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扬坐在了床沿，用手拂了一下那垂在脸颊的调皮发丝，“好吧。”
那晶莹的人儿有些犯困似的眯了一下眼睛，又倏地睁开，“天扬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失踪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啊？还有今天，我也是稀里糊涂的。我真的好想知道，你老是这样等我自己想，要想到什么时候啊？医生也说了，帮助回忆也是一种方法啊，你就告诉我吧。天扬哥哥……”
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洛天扬费了好大的劲，才轻轻地移开那摇晃的小手。
“乖，语柔，你今天累了，先好好休息，等我去把事情处理一下，就来陪你好吗？”洛天扬温柔的声音似有蛊惑的力量，莫语柔微笑着点了点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洛天扬一直这样柔情地看着她，脑海里，困扰的往事却不停地涌现。
“天扬哥哥，我想要告诉你……”绿藤环绕的秋千架上，语柔躺在他怀里，满带羞涩。
“什么啊？你说。”
“我……我……有了。”她抬起了头，他看到她眼里尽是甜蜜的幸福。
“你有什么啊？”
“宝宝！我们的宝宝啊！”她欣喜的兴奋。
“什么？”他愣住了，一脸的震惊，还有受伤的羞辱。他从来都没碰过她，他们的宝宝，从何而来？
“你……你竟然不承认，我……我气死了！”她猛地跳了下来，开着她的车急驰而去。
他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可是，却只来得及远远地看到她的车掉下山崖。
那一刻，他后悔莫及。
回到家，看到和自己双生但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哥哥对他躲闪的眼神时，脑海里闪过一个多月前举行的公司年庆，哥哥也有参加，莫非……
记得那天之后，语柔见了他，总是会脸红，而且动作比以前更亲昵。
脑海里嗡地一声作响……
后来，他买了一套公寓，搬了出去。
再后来，他在为语柔而建的衣冠坟墓前，救下了被歹徒凌辱的她。一夜酒醉，他和她，发生了关系。
他的心，慢慢地遗失在那个傻丫头的身上。可在这时，失去部分记忆的语柔却突然回来了。自责之中，他答应了莫父的要求，和她订婚。
可心里的她，却选择了伤心地离去。那个被车撞得鲜血淋淋的身躯，恍若还呈现在他眼前。
心口一阵锥心的痛。
他抬头，见语柔已经沉睡，才无力地起身离开。
莫语柔一直紧闭的眼，听到那轻微的门响后，倏地睁开。
那里面，闪发着愤怒和仇恨。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天似乎特别黑，还猛然刮起了狂风，紧接着一道闪电，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一时，天地静籁，唯有这风雨雷电，齐鸣共啸。
银色大厦的三十六层，开着的落地窗被风吹起，带进丝丝寒意。黑色办公椅上的洛天扬，如若猛然惊醒般，抬起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剑眉不悦地蹙起。
无奈地合上眼前的文件夹，审视着桌上还堆着的一小叠，薄唇紧抿，似在沉思，如下定决心般熄灯走了出去。
空旷的楼层，本该是不会有其它人的存在，但他走出来后却看见那个高挑而又稍显落寞的身影正走进电梯，手上，还拉着一个行李箱。
心莫名的紧窒，她想要干嘛？
大步迈了过去，有力的脚步声在地板上锃锃作响，“等等。”
电梯也是一样的银色，里面有昏黄的光线。
秦子霜对他的出现礼貌地一笑，带有些许的自责。一双在朦胧的光线下越加如烟暮的眼，闪着隐忍的光芒。
“对不起，第一天上班就给你惹麻烦，莫小姐她，好些了吗？”
洛天扬避而不答，深邃的眼里升起难懂的情绪，“你是想好道歉的方式了吗？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下意识地，他竟认为她是要离开，心里有一个地方，忽就开始空洞。噢，傻丫头，连你的最后一丝影子，我也要看不见了。
秦子霜忽地抬眼，定定地注视着他。晶亮的光芒闪进洛天扬的眼底，心里就起了一层涟漪。
“我的工作白天没做完，想想又犯了这么大的错，所以就留下来加班了。不过，我自己也知道，我不适合留在这里，所以，现在，你说句话吧。要我走，我就走，要我留下，我就留。”
洛天扬有一霎那间的晕眩，脑海里闪过难忘的记忆。
语柔回来了，订婚仪式越来越近。他面对她时，满心都是愧疚。
他试探着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要分开，你会怎么办？”
“洛，如果有那么一天，不是你不要我了，就是上帝不允许我们在一起。那这样的话，我会离开，只要你幸福。”她眼里有坚忍的笑。
他动容，把她抱在怀里，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想要我离开吗？”她有些从容的笑。
他挑眉，她是知道了吗？
“你知道吗？洛，你叫我走，我就走，叫我留下，我就留下。”终于是从她的嘴里，听到了悲伤。
他不能如此残忍，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
可他自以为的不想伤害，却是最大的伤害。
看着眼前这双和她发着一样光芒的眼，听着一样深入灵魂的话语，洛天扬的心在强烈地抽搐着。是啊，该怎么办呢？
他已经对不起语柔了，还伤害了那么爱他的女人，眼前的这个，也许离开，应该是最好的安排吧。她和自己并没有爱情，只是一种不舍。难过，也只会是一时的是吗？失去她的日子，不也照样过来了吗？只是为何，他的心却在犹豫？
仿佛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错过她，他就真的永远只有活在面具下了。只有短短二天，那种令人窒息的熟悉感，让他已经不自禁地把她当成了心里的女人。
她眼里的光芒渐渐地隐退，慢慢地蒙上了晦涩，只残留一丝哀伤，深深地震慑他的心头。
“又不是你故意的，用不着离开，语柔这样纯粹是因为我的原因，秦小姐不必自责。”挽留的话竟是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