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通灵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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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说:N0.1 杀人方案

N0。1杀人方案

九十九!果子在心里默含了一个数字。然后,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台前。

果子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夏日里最毒的阳光透过干净得看不出玻璃的窗户,落在摆满盆栽的窗台上。这种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状态让他心底里有一种安全感。

“怎么样才能杀死她而不被人发现呢?得好好琢磨一下。”心中在盘算着杀死情人的方案,很冷静,没有一丝愧疚或者恐慌,大概是因为自己太恨她了,不,是太厌倦她了。

这段时间以来,不光在现实中,在梦中,他也在构思着杀死她的种种方案。他想起昨夜的那个梦,在那个梦里,他的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却失败了。

在那个梦里,他一丝不苟地挖了一个正方形的坑,很深,大约有1.5米深。在梦里,他居然随身携带着一把卷尺,坑挖得差不多了,他站在坑边,把卷尺的一端垂进坑底,量了量,1.52米,他很满意,因为再一次感觉到了安全。

然后,他把一块一块的尸体从不同的塑料包裹中取出来,一共二十二块,双数,均匀地分散开抛到坑的底部,分散、平均、平面,这也让他感到安全。

他开始向坑内填土,动作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他感觉自己很有力,自己的动作具有某种节奏感。这有条不紊的节奏感也让自己感到了安全。

填了大约三十厘米后,埋在坑里的东西已经看不到了,他稍微停了停,端详了一下,再一次往里面理土,填成一个新的平整的底部,就像在之前的深坑上加了一个平平静整整的底。然后他又拿卷尺量了量:1.28米,这是个吉利的数字,很好,他再一次感到了安全。

小心放在一边的塑料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他一件一件地扔进坑里,也是均匀地分散开,刚刚好铺满坑底两层。然后,他开始继续填土,又填了大约半米,这一次,他停下动作端详了一下,但没有再拿出卷尺进行深度测量,而是往坑里放了几块大石头,几块小石头。

坑的周边是稀疏的松树林,林间散乱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松树林应该是在山坡上,山坡应该离有人的村庄很远,对了,现在是夜里,没有月亮,但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可见,就像在一个荧光灯高悬在头顶的某处,在它的照射下,眼前的一切都很清晰,但抬头时你看不见荧光灯,气温不冷也不热。

继续回填土,直到土坑消失了,变平,多出来的土继续被精心地堆起来,堆成一个平缓的小土包。也许今天会下雨,雨水会让松软的土密实,土包会下沉,变矮,最后成为平地。只有这样子,才不会在下过雨后出现一个浅浅的坑。这是个细节,他处理的很好,这也让他感到安全。

雨水会冲走他的脚印,还有那些散乱在周边的土壤,那些土中没有绿色的杂草,这是个问题,一大片绿草丛中出现一块裸露的地块,这个不合理,不过,不要紧的,这里很少有人来,只要十来天,疯狂生长的野草就会把它覆盖。这是唯一的问题,但不是主要问题,因为时间会把问题解决掉,解决得天衣无缝。

然后,梦中的自己开始下山,步伐轻快,心中非常轻松。走了也不知道多久、多远,直到他的头撞到路边树上吊着的一个东西。

树上垂下来一双脚、一双腿,还有躯干、两条雪白的手臂,最上面是没在黑发中的头,有些雪白的拉长的脖颈。他抬头看看,是那个女人的尸体,衣着整齐,很完整,就像是个荡着秋千的活人。

他仰头看看那身熟悉的衣服,转头向山上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又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醒了。

现在,他站在窗台前,认真地分析起这个梦。他想,梦中的尸体被处理得很隐蔽,但尸体却在最后一刻重现在他的眼前,这个潜意识中的不合理结果提示自己什么呢?

“尸体不可能不被发现!”这是这个梦最直白的提示。

“所有的谋杀都会被发现。”他继续想,这个可能做为提示的延伸,“首先是尸体,然后是线索,接着是动机,最后是凶手。”

“你不可能不被察觉地杀掉一个人。”这个应该就是昨晚的梦要说给他听的答案了吧。可是,对于这个答案,他不接受。一定还有一些其它的办法,只是你还没有想出来,你不够努力!对,就像自己对下属们经常说的那样:一定能办法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只是你不够努力!

