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图书馆,人很少也和冷清,这座破旧的图书馆与旧金山显得格格不入,装修古老,让人觉得破败和历史悠久。
幸好这里的管理员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帮了我很大的忙,找到了许多有价值的旧报纸。但我依然有大海捞针的感觉,眼前一行行竖立着的文字,不停地散发出陈年的油墨味,仿佛一片浑浊的黑色大海,
雨声继续淋漓地落在玻璃上,我依然毫无头绪一无所获,得到的只是用眼过度后的疼痛感。如果下午五点以前还查不到的话,我就决定放弃这里的调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非常意外地看到了一串英文和一个显眼的标志——
那应该就是西姆安娜酒店的店名和象征性标志。
我立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错,就是这四个字,挑衅似地跳进了我的视线。
这是旧金山当地报社出版的一期报纸,名字叫《旧金山时报》。印刷日期是公元1933年。我要找的东西,就藏在这张1933年的报纸的副刊版,一篇大约占了四分之一版面的文章,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题目就叫《本地最有特色的酒店开业》。
那个时代的报纸都是接近于羊皮纸的感觉,在《本地最有特色的酒店开业》标题的左下侧印着作者的署名——巴瑞。贝蒂。
一个特别的名字。我感到这名字有些耳熟,他很快就想起来了,好像是在西姆安娜酒店大厅的墙上,挂着许多古老的照片,其中有一副是一个大胡子男人与酒店第一任老板的合影,那个大胡子男人下面就标注着巴瑞。贝蒂这样一个名字,后来我在图书馆中查询到,巴瑞是上世纪三十年代旧金山的一个专栏作家,出道的时候非常年轻,就像颗流星那样划过当时的旧金山的新闻界。但是,在1937年的时候,他因为酗酒被报社开了除,也离了婚,孩子与妻子住在迈阿密,从此不再来往,没有工作的他只能寄居在西姆安娜酒店最便宜的客房里,一住就是三年,在这期间,有人看见他夜晚赤身裸体地在外游荡,有人说他疯了,有人说他中了邪,可是,在1940年的某一天服务员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他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怎么死的没人能说的明白,有人说他喝多了是窒息死的,有人说是谋杀,警方至今都没有查出他真正的死亡原因,只能将这个案子归纳为死案,至此之后,也无人问津。
现在重要的是,这个人会不会是西姆安娜酒店第一个查不出死因的受害者呢?
那个神秘的记者本恩也去过西姆安娜酒店调查,也同样神秘地与我失去了任何联系。
我的心头一紧。原来西姆安娜酒店真的会使人人间蒸发,至少在七十年的历史中这样的事情曾经发生过无数次,难道旧金山警局真都是些酒囊饭袋么?我看也未必,这里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包毕也好,什么也好,反正他们是绝对不会让西姆安娜酒店的这些丑事败露出来的。
在看另一篇报纸上的文章以前,我先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又抬眼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雨水依旧在窗外流淌着,四周的人都影影绰绰的,就像眼前这张泛黄的旧新闻纸。
巴瑞。贝蒂的文章是这样开头的——
“西姆安娜酒店,一个繁华与时尚的酒店,它坐落于我市的中心位置,在今后的几年里它无疑会给我们的城市带旅游业的大发展,它就像是我市夜空中的一颗明珠,在闪闪发出耀眼的光芒……………”
……
看到这我沉默了片刻,因为这些恭维的言辞让我作呕,这些闪烁之词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遗留给后世的臭名和邪恶的历史。
经过了足足二十分钟的煎熬,我终于看完了这篇如何赞美西姆安娜酒店的文章。我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却依然感到很闷。刚才从旧报纸里散发出一股潮湿陈旧的空气,强行钻进了他的胸腔。现在,他大口地喘息着,想要把那股湿气呼出来。
突然,我把头低了下来,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周围。他似乎感到有一双眼睛,正藏在那几大排书架的背后,偷偷地窥视着我。
“我怎么了?”
我暗暗问自己为什么在看完这篇文章以后,突然产生了这种荒唐的感觉?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巴瑞。贝蒂英年早逝的脸……
我不愿再想下去了,这种感觉让我无法忍受,我立刻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苏珊娜的电话号码。
电话铃响了好一会儿,我暗暗祈求苏珊娜在家,不要再用电话录音来迎接我。
“喂?”
还好,是她真人的声音,还是那种铜铃般的声音。
“苏珊娜,我是十三。”
“怎么你被放出来了么?你还好么?你在哪里?要我过去么?”
“不,我这里不安全,我去你那,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我看了看手表。
“恩,十五分钟………十五分钟我到你那。”
“喂……。。喂………十三………十三…………”没等苏珊娜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我知道她要问什么,但是在电话里说是不方便的,此刻,我变得敏感而神经质,我甚至对自己的手机都产生了怀疑,我怀疑被人监视着,我怀疑自己的手机被人暗访了窃听器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我甚至觉得他们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我的哪个衣服兜子里面放了微型的定时炸弹,所以我暂时不能相信任何东西,哪怕是那些我的生活必需品,我走出图书馆的大门,礼貌地向那个曾经帮助过我的管理员点了点头表示谢意,然后冒着细细的雨快步向周鹏的白色丰田走去,我时不时的左顾右盼,想看一看在这细雨之中有没有那些摇晃的身影,有没有那辆黑色的汽车,结果我什么都没有发现,雨将街道冲刷的异常干净,同时街道上没有一个可以值得我怀疑的人。
我将车门打开,那个“西皮”包依然躺在我的副驾驶座位上,一切都看似那么正常,我用手擦了擦倒车镜,雨气浓重的街道上伴着一丝耐人寻味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