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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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决战黄河

清晨,连续肆虐了三天的凛冽朔风终于发泄完了它的淫威和戾气,渐渐地停了下来,而那彻骨击髓的寒气却铺天盖地地漫卷开来,把滑州的黄河下游河道给结结实实地封冻起来。这当然还有斡离补、完颜托他们指挥士兵用树枝、灌木、蒿草铺成冰道的因素,因为,那些树枝、灌木和蒿草恰到好处地在宽阔的黄河河面上铺上了一层,这就极其容易让冰层加厚,所以才刚刚到了卯时,这里就冻结成一条亮亮晶晶、草草蓬蓬、厚厚实实的冰道了。

面目狰狞的斡离补和独眼龙完颜托让士兵们做了几次试验,当准确无误地确定了这条冰道绝对地能承受得住千军万马从上面过去的重量时,斡离补仰天狂笑起来:“哈哈,活该大金当兴、大宋当灭!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我相信,这条神鬼莫测的冰道,一定能让久经沙场的种师道欲哭无泪!一定能名流史册、千古传诵的!”

“是啊,即便他们南朝的诸葛孔明在世,也掐算不出这么一条神出鬼没的妙计的啊!”独眼龙完颜托闪烁着他那仅有的一只恶狠狠的眼神,朝着斡离补拍着马屁。

兴高采烈、趾高气扬的斡离补对着黑压压整装待发的金兵一挥手,厉声高呼道:“将士们,天助大金,我们想风得风、想雨得雨啊!这不,我们正欲度过黄河,老天爷就给我们铺设了一条坚固的冰道!哈哈,将士们,咱们赶快沿着这条天然通道,速速地踏冰过河吧!”

于是,金军铁骑在黄河的冰冻之道上小心翼翼地行走起来。可由于冰路较滑,加之不时有一些冻结在冰道上横七竖八的树枝影响着,所以金军的行进速度并不快。

就这样走了大约一个时辰,金军就过去了大半。可坐在火龙驹上的斡离补一看日头渐渐地高了,就禁不住挥动着狼牙棒焦急地催促起来:“快快,不是有树枝什么的掺合着吗?冰路不是太滑!快马加鞭,能行多快行多快!不然日头一高,冰一融化,就前功尽弃了哇!”

可往往是‘欲速则不达’,因偶尔有几个金兵连人带马地一摔跤,就大大地影响了行进的速度。

独眼龙完颜托一看眼前的情况,连忙急急地对斡离补说:“大帅啊,‘欲速则不达’呀,你看,只要一骑士兵摔倒,就会影响很多骑士兵的前进啊!看来咱们还得稳扎稳打、亦步亦趋地稳步前进哇!”

“唉,这样几时才能全部过河呀!”斡离补焦躁地说。

完颜托胸有成竹地说:“现在已经过去大半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正在这时,只见远处黄尘滚滚,漫卷而来。旗幡招展处,战马萧萧长嘶,官兵喊声震天——种师道元帅率领的北征大军一路呼啸着冲杀过来。

面目狰狞的斡离补慌忙向金兵们大呼:“将士们,宋军杀过来了!看来我们要在这黄河滩上与宋军展开一场生死大决战了!将士们,常言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大家振奋起精神来,使出浑身解数,与宋军决一死战!胜败在此一举,我们坚决打胜这场硬仗!将士们,冲啊!”

宋军这边,身先士卒的老将军种师道策马举刀,大呼道:“将士们,保家卫国是我们的天职!犯我国土、掠我财产的金寇就在眼前,杀敌立功的机会到了!咱们奋勇拼杀,势把来犯之敌消灭在黄河滩!”

“冲啊!”宋军将士扬鞭策马,奋不顾身地杀了过去。

宋军和金军冲在了一起,马匹相接,萧萧长嘶;枪刀相撞,火星迸溅!双方将士龙腾虎跃,各显神威,“噼里啪啦”地大战起来。

一场恶战达到了胶着状态,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银须飘飘的种师道大战着面目狰狞的斡离补,二人各显威猛,互不相让,厮杀得难分难解。

在不远处观战的独眼龙完颜托悄悄命令弓箭手,乘种师道不备,乱箭齐刷刷地攒射过来。

猝不及防的种师道倏地前腹中箭,大叫一声栽下马来。

斡离补率领金兵慢慢地向种师道包围过来。

包围圈越来越小。斡离补大声呼叫道:“种老将军,我们金军铁骑已经突破黄河天塹,不日即可涌进汴京,你们的大宋马上就要完蛋了!您听我一句劝吧,赶快放下武器,并号召你的部下停止决斗,统统缴戒投降!我定会保证你还是我大金国的将军!”

种师道冷笑一声:“哈哈,斡离补,你做梦去吧!我种师道生为大宋的臣,死为大宋的鬼,决不能背叛我的国家!”这么说着,忽地拔出佩剑,向自己的脖颈抹去。

霎时间,一股殷红的鲜血宛若一朵盛开的红花喷洒开来——赤胆忠心的老将军种师道像一座玉山一样轰然崩塌、立时倒地而亡了!