“那么,有没有完美的谋杀呢?什么都不会被发现的那种?”他扭头看看自己的老板桌后面那一排书柜,书柜里摆着各种书籍,其中有一排是他最喜欢的日本推理小说,那些小说中提供了大量的谋杀技巧,他很认真地读过,做为小说,他知道那很精彩,但做为杀人的参考书,他不太确信。

“意外,意外事故是最完美的谋杀,”他记得自己看过一个香港的电影,在那个电影中,有人专门收钱,安排一系列看上去貌似意外事故的谋杀。电影中的主人公讲过一句类似的话:“一切看似偶然的意外,都是最完美的谋杀”。

意外,什么样的意外看似合理、可信呢?要跟自己的生活相关才好,跟她的生活环境相关,跟她的日常习惯相关才好。

习惯,对,这是一个重要的思路,要跟她的生活习惯结合起来,她有什么样的习惯呢?这个需要梳理一下。

每天早上,她都起得很晚,九点钟才起床,十点钟之前洗漱完毕,吃早饭。她的早饭似乎很简单,只是一杯牛奶和几块面包,勤快一些的时候,会煮一个鸡蛋。这是她自己说的。

吃完早饭,她会打扫卫生,会擦地板、擦玻璃、擦家具,擦一切看起来光滑、明亮的东西,这样的家务劳动通常会持续到中午十二点,然后,她会洗澡。这也是她自己说的,果子检查过那些玻璃,仿佛没有玻璃。

她中午不吃饭,这一点是果子自己观察发现的。她整个下午的活动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窝在床上玩手机,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都是窝在床上。另一种情况是出门逛街,一个人,从来没有女伴。当然,也没有男伴,果子从来都不允许自己那么做,那样不安全。

然后就是晚上,果子在每个周一、周三的晚上会来到她的住处。虽然有时候会有变动,比如周一出差了,改到周二,那么周三也就改到了周四。但大多数时候,就是周一和周三,他会来,她则会做一些饭菜,两个人吃饭,看电视,上床,做那件事,睡觉。第二天,果子会离开她的住处去上班,然后,周五的晚上,他会做城际列车回自己位于京师的家,那里有他的老婆孩子。

果子不来的晚上,她会自己看电视,她从不看书:“看那个费脑子,脑细胞一死一大片,就跟死了一大片虱子一样,满地都是!”

她会看各种肥皂剧,综艺节目,跟着电视里虚假的情节哭哭啼啼,或者哈哈大笑,跟她在老家村子里的中年妇女们没有差别。“我姨我姑我妈我三舅妈都这么笑,就你看着不顺眼!”有一回她一边大笑一边放肆地跟果子说。她的语气和神态不是让果子生气,而是让他不安,她让他感觉不到安全,这让他受不了。

然后是玩手机,睡觉。这是她自己跟果子说的,意思是果子不在的时候,她很无聊。这种变相的撒娇近来也让他不安。

从这些普通的生活规律中能发现些什么有用的细节吗?果子望着窗外太阳底下短小的树的影子,努力地集中注意力,想发现一些记忆中可能被忽略的关键细节。但眼前白恍恍的阳光让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到一个点上,他知道这种时候,意味着他不在状态。

“想发现最细微的犯罪痕迹,最有效的办法是回到犯罪现场。”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句话。好像来源于一本推理小说中的某个侦探,也有可能来自于一部电影中的一句对白。

“现场,”他在心中重复了一次那个名词,“现场”,他又重复了一次。

“回到现场,”一个亮光在他的头脑中闪了一下,“要构思一个完美的方案,再丰富的想像力也不如直接面对现场?”那个亮光又闪了一下。

“对,回到现场,观察、思考,把无关的物体进行关联,把物体与环境进行关联,把环境与人进行关联,也许就能找到最完美的方案!”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卡地亚手表,现在是周二下午一点钟,一个小时之后,还有一场公司高管会议,做为公司的常务副总经理,他不能缺席。

明天吧,明天下午,我提前过去,如果她在,就说是自己工作太忙,累了。如果她不在,就好好观察一下,明天自己有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够了!他在心底里对自己说。

“够了!”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警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

九十九!他在心底里又重复了一遍那个数字,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