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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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五期祭奠

由于皇子赵栋看到自己为了掩护大家而被俘,知道粘木喝把自己弄到燕京逃不掉一顿严刑拷问,自己被打得皮开肉绽不说,就怕自己在昏迷中神志不清、稀里糊涂地供出了香山凤鸣的真实情况!那样不管对皇兄赵桓还是月姑、丁信他们,都将是一个无法估量的重大灾难啊!唉,与其那样,就不如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所以当赵栋发现金珠来到他的跟前与他套近乎、试图赚取他的真实信息时,便故意给其搭讪,然后趁其不在意,狠狠地一头把金珠撞下悬崖。当然,由于用力过猛,自己也随着惯性“咕噜噜”地滚下山崖了!

此刻,金兵金将们绕道至香山的一道深深的谷底,在山岚雾霭中拨开齐腰深的枯草和密密麻麻的灌木丛,急急地寻找着少帅金珠的下落。

可找来找去,那杂草丛生、灌木密布的谷底依然没有金珠的身影。

金兵金将们不灰心,继续仔仔细细地寻找着、寻找着。

终于,一金兵突然高叫起来:“啊,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哪!在这里哪!”

另一金兵看了一眼,立马惊呼道:“啊,浑身上下都是血哇!面目全非了啊!”

大家惊恐万状地围拢过来,只见一片被砸断了的灌木丛中,躺着血肉模糊、脸面变形、绝气身亡的金珠尸体!大家都不禁心情沮丧、黯然神伤、唏嘘不已了。

一金兵诧异道:“怎么只有少帅的尸体,而没有那个蟊贼的尸体呀?他们明明是一起掉下来的嘛!”

另一金兵恶狠狠地瞪了这位金兵一眼,气呼呼地说:“你找那个蟊贼的尸体干吗?莫非还想给他收尸安葬不成!”

这位金兵自知理亏,撅着嘴不再言语。

于是,他们立马把金珠的尸体抬着,慢慢地向谷口走去。

此时,在香山谷口,粘木喝、金主、哈勇及诸多金兵金将都在这里焦急地等待着。

粘木喝急如困兽地直转圈儿,喃喃道:“这么长的时间了,也该找到了啊!”

金主亦一脸焦躁地嚷:“是啊,怎么这么磨蹭呀?”

哈勇喃喃道:“可能是草木繁茂、灌木纷杂、不便于寻找吧!”

正在大家等待得心焦如焚的时候,几名金兵抬着金珠的尸体缓缓地走了过来。

粘木喝发现,立马踉踉跄跄地扑了过去,大呼道:“哎呀,我儿怎么样了?我儿怎么样了哇?”

诸位抬尸体的金兵面面相觑了一下,连连叹气说:“唉,大帅还要节哀顺变呀!少帅、少帅他阵亡了哇!”

“我的儿哇!我的儿哇!”百感交集的粘木喝一下子趴伏在金珠的屍体上,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起来。

人高马大的金主亦失声痛哭了,喃喃道:“多么英勇善战的年轻将领呀,这样说没就没了,的确让人痛心疾首、痛不欲生啊!唉,我大金损失惨重哇!”

众金兵金将亦纷纷垂泪啜泣起来。

就这样大家悲泣、感叹了一阵子,哈勇便对金主和粘木喝怯怯地说:“嗯,陛下,大帅,少帅阵亡固然让人悲痛欲绝,但‘人死不能复生’,陛下和大帅还要节哀顺变哇!嗯,现在天色不早,咱们这么多的人马,是不是回京哇?”

金主点了点头:“对,赶快回京吧,回京好安葬金珠少帅!”

粘木喝突然蓦地抹了一把泪,双目圆睁地大呼道:“不!你们护送着陛下和金珠先回京,我还要带领一队兵马去宋人的太后坟地,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在举行五期祭奠!”

一看粘木喝到这时了还不忘去搞侦破,金主非常感动,情真意切地说:“爱卿你、你这刚刚承受着丧子之痛,还再为国操劳,委实让朕感动不已哇!嘿嘿,爱卿不为小我,心系国家,真是朕的忠臣良将哇!那好,咱们兵分两路,我们就此回京,你们快快去那里吧!”

“诺——”粘木喝应了一声,立即带领一队人马呼啸而去。

此刻,在香山坡下的郑太后陵地上,一片顶着白头巾、戴着白孝帽的人正在给亡灵做着五期祭拜仪式。只见火光闪闪,香烟袅袅