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相信,人之初,性本恶。
我是叶小舟,从小到大,没有人夸我漂亮,顶多说我有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清澈、明亮。我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家庭概念的称呼在逐渐长大的我的脑海里是模糊的。
小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睛看我和妈妈。听家里亲戚说,我是哥哥得白血病去世后,妈妈生的孩子,妈妈却从未提起过我的哥哥。甚至,爸爸也鲜少提及。但是在我十岁那年,爸爸也得白血病离开了我和妈妈。他对我很好,现在想来,他如果真的是我爸爸也不错。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我爸爸,至少不是我的生身父亲。
妈妈的心里,一直有一个隐藏很深的秘密,她会因为这个秘密而变得沉默,甚至有时沉默得令人害怕。妈妈是人从孤儿院抱养的孩子,她还有一个长得极像的双胞胎姐妹。我猜测,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妈妈怀着我,和同样怀孕的她的孪生姐妹调换了身份……
那个家现在想起来充满温馨,也有许多故事。名义上我未曾谋面的哥哥留给我了一些照片,爸爸留给我一台老式的海鸥相机。时常,我会想,那个真正的爸爸的女儿,为救白血病哥哥而出生的女孩现在在哪儿呢?
妈妈很坚强。她承受着自己孪生姊妹的人生,在亲戚的诽谤下和我艰难度日。而我,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孩子,喜欢拿着那一台海鸥相机到处照相,花草、房屋、街道、人群……想照什么就照什么。在妈妈眼中,我一直很乖。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很乖,是因为一种莫名的恐惧,恐惧周围的人,恐惧看自己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的小伙伴们,恐惧这个世界。
认识吴梓松时,我们还都在上幼儿园。我们俩一个班,但开始却并不认识。那时的幼儿园一个班,多的时候差不多要接近100个孩子,老师有时都对不上号……而我,就属于老师对不上号,喜欢在角落里自己玩,在班级里可有可无的那一种。
吴梓松则不然。他是那种走在哪里,都恨不得所有人的焦点都要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否则,他会不爽,会千方百计制造一些让人们关注的事情。四五岁的小孩,在大人眼里,都是些只会调皮捣蛋,无伤大雅的天真顽童,但是吴梓松,却真的是令大人们头疼的小霸王式捣蛋鬼。在换了一家又一家幼儿园后,他和我有缘分到了一个班。
犹记得,那个幼儿园是最为普通的幼儿园,不像现在所谓“贵族幼儿园”,所以幼儿园里的小孩都很穷。不像之前他所在的一些机关幼儿园,幼儿园里的小孩会带一些当时看起来很新鲜的玩具,可以去抢;久而久之,吴梓松自己也觉得无趣起来。因为无趣,他把目光转向了我。
自从进了幼儿园,我与谁都不会友好地一起玩。并不是我不愿意与小朋友一起玩,而是周围的很多小孩都和我是邻居,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告诫他们,不要靠着我,因为我和我妈是“扫把星”,长久相处,会给他们也带来不幸……所以,一直以来,邻居家的小孩,无论是比我大的,还是比我小的,都以欺负我为乐。都说小孩子的心灵是最为纯净的,谁能想到,就是三四岁的小孩,在幼儿园的阳台上,差点把当时同是四岁的我推下了阳台,那可是五层楼的楼顶——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合群了。
吴梓松靠近我,看我手里并无新奇的玩具,只是一台老式的海鸥照相机。那时,照相机并不普及,他好奇,便趁我不注意夺了过去。从小,我就是个少言倔强的孩子,看到他夺了我的相机,我马上犹如饿狼般凶狠地扑了上去。
那时,我长得比同龄孩子高,而且胖,甚至很壮,头发很长,除却那一头令人羡慕且有点想入非非的黑长发,没有人会觉得我是女孩。
当我扑向他时,他着实一愣,没想到我会真的扑过来跟他抢。就在他愣住的时候,我直接将他压在了身下,胖胖的小拳头雨点般地揍到了他的脸上;他也不示弱,也可能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大的亏,只听啪啦一声,我眼见着那一台对我来说十分宝贵的海鸥牌相机被狠狠摔在了地上,成了一堆散落的铁屑碎片……那时,我幼小的心灵也像碎掉一般,拳头更加疯狂地挥在了吴梓松的身上……童年,对于我来说,就如那一台老式海鸥相机,带给我的快乐过于短暂,然后破碎成些许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