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住。
只要他好起来,我就该离开,他双明复明那天,就是我离去之时,舞倾城的爱如此执著,如此浓烈,如此不悔,我不能再伤害她,偿还情债是如此不易,但总算,还有半个多月时间来补偿我曾欠下的温柔。
神医长吁口气取下南宫博头上银针。
“第一次施针完成,看他神情似乎略有缓解,今日先休息片刻,明日再连施两次!”
他再看南宫博紧攥着我的手掌,颔首笑笑。
“你先在这里照看,等他醒来再离开吧!
神医提着药箱出门而去,他看到我眼中的泪了吗,他明白些什么了吗,不管怎样,这些都不重要,我凝望南宫博沉睡的脸,他的神色慢慢缓和,睡颜慢慢平静,眉头渐渐松开,只是,手越攥越紧,似乎想紧紧抓住些什么!
舞倾城端着天山雪莲汤药推门而入。
我用力掰开南宫博的手,起身冲舞倾城笑笑。
“舞姑娘,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南宫公子今日被施了针,只怕不会醒来,你只需要静静看着他便可,他不会再冲你乱发脾气!”
舞倾城定定看着我。
“谢谢!”
她眼神有些奇怪,碗中汤药热气淡淡,似乎不像刚刚出壶,难道……舞倾城在门外静立了许多,她都看到一些什么,听到一些什么,她神情分明是有些怀疑,有些震惊,有些迷惑。
我再次冲她笑笑。
“舞姑娘,方才我听到南宫公子嘴里念叨着一位姑娘名字,为了方便他好好治疗,所以顺口应了下来,这些,全是我师傅教我的,你不必介怀。”
她若有所悟。
“原来如此,这次真的很谢谢你,既然天色不早,你还是留下来吧!”
我执意离去。
“千寻还有家里人在等着,我还是明日再来!”
说罢,掩上门轻轻离去,心中慌乱慢慢平静,沈千寻即是上官琉云,此事,如今只有长孙炎煌与长孙珑儿两人知晓,若南宫博与舞倾城知晓真相,或许,我会破坏他们即有可能的姻缘,爱一个人,只要他能得到幸福……
怔住。
我对南宫只是同情,只是怜悯,只是一种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感,爱,这个令人生死轮徊,痴嗔怨怒的字,此时此刻怎会如此轻易从我心里冒出,我对南宫,到底是怎样的情感,这一刻,真的开始迷惑……
日复一日,似短还长。
南宫博神色慢慢好转,起初施针过后只能躺在床上昏睡,过了数日,竟能起身在庭院中走动,眼睛也能看到模糊身影,舞倾城端着药碗去厨房煎药,我扶着他慢慢下床,庭院里花开正艳,碧草茵茵,因为天色已晚,除了黄昏日落,不见半点客栈中人走动,花香袅袅。
南宫博面色微漾。
“倾城,我好像能看到东西了,红色的,朦胧的,那些是花吗?”
我静默不语,自他醒来后,我不曾再开口说过半句话,他一直以为,陪在他身边,守着他入睡,看着他流泪的人是舞倾城,也好,这匆匆三年,舞倾城不离不弃,他也欠下她不少,两人若真能在一起,也不失为一段美满姻缘,人,总是会有一段过往,或许,上官琉云也会成为他的一种过往。
他平静追问。
“你是在生气吗,前些日子,真的辛苦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急躁不堪,但这些天,我已慢慢平静,这些天来,虽然你话很少,但我越来越能够感觉到温暖,虽然眼睛依旧看不到,但我不再孤单,不再恐慌,心里很宁静,这种感觉,就好像琉云回到了我身边……。”
舞倾城端着药自客栈厨房门外款款而来,她走到我们面前。
“好了,该喝药了!”
我后退,舞倾城将药放在嘴边吹凉,温柔将汤匙递到他齿间,南宫博面露笑容,乖乖吞下,他双眼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觉到面前人影的方向,他看着舞倾城,眼中有一种化不开的东西,令我心蓦然酸涩,我转身,离去,他对舞倾城并不是没有感觉,这样,也好!
青色身影看到这一幕后,背着药箱走在前面暗自叹息。
长孙王爷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看来这个名唤沈千寻的小姑娘真喜欢瞎眼的南宫公子,看着别人情意绵绵喂药,她眼底尽是刻意隐藏的受伤,还有长孙王爷,明明喜欢,却舍得把自己心爱的人放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到底是官场之人,不懂儿女情感,天长会心动,日久会生情,公平竞争,男人,在情感上不该如此翩翩风度,不该如此大量,霸道、强求、索取,或许更能赢得女人心!想当初,他青衣神医何尝不是因为谦恭过度而痛失一段美满姻缘,以至终身未娶、飘泊天涯!
他暗叹,王爷,只怕有一天你会后悔终生啊!
我静静跟在青衣神医身后,心底忧伤越来越烈,驱也驱不走,越化便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