“哈哈,真是一个倔强的老头儿!”斡离补讪笑一声,继续指挥着金军与宋军展开面对面的肉搏战。

完颜托一边指挥金军掩杀,一边带动金兵高叫:“你们的主帅已经阵亡,还不快快投降!”

“白日做梦!”

“誓与金寇血战到底!”

浴血奋战的宋军将士大声呼叫着,竭尽全力地作着拼死的奋战。

尽管宋军将士伤亡惨重,可没有一个人缴戒投降,而是依旧奋勇拼杀、顽强战斗。

斡离补又命令四马战车呼啸着倾轧过来,宋军伤亡惨重,血流成河!

完颜托又命令火炮轰击,宋军更是骤不及防,不大会儿便横尸遍野了!

东方的朝阳在血色的云团里挣扎着,它试图摆脱那血色云团的束缚,一下跃升至广袤的蔚蓝天宇,可它的努力还是最终失败了,以致半个天空都染成了浑蒙晦暗的血色霞霾了!

此时,在汴京的乾安殿内,钦宗赵桓正在批阅着奏章。

太监禀告:“官家,张邦昌、高世则二位大人求见?”

“让他们觐见。”钦宗道。

太监对外大呼:“张邦昌、高世则二位大人觐见——”

乌纱帽歪戴、衣衫不整的张邦昌和斜披着官服的高世则慌慌张张地进来,蓦地跪下,大呼道:“陛下,前方东西两线传来的消息都相当地不好呀!”

“啊,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慢慢讲!慢慢讲!”钦宗颇为吃惊地说。

张邦昌结结巴巴地说:“西线、西线的马扩元帅还没到黄河,金军就、就已经突破黄河天塹了啊!虽然他慌里慌张地指挥、指挥官兵列阵交战,但没有了天险可据,毕竟对我军非常地不利呀!所以、所以就损兵折将、节节败退了哇!”

“啊!那东线呢?”钦宗紧锁双眉,焦急地问。

高世则抹了一把满头的汗珠,急急地说道:“东线的种师道元帅虽然在黄河以北的滑州战场连续胜了两仗,可金军借助天气骤寒的契机,在黄河下游用树枝、灌木和蒿草冻成了冰道,目前金军铁骑也越过黄河了哇!”

钦宗闻言立马大惊失色了,急急地问:“啊,那、那种师道老将军能、能不抵抗吗?”

高世则说:“听说种师道元帅也估计到了金军会铺冰道过河,可由于担心士兵们受冻,没有当机立断地命令官兵巡河,便晚了一步,铸成大错了啊!据说如今正在黄河滩与金军决一死战呢!”,

正说话间,忽探马急急火火地跑来,“噗通”一下跪倒在钦宗面前,火急火燎地报说:“启禀万岁皇爷,大事不好了啊!前线的种师道元帅在黄河决战中被敌将射中,宁死不降,拔剑自刎了啊!而后,我大宋将士继续英勇拼杀,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依然顽强不屈、浴血奋战,没有一个投降者!可后来又遭敌军铁浮屠掩杀和火炮轰击,已大多阵亡了啊!”

钦宗闻言,立马连连顿足、失声痛哭起来:“哇!我的老将军啊!我的忠勇的将士们啊!你们、你们为国捐躯了啊——”

“陛下节哀,陛下保重,龙体要紧哇!”张邦昌、高世则急忙劝慰着。

钦宗焦躁地大呼:“这、这如何是好呀!这、这金寇越过了黄河屏障,便是一马平川了!他们所向披靡,长驱直入,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张邦昌看了看一脸焦灼、大汗淋漓的钦宗,缓缓地说:“现在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加强汴京城防,借助汴京城墙坚固的优势,严防死守,坚守不出,以逸待劳!”

“那第二个办法呢?”钦宗急急地问。

张邦昌又看了一眼钦宗,怯怯地说:“那就是舍弃这东京汴梁,速速迁都江南!”

钦宗闻言连连摇头:“不不,那样汴京将百万生灵涂炭哇!朕将落下个逃跑皇帝的千古骂名呀!哼,‘失命事小,失节事大’!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坚决不能那样做啊!”

“那、那就只有加强城防、枕戈达旦地坚守汴京了!”张邦昌撅着嘴说。

钦宗抖了抖精神:“好吧!张邦昌、高世则,朕现在就加封你们为左、右护国丞相,统领汴京各路驻军,速速将他们调进城里,加强城防,备战御敌!”

“臣谢主隆恩!”张邦昌、高是则急忙跪拜叩首。

钦宗焦急地说:“别谢恩了!就请张丞相、高丞相你们二人速速上任,快快调集兵马,在东校场集合,朕还要给守城将士作战前动员呢!”

张邦昌、高世则信誓旦旦地说:“陛下放心,臣受命于危难之时,自然视国家社稷高于自己的生命,即便肝脑涂地,亦万死不辞!”

“好好,朕相信你们!快快去吧!快快去吧!”钦宗连连点头,焦躁地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