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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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烛火燎烤

在河间府的另一间房里,昔日的大宋皇帝宋钦宗赵桓也同那些被押送金国的大宋俘虏一样,在大口大口地吃着大饼,“咕咕咚咚”地喝着凉水。因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昔日的皇帝也是肉身凡胎的人啊,到了这步田地,人的生存意识就自然而然地放在了第一位!这也真正应了那句古话,“是饭就能充饥,是衣就能御寒”啊!

看守他的金将看着钦宗这么饥不择食的样子,就一脸滑稽地取笑道:“重昏侯,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这大饼凉水难道能比以前的龙庭御宴还好吃好喝吗?”

钦宗无奈地摇着头,苦笑着说:“嘿,这人嘛,就得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到时候讲时候,现在就是现在,以前就是以前,干吗非得拿现在与以前相提并论呢?那以前再好吃好喝的龙庭御宴,也是吃一个饱;现在这再不咋样的大饼凉水也是吃一个饱,反正就这一个肚子,填饱了就行呗!”

一听钦宗这么想得开、放得下,那金将对钦宗真的刮目相看了,即不无感慨地说:“嗬,你别说,你重昏侯自从跳过黄河,死里逃生,就像换了个人儿似的,心胸真的开阔了哇!”

“嗨嗨,这多亏月姑的规劝呀!”钦宗这么说着,又忽然想起了上午月姑、丁信在路上受金兵侮辱之事,就说:“呃,对了,我停会儿就去见你们的粘木喝大帅,有事情要给他正经八百地说道说道!

“什么事呀?给我说说呗?”那金将问。

钦宗连连摇头,固执地说:“不行,这事儿只能给他大元帅说!你们当不了这个家儿!”

“哎呀,到底是什么事呀?看你这么神神秘秘的!”那金将穷追不舍地问。

钦宗想了想说:“嗨,其实给你说了也没啥,就是你们这些金兵金将滥杀无辜、肆意辱骂、恣意殴打我们这些宋人的事,我要严肃认真地给粘木喝元帅反映反映!”

“啊,原来你是去告我们的状哇!”那金将气呼呼地说。

钦宗耐心解释道:“哎呀,您不要误会,这不是故意告你们的状!你想想,‘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现在沦为俘虏已经够倒霉的了,你们何必再落井下石地苦苦相逼呢?一路上,别管我们是皇室贵胄和宫娥才女,你们张口就骂、抬手就打!甚至还故意地侮辱我们、肆意地殴打我们!有的金兵金将还滥杀无辜!请您仔细想想,这种非人的虐待谁能受得了哇?”

钦宗赵桓情真意切的一席话说得那金将连连点头了。

此刻,在河间府的那所小房里,月姑、丁信还在苦思冥想着逃脱之计,可尽管费尽心机地反复思考着,也想出了一些具体的逃跑办法,但还是一个个便否定、被推翻,竟然没有想出一个能够妥善逃跑的万全之策。

丁信久久地盯着窗台上那支蜡烛飘飘摇曳的火苗,突然惊喜地说:“嗬,有了!”

“啊,你是说用烛火烧断捆绑咱们胳膊的麻绳?”冰雪聪明的月姑一看丁信只管盯着那支燃烧着的蜡烛,也立马意识到这里,慌忙急急地问。

激动不已的丁信点了点头:“对!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一脸凄楚的月姑却坚决地摇了摇头:“那不行!火烤火燎的,你得忍受多么大的痛苦啊!弄不巧还会被烧伤致残的哇!”

丁信态度坚决地说:“只有这个办法了,别无良策!不忍受点儿痛苦怎么行?”这么说着,就毅然趋至窗台的蜡烛边,让烛火燎烧起自己臂上的麻绳来。

烛火慢慢地燎烧着麻绳,烘烤得丁信的胳膊皮开肉绽、吱吱作响。袅袅黑烟中,一股呛人的焦糊味儿也立马弥漫开来,薰得月姑连连咳嗽起来。

剧烈的疼痛向丁信袭来,他的脸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但他仍一声不吭地咬紧牙关坚持着、坚持着。

无情的烛火燎烤着丁信的皮肉,同样,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也撕咬着月姑的心!她立马泪流满面地大呼起来:“哎呀,不要烧了!不要烧了啊!”可因为自己的手臂被绑着,就只好大叫着用臂膀去抵扛丁信。

可丁信还是岿然不动地坚持着、坚持着。

终于,烛火烧断了一股麻绳。可丁信的手臂也被无情的烛火燎烤得血肉模糊了!那浓烈的焦糊气味儿在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激荡着!

丁信急忙把断了一处麻绳的胳膊趋至月姑的嘴边。月姑急忙用自己的牙齿咬住断麻绳,慢慢地一圈儿一圈儿地拉解着,最后终于解开了丁信臂上的全部绑绳。

恢复了自由的丁信又慌忙给月姑解开捆绑手臂的麻绳。

月姑流着泪抚摩着丁信被烛火烤得皮开肉绽、淌着油血的胳膊,心疼万分地说:“看看,都烧成什么样儿了哇!快快包扎一下吧?”

丁信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咱们要争分夺秒地赶快行动!现在对我们来说,时间就是胜利!停会儿若是金将来了,咱们就前功尽弃了哇!”

