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阿儒！”
一下车便看见地铁口前的苏薇满脸笑容地冲自己挥手，唐儒放慢了脚步，假装随意却用力地呼了口气。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够这样若无其事，也不明白自己在紧张什么，为什么只是看着她穿着和自己的同款毛衣就会那么紧张，害怕被人发现什么一样，
“阿儒……”
“不要这么大声叫我。”唐儒对苏薇这样的称呼不满，“不要这样叫我，很丢人欸。”
“好吧……”苏薇听话地连忙点点头，“快走吧！电影快开始了，对了，阿儒你有公交卡吗？”
“……”
就知道他完全没有听自己在说什么，旁边的路人往这边看了几眼，有几个年轻姑娘低着头抿嘴笑。
唐儒一脸黑线，本来以为今天会很不一样，看来是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走了。”
“阿儒你的外套为什么是长款的？！比我的那件好看！为什么不送我一样的外套！给我一件短款！我想穿一样的啊！”
“不喜欢就还给我。”
苏薇炸毛了，“可是我想要一样的啊！和你一样的！为什么你的是长款的！我的是短款还不暖和呢！”
“腿短穿不了长款！”
“……”
“今天我们干嘛？”
心里明明紧张得要死，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冷淡这应该也算是一门技术。
揣在兜里的写满活动安排的纸条，捏了一路早已被汗水浸湿，百度说约……那个要先问一下对方想要做的事情，如果他说不知道，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安排来，这样有计划很帅。
“等会儿去漫展，然后吃饭，下午去打会儿游戏，吃点东西。然后黄昏的时候去后海溜冰，吃点东西，接着吃晚饭，最后看电影！”
“……”
“你有什么想干的吗？”
“没有。”
唐儒不知道为什么这跟想象的不太一样，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又回想自己昨晚紧张了一晚上半夜起来写活动方案就觉得很上火，在他眼里纪念日和平日的区别就是多了几顿饭吗？
“阿儒，我想吃糖葫芦。”
走到东巷的尽头，唐儒看着一家店铺门口的糖葫芦，走不动路了。
“很脏。”
“看起来很干净啊！”
“人来人往的，很多灰尘，走了。”唐儒。
“可是看起来很好吃。”
苏薇可怜巴巴地看着唐儒，僵持了一会儿，唐儒才无奈地走过去。
苏薇开心地冲老板比了一个二，“老板，两串糖葫芦。”
“一串，只要一串。”唐儒并不打算吃。
苏薇撇撇嘴，老板递过糖葫芦又开心地接了过去，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后海了。
“你吃一个，你尝尝，特别甜的。”
苏薇咬了一口，然后递到唐儒嘴边，被唐儒挺开，“你自己吃吧。”
“哎呀，你就吃一个啊！”
苏薇固执地往唐儒嘴边塞。
“Hello？”
推搡间，两个外国女孩走了过来，看起来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带着笑容却有些不确定地问，“Canyouhelpustakeaphoto?”
需要帮忙合照的外国人。
唐儒点点头，外国女孩见唐儒点头，连忙递上手中的拍立得。
“Thankyou.”
“OK.”
拍完后，唐儒将拍立得和照片一同递了过去，两个姑娘看了一眼似乎很满意，连忙道谢：“Great！Thankyouverymuch.”
“Don'tmentionit.【不客气】”
唐儒拉过旁边吃糖葫芦的苏薇要走。
“Pleasewaitamoment。【请稍等一下】”女孩突然叫住唐儒，“ShallItakeaphotoforyouasagift？【可以帮你们拍张照片作为礼物吗？】”
“Thankyou.But……”
“OK.Thankyousister.”
唐儒刚准备谢绝女孩的好意却被苏薇打断，她立刻甜甜地对外国女孩说，将唐儒拉到刚才女孩合影的地方站着，“OK.”
