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全身抖个不停,眼泪喷涌而出,却是哈哈哈哈放声大笑,尖声道:“我怎么对得起他,我怎么对得起他?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他可曾对得起我?若不是他,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若不是他,玉儿妹妹怎么会命断大辽。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一生孤苦无依,做一世的伤心之人。他害的我还不够多?还不够惨?我就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也消不了我心头之恨。”
风行空听了,双膝一软,已是跌坐在了地上,只见他死命咬了唇角,将眼泪逼回到眶中,扬起头来,也是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只可惜你每次都差那么一点。我救了你三次,你便杀了我三次,果然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哈哈哈哈”。
小花与赵德昌听了,彼此对望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花见香儿在一旁咬牙不语,赶紧丢了个眼色给赵德昌,却是示意他先查看一下风行空的伤势再说。
赵德昌见了,忙轻轻掀开了风行空的衣襟,仔细看了看,方才连声叹道:“万幸、万幸!还好没有伤及心脏。风师兄,你还是点了自己的穴道,先将血止住吧。”
风行空哼了一声,冷笑道:“昌儿,你懂什么。皇太妃若见我不死,只怕还要补上一刀,我又何必治好自己,让她多年夙愿成空。皇太妃既然要喝我的血,我今天便遂了她的心意,也不枉我们宋辽两国相交之好。”
赵德昌摇了摇头,叹道:“风师兄,香儿太妃若真心想杀你,刚才早就补上了一刀,又何必等到现在。她明明伤心欲绝,你却偏要出言相激,依我来看,这次倒是你的不是。女儿家的苦楚原本就多,香儿太妃既然身世坎坷,你就算不能怜爱,也要多体谅些才好。”
香儿本在一旁默然而立,听了赵德昌此语,竟好似触动了心事一般,忽然掩面痛哭起来。小花见了,略一沉思,走到她身前,将她扶到一边,低声劝慰道:“香儿师姐,风将军见你中了毒,这两日来竟是不眠不休,来回奔波,马不停蹄为你找药。你看他身上污泥斑斑,就知我并未说谎。依我来看,风将军就是这个脾气,你让他说说就是了,又何必放在心上。”
风行空听了,泪水也是滚滚而下,只见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摆手长叹道:“罢了,罢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香儿抬起头来,见风行空胸前的鲜血已经顺着衣襟流到了地上,突然飞身上前,右手挥出,已是轻点了他身上数处穴道,见血已经止住,方才冷冷说道:“风行空,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今日便也饶你不死,我二人两不相欠。你既然悔不当初,我们日后最好永不相见。”
小花见香儿转身要走,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将她拦住了,却听赵德昌在一旁顿足叹道:“香儿太妃,风师兄的话你恐怕要反过来听才对。应是虽有今日,仍然不悔当初,风师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风行空低头垂泪,默然不语,香儿回头望了他一眼,眸子中一丝讶异之色,只听赵德昌继续说道:“更何况这感情之事,又何来两不相欠之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唉,只是依小王看来,这情字不得,又岂是一个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所能穷尽?竟是生死愿与,百折不悔,纵然是蜡炬成灰,肝肠寸断,终究也是放它不下,哪里会去计较付出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
香儿听了,好似五雷轰顶,低头站在那里,喃喃道:“终究也是放它不下,放它不下。”
小花见香儿神色凄楚,呆呆望着风行空,只是泪流满面,也不由深深一叹;却又见赵德昌在一旁扶胸顿足,胸中似有无限怅惘,忽觉心中一点涟漪悄悄涌动开去,竟有丝丝酸楚锁在了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