于是,月姑就急忙去开门,可一连用力拉了几下,门还是没开,便喃喃道:唉,门被锁上了呀!

丁信打量了一下房顶,连连点头说:“看来只有走房顶了!”

月姑闻言急忙说:“你的胳膊被烛火燎烤得皮开肉绽、疼痛难忍的,怎么还能上房啊?还是我来吧?”

丁信咬了咬牙:“你身体正虚弱!还是我忍痛来吧!”这么说着,即强忍着伤臂的剧烈疼痛,一纵身跃至房顶;然后脚勾檩椽,倒挂金钟,像壁虎一样贴在那里开始抽椽揭瓦。果然不大会儿,便打开了一个天窗,钻了出去。

月姑也纵身一跃,宛若一只灵巧的燕子,飞身从天窗里钻了出去。

借助金军大帐一边的一缕烛光,月姑撕下自己的衣襟,小心翼翼地给丁信包扎着受伤的胳膊。看着丈夫那皮开肉绽、淌着鲜血的胳膊,月姑心疼得珠泪滚滚了。她悄悄地叮嘱着丈夫:“小心点儿,尽量别再碰着这个伤处,不然就更流血不止了哇!”

包扎和伤口后,二人便潜伏在一片阴影里,静等着打更金兵的到来。

少顷,两个打更金兵打着灯笼、敲着铜锣走了过来,嘴里吆喝道:“注意喽,别让宋人跑了哇!加强防备了啊!”

丁信、月姑蓦地扑上去,一掌封喉,立马将其击死。然后迅速将其拖至暗处,扒下他们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取下他们腰刀系在自己身上。

丁信急急地说:“咱们现在就去寻找粘木喝那个老东西,若能刺杀成功,回头再让皇上带领大家返程!”

“呃,咱们若是抓住了粘木喝,不要先杀了他,要以他为筹码,立逼金兵金将听从咱们的调遣!“月姑胸有成竹地说。

丁信闻言点了点头:“对,常言说,‘擒贼先擒王’,咱们只要抓住了粘木喝,就不怕这些金兵金将不听咱们的了!到时候咱们叫他们怎么办,他们就得乖乖地怎么办了!”

“是的,咱们现在抓紧寻找粘木喝这个老贼!”月姑点着头说。

于是,二人开始挨着大帐地寻找起粘木喝来。由于他们穿着金兵的服装,加之是夜间,所以尽管他们在营房里一座帐篷接着一座帐篷地寻找着,但也没有金兵金将阻挠他们。可他们寻找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有寻找到粘木喝的大帐在哪里。

此时,在金帅粘木喝的大帐里,钦宗已经来到了这里。他正在义正辞严地给粘木喝谈论着金兵金将滥杀无辜的事儿。

钦宗非常激动地说:“大帅,你一定要管管你手下的那些兵将,他们对我们极尽侮辱、滥杀无辜,实在令人发指,让人忍无可忍哇!”

粘木喝闻言不由傲慢地仰天大笑起来:“哈哈,你们忍无可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我说重昏侯,你不觉得你这样说话有些过分了吗?你、你们是我们大金的俘虏,给你们个活命就是我们的仁慈和优待了!”

“哼,我们不要你们的这种仁慈和优待!我们只想要一个人最起码的尊严!”钦宗激动不已地嚷起来。

粘木喝一听平日文质彬彬、惟命是从的钦宗今天居然一反常态地出言不逊、振振有辞起来,也不由得立马火冒三丈了,便没好气地喝道:“嗬,好你个重昏侯,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对俺出言不逊、指手画脚,你、你莫非想造反吗?”

“造反谈不上,如果大帅不管不问,故意纵容这些残无人道、无恶不作的金兵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逼急了,我就要采取行动!”钦宗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硬邦邦地说道。

一看钦宗竟然说话如此强硬,况且口口声声要“采取行动”,怒火中烧的粘木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地盯着钦宗赵桓,恶狠狠地大声喝问:“啊,好你个重昏侯赵桓,你、你要采取什么行动?”

钦宗依然振振有辞:“我可以号召宋人集体绝食,集体自杀!让你们两手空空地回到燕京去!到那时,人家西路押解队在斡离补的率领下,押解着两千多名宋人圆圆满满地来到燕京,而你却成了光杆司令!我看你堂堂的兵马大元帅,怎么给金主交待!”

一听钦宗这么说话,粘木喝立马暗暗点了点头,心想:乖乖,你别说,倘若他们真的集体绝食、集体自杀,到时候金主怪罪下来,还真是个无法交待的严重失误呢!想到这里,老奸巨猾的粘木喝仿佛换了个人儿似的,立马转换了笑脸,稍稍点着头说:“嗬,想不到你重昏侯还真是有点儿头脑、有点儿号召力呢!好吧,本帅答应你,明天好好地教育教育他们,让他们对你们好一些也就是了!”

“不,这不是一般性地说教说教就行了的!你这样敷衍了事地说说,不会起到什么有效的作用!”钦宗态度坚决地说。

粘木喝不高兴了,皱着眉头审视着钦宗:“哼,你说怎么做才有作用?”

“你可给你的所有将士立下铁的规矩,定下处罚框框,如若谁滥杀无辜,就如何处罚;谁随便打骂宋人,就如何处罚!然后板上钉钉地严格执行,一点儿也不姑息迁就!”钦宗滔滔不绝地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