开始,日军就一直炮击到现在。
“妈的,鬼子这是把炮弹当子弹用。”
高逸不由的发出感叹,而邵飞在一高点用望远镜观察周围的态势。西面的东庄,炮声隆隆,笼罩在一片土尘之中;东北面,日军升起了观测气球,指引炮兵定点炮击目标单位。
过了一个小时,炮击依旧未停,邵飞已经知道日军的作战意图,返回树林。
三位连长走到邵飞面前,都略带兴奋。
高逸叹道:“这么个轰法,别说了人了,地洞里的耗子都要死上三回。”
邵飞回道:“莫肇衡团长没有这么笨,把自己的主力放到阵地。如果我是他,就会把士兵隐藏在周围的麦地里。”
二连长尚斌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去增援,还是烧鬼子的后院。”
邵飞看了下东面,轻笑下:“增什么援啊,当炮灰啊。传我命令,全体睡觉。鬼子如此不间断的炮击,只有一个可能,晚上发动夜袭。”
这时,一名通讯兵跑了过来,报告道:“182师师部来电。鬼子发动炮击,目的就是为了夜袭,命你部随时最好准备增援东庄阵地。”
安恩薄的看法和邵飞是一样的,料定鬼子会发动夜袭。独立营执行了邵飞的命令,全体在树林里睡觉,养精蓄锐,准备晚上残酷的战斗。
完事后,邵飞把三连长刘武叫到一边。邵飞总感觉他与三连和这支部队格格不入,感觉见外。也许是因为他们曾经是皇协军的缘故。
“你没事吧,总感觉你不爱发言,还有三连兵有时候为什么总低着头?是不是有什么负担?”邵飞关心的问道。
刘武惭愧的笑了下,道:“呵,我们在你们这些杀鬼子的英雄面前就是个蛋子。除了会开枪,啥都不会。所以长官,你们说咋打,我们就咋打。”
邵飞听的出来,刘武和三连都有很重的思想包袱,于是说道:“别叫长官,叫营长,亲切些。还有,既然你们已经穿上了这套军装,就代表了中国军人,是我邵飞的战友,兄弟。完全可以挺着胸膛做人。”
刘武感到受宠若惊,感激道:“我没想得到这辈子还能挺着胸膛做人。虽然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曾经穿过那身皮就要都丢脸丢一辈子。”
邵飞心中一惊,问道:“没干过坏事?难道你们没屠过村子?”
刘武笑了笑,道:“长官,不,营长真会说笑。战事吃紧,哪有嫌功夫去屠村子啊,无非是抢几个漂亮的妮子去陪那些当官的。”
听完后,邵飞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为什么昨晚那女人要骗自己,说自己的村子被屠,她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营长?”
刘武见邵飞走了神,叫了下。
邵飞缓过神,道:“哦,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记住,以后大家都是兄弟,被想太多,知道吗?”
“是!”刘武立正,朝邵飞进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轰轰轰”“……”
东庄尘土腾空,不见天日,炮火把整个村庄夷为了平地。
1083团三营一连长陈松华奉命留守阵地,吸引鬼子炮火。(这小子命大,当了炮灰,竟然活了下来,还写了回忆录)。一营、二营隐蔽到附近的麦地躲避炮火,迎接晚上的战斗。
炮击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到傍晚还没有停歇。
陈松华一度被炮弹震晕,当他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被埋在了土里。
“奶奶的,老子还没死啊。”
陈松华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不由的笑了出来。然后推开身上厚厚的尘土,反身靠在阵地的壕沟里,继续当他的炮灰。
“营长,鬼子的炮弹是不是不用钱买啊,这也太败家了。”
隐蔽在麦地里的一名滇军士兵问边上的一营长。
一营长笑道:“你现在知道什么叫枪林弹雨了吧,所谓‘弹’指的就是炮弹。”
炮击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六点才停止,也拉开了鬼子夜袭的序幕,一场彻夜血腥的厮杀也即将在东庄、火石埠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