天气很好，冬日里少有的蓝天，太阳快要落了，西边的天空呈火烧云的颜色。
身后的湖水已经结成厚厚的冰块，很多人在上面溜冰。
“Closetoapoint.【靠近一点】”
“Smile.Youtwoheadscanclose.【微笑。你们两个的头可以靠近点】”
拍照的女孩声音很好听，一直温柔地指导两个人。
苏薇笑得像一大朵夏日向日葵一样，按照女孩的要求不断地变换动作，唐儒甚至怀疑她有没有听懂人家在说什么。
“Relax，don'tbenervous.【放松，别紧张】”
女孩笑着对着一直面无表情的唐儒说，苏薇听罢看着唐儒：“你在紧张吗？”
“没有。”
“你就是在紧张啊！”
“没有！”
“你看，你一紧张就这样生硬地讲话！”
苏薇拆穿唐儒，唐儒有些懊恼地白了他一眼，
“Cute.”女孩捕捉到两个人的互动，“SoCute.”
“WOW.Youreallygoodmatch.【你们真的很般配】”两个女孩突然相视一笑。
“她们在说我们欸！”苏薇连忙说道。
唐儒脸又开始发热，像掩饰尴尬一样提高音量，“你听的懂吗？！”
“我知道这个短语啊！般配！没错吧？上周刚学的啊！”
“Lookhere.”
寻求正确答案的苏薇扭头看向唐儒，见他点头瞬间笑开。
唐儒听见声音看向镜头，余光看见苏薇笑开不自觉地跟着一起笑开了。
“咔嚓……”
瞬间定格。
“GOOD.”
女孩将照片用手捂好，然后看了看递了过去，
“Herfacewasobscured，butIfeelverylovelynaturalcapture”【她的脸被遮住了，但是我觉得抓拍的很自然很可爱。】“
苏薇连忙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就开始嚎叫——
“我的脸几乎被糖葫芦全部遮住了啊！看不见啊啊！”
唐儒看了看，苏薇手中的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挡住了她半边侧脸，可即使这样，还是能够从她露出来的眼睛里看见她笑得很甜。
“Thankyou.”
“Don'tmentionit.Bye！”
“Bye.”
“Bytheway.”
告别后的女孩突然又回头看着唐儒：“Youlikeherverymuch.【你很喜欢她】“
“You'remistaken.【你误会了】”
唐儒愣了一下，连忙解释，却被女孩打断：“Youreyestellme，also，Istudiedthebehavior.Bye【你的眼睛告诉我的，还有，我学的是行为学。】“
两女孩说完便告别走远了，唐儒有些尴尬将照片放进了背包里，两个人沿着路往地铁方向走。
“她们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
“到底说什么了嘛？！”
“说你笑起来很丑。”
“你笑起来才丑！”苏薇大叫，“他们说你很喜欢我！你以为我听不懂吗？！”
“……”
“没错吧？”
“听懂了就不要再问别人。”
唐儒不自然地将头扭了过去看向别处。
“我就是想听你说啊！你从来没有说过啊！”
“……”
“等会那边那条街上有冰淇淋欸。”
“你不冷吗？”
“不冷啊！”
“晚上我们吃什么？”
“刚四点半。”
“走过去就五点了。”
“我们刚吃完午饭。”
“看完电影可以吃个宵夜。”
“……”
“听说今天有雪。”
唐儒点头，“嗯，要早点回家。”
“他们说，下雪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走，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他们一辈子就这么短吗？”
“你给我闭嘴！”
苏薇大叫，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不开地的撅起嘴，然后自说自话一样，“就这样走下去，一辈子短点也没关系。”
“胡说什么！”
“开玩笑嘛……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呢！我可不想是最后一次。”
异样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在听见她说那个词语的时候，奇怪的感觉，紧张害羞却又觉得有些甜蜜……
想到甜蜜这个词，唐儒立马甩了甩头，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到。
可是，纪念日也没有什么意思，除了吃还是吃。连手……
“阿儒，我……”苏薇突然跑上前搂住唐儒的胳膊，“我想吃那个冰淇淋……”
“你好烦。”
可是却一下子笑开了，和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她在一起，好像连自己的表情都会失控。
那时候他们还不认识这个成语，叫一语成谶。
后来唐儒无数次的在想，如果那时候自己的回答不是那样，是不是两个人的结局就会不一样，就会变，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们说，下雪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走，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那一起吧！
——他们说，下雪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走，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我们慢慢地走吧，走到白发苍苍的时候。
……
后来唐儒想了一千种回答，可是却已经失去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