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寻找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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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那个男人

祥林摩挲手中的抄本,嘴角小声的嘟囔着。“那么,今天我们就讲猎户的故事吧。”他转头抚摸峰峰的额头,他在微笑,眼角的皱纹勾出了一条优雅迷人的尾线,峰峰注视着祥林的眼睛,他欢快的说“好的,我听着呢,爸爸。”

透过昏黄的瓦灯,在那间用帘子隔开的屋子内,在母亲出去的时候,他前来给我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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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像是被罚写一篇作文,严厉的老师会告诉你“今天必须去完成它。”但太阳还未出来,我想还有点时间去记录这一切.

望着天山顶上的积雪,这让我分神,太阳已经露出了光亮,我试着寻找那些熟悉的画面,好去唤醒那段散乱的过往。天山顶上依旧飘着雪,我试着观察,山腰处生长着绿绿的冷杉树,当一阵风吹过,杉叶抖动,跳出灰白的疙瘩鸡,那边有一户哈萨克族牧民人家,炊烟已经升起,两只白鸽在屋塌上拂动着羽毛,我注释着牧民家的木门,看着他们将马牵出,放上鞍,当牧民骑上马背,我看到了从它们鼻子呼出的白气,当牧民骑着他的老伙伴消失在冷杉树中央的小径,总会发出‘嗒嗒,嗒嗒’的马蹄声,这总比闹钟能让人清醒。

西边的发电风车转动越来越快,我看到一阵黑云飘了过来,伴随着雪花遮盖着未曾完全褪去的黑夜,最后一点点的替代了他们。

又是一场大雪将至。

老铁亲自为我送来食物,这个瘦弱的男人再次用行动证明了他对我的怜悯,我就这样坐着,一声不吭。老铁钩动火炉,夹起两块煤炭扔了进去,他也一声不吭,只是放下饭盒,扫了我一眼,接着又用一种无药可救般的眼神盯了我一会,摸了摸烟囱,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对火炉温度的认可。接着从口袋中摸出一支香烟放在炉边点燃,吸纳了一口。当他走到门外,我看到门外的院子已经被雪花堆满,院里的那棵老杨树屹立在风雪中,这使我想到了我的故乡。

而我所见,是那块土地,那层土块堆砌的低矮围墙,风雪吹动着的杨树,我还看到了源自我与乌依古尔.艾肯的小路。

两个少年从这里走过,他们一起走过尘土飞扬的小路,一起跳过碱土挖出的水沟,走过形态各异的沙枣树林,走到高大整齐的白杨树林,他们停了下来,我试图观察当时的表情,以便于回想这场恶作剧的内容,而正如我所想,那天我们刻上了第107个三角形,它们会随着杨树一起成长。

停住思绪,我迷惘的望着窗外。来回舞动的杨树枝干,彩钢板抖动的声音都使我不得不停下。我走到窗口,掀起窗帘继续观察着这场暴风雪,山灰蒙蒙的一片,远处有只野兔冲过山沟,钻进松树的腋下。

这让我不经想起那天,北方的天空灰蒙蒙的,也是今天这样,天山被风雪遮住,我看到了我和乌依古尔.艾肯在雪地里奔跑,这个漂亮的维吾尔男孩有一双深褐色的眼睛,他抓住我湿透的右手在田野里奔跑,雪花飞溅在我们的头发上,脸上,还有旧的蓝色校服上,最后我们在路口分开。

我小跑起来,双肩包伴随臀部有节奏的起伏,我的舅舅名相从我身旁经过,和他的老旧三轮车一起,他撇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眉头上扬,并发出让人厌恶的冷峻表情,寒风吹动着雪花漫天飞舞,我诧异的盯着他停下的地方。

西北风冲进庭院,吹进篱笆,最后吹进火炉,我看到周围住户燃起的炊烟,唯独那家没有,土块堆砌的低矮围墙周围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默不作声,来回走动。

我加快了脚步。

他们抬出一个大汉,他看上去孤苦伶仃,如果仔细去观察,他是如此的瘦弱,大家就这样抬着,没人说话,直到他被抬上一辆三轮摩托,我跑过去握住棉被里的手,他皱着眉头轻轻抽出我握着的手,轻轻抚摸我的脸庞,最后停下颤抖的右手朝我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我看到大汉嘴角残留的污秽和血丝,这让我难过不已。

“回屋去,”我那暴躁的母亲告诉我。我从未想要背叛这个女人,因为她管我吃,让我上学,并给我买新衣服,可这一次我决定试一试,就像维权的农民,我想我应该陪着我的父亲去医院。

“不,我也要去。”我斩钉截铁的告诉她。

她打了我,狠狠的打在脑袋的一侧,耳朵上方,下手很重,突然一巴掌,眼泪侵袭了我的眼睛。

“你个犟种,回屋去,。”他用肯定的语气宣告我的处境,宣告我的维权结果是无用的,当时她总能决定一切。

父亲推了我一下,最后他们离开了,在雪花中,周围站着的人都散了,默不作声,从头至尾,像是看了场电影,就这样都悄悄的离开了。

那个男人有一段迷人的过往,或是骇人听闻,或是身临困境,在他的故事中,我知道他是个不寻常的男人。至少当时四岁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正是我回忆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