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天际泛着鱼肚白，露水将马路两边的树木和绿化丛洒得湿漉漉的。
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的唐儒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宽松灰色的连帽衫套在白色衬衣外面，清晨还有些冷。
“许琳儿。”
六点半的时候许琳儿刚从小区出来便被叫住，即使口罩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唐儒也一眼认了出来，可看见唐儒的许琳儿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唐儒被露水打湿的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被露水沾湿的蜻蜓的翅膀。
他刚抬起来的腿停在了原地。
“我，我先走了。”
留下唐儒在身后，许琳儿跑得很快，跳上了自家的车。
从清晨第一缕阳光开始，露水慢慢被蒸发，缠绵地薄雾也消散开来，大概是风让唐儒觉得有些冷。
“你大热天的戴着口罩干啥？”
许琳儿一进教室就被赵筱筱嘲讽，但她没有理会甚至没有看赵筱筱一眼径直走到座位上。
“你昨天去哪里了？”
刚坐下，一旁的赵子宸便开口询问，许琳儿像没有听见一样将书包塞进抽屉就趴到桌子上，把头埋进胳膊里。
“琳儿！”
赵子宸又喊了一遍，他知道许琳儿能够听见。
“许琳儿！”
“你很烦。”
果断的三个字，虽然憋着气压低了声音，但前面的赵筱筱还是听见了，许琳儿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对赵子宸说话。见赵子宸脸色也不太好似乎有什么事儿，赵筱筱往后走，刚走两步遇见了进班的唐儒。
“哎对了唐儒，一组晚上可以进行排练了吧？”
唐儒的视线越过赵筱筱看向后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许琳儿，收回眼光的时候与赵子宸刚好碰上，对视了几秒，唐儒先挪开。
“可以。”
“那晚上自习课后直接过去了。”
唐儒点点头坐下，后面传来赵筱筱大大咧咧的声音。
“喂！你俩怎么了？吵架了啊？赵子宸你让着许琳儿点不行吗？……”
“走开。”
教室后面一时间寂静无声，唐儒掏书到一半停住，后背僵硬，他没有回头。
赵筱筱和赵子宸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的走开。
傍晚，夕阳还没有落尽，天空又湛蓝又高远，温和的晚风驱逐着炎热，气温是相对的惬意舒适。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整个校园，郁郁葱葱的树木微微摆动，篮球场上满头大汗的少年充满活力的奔跑着，教学楼的走廊、小店和食堂外面三三两两的人在一起嬉笑打闹打闹，天真又单纯。
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中间的时间，教室里一般没有什么人。
“你不去吃饭吗？”
唐儒同桌将刚写完的卷子塞进抽屉，一旁低着头看书的唐儒摇摇头，同桌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历史书，一整个下午没有翻过一页。
“要我给你带点吃的吗？”
“谢谢，不用。”
同桌离开一会儿后，教室彻底陷入安静，而外面不断传来哄闹声，微不足道却又鲜明的对比。
唐儒回过头，他的视线穿过密集的座位和一排排桌子上堆满的高高的书籍，落在后面那个人身上。
夕阳明亮又柔和的光线穿透玻璃照到教室里，形成零零散散又好看的光斑。
“怎么会喜欢我。给我个理由啊。”
“你就是理由。”
“唐儒我发现你很会撩妹诶，跟你在一起很危险。”
“那就不要好了。”
“哎呀开个玩笑嘛！唐儒你真小气！”
唐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么久之前的事情。
“起来。”
唐儒悄无声息地走到许琳儿桌子旁，声音里带着与往日不同的严肃。
趴着的许琳儿一动不动。
唐儒抓住她的胳膊，一用力就将装睡的许琳儿拉了起来。
“你干嘛！”
许琳儿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眸子里有些被打扰和强迫的恼怒，但她也没敢直视唐儒。
“去吃饭。”
“我不……”
没等许琳儿说完，便抓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往外走，她一天没吃饭了。
陆续回教室的同学和外班的见状都有些兴奋的驻足观看和小声议论，可唐儒充耳不闻似乎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你松开我。”
许琳儿没有想到唐儒的手劲儿这么大，像是一把钳子紧紧地锁住自己不能动弹。一路上都被人打量议论，唐儒从未觉得这样别扭。
而不论自己怎样说，他都不肯松开。
“唐儒！”
许琳儿有些生气地叫了一声，一直一言不发往前走的唐儒停下了脚步。
两人停在学校大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最多的地方。
四周路过的人有意无意地放慢脚步往这边看。
“你松手。”
“她让你松手没听见吗？”
苏煜声音传来的那一刹那，握着许琳儿手腕的唐儒明显地感觉到了她强烈地想往后退，只是因为被自己握住手腕而没有退远，
唐儒抬头与前面的苏煜目光相接。
“松开她！”
唐儒一直都知道，苏煜在自己面前总是笑着的随和的样子只不过是他性格的一部分，可是当有一天他真的收起笑容与自己相对而立时，还是形成了冲击。
苏煜斜睨着眼睛，唐儒却也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见状陆过上前冲唐儒挑了挑眉。
“我们老大跟许琳儿有话聊，所以我们回避一下？”
“我跟你们没什么可聊的！”
在唐儒回答前许琳儿脱口而出。
“哈哈哈……”陆过看见许琳儿的反应突然大笑，“煜哥，你真的吓到她了。”
苏煜瞪了陆过一眼，犹豫了下还是走到许琳儿面前，踌躇再三。
“那个，对不起啊……”
“闭嘴啦！”
许琳儿跳了起来。
“我是喝醉了，我……”
“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打你！”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路灯还没有亮起，许琳儿通红的耳朵被好好地藏了起来。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赔罪了。”
“吃你妹！走开！”
许琳儿转身要往学校里面走，苏煜见她要走便张开胳膊拦她，因为离得很近所以看起来像是要抱她，许琳儿大惊失色地往后退，反应过来的苏煜连忙收回胳膊结结巴巴地解释。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哈哈哈哈……”
陆过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唐儒冷着脸将惊魂未定的许琳儿拖进了学校。
直到看不见许琳儿了，苏煜才和陆过一起离开，四周看热闹的人也意犹未尽地散了。
“煜哥。”
“嗯？”
天彻底黑了下来，街道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陆过和苏煜要走一条马路才能到学校。
“你还记得薇薇刚离开的那一个星期吗？”
“嗯。”
“那时候你看许琳儿的眼神里，真的，全部都是憎恨。那种带着绝望的喜欢。”
“你想说什么。”
陆过顿了顿，“和唐儒看她的，完全不一样。”
进了学校后唐儒便松开许琳儿一个人回了班，留下许琳儿在身后，她的手腕被捏红了。
是第一次吧？他这样叫苏煜。
一直聒噪的人忽然安静下来就会让人觉得很恐怖，比如今天的许琳儿。一整天没有讲话，班里的人便个个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被她关注到而沦落成出气筒。可是比这个还要令人害怕的是，最近一直沉默的人忽然发脾气，比如现在的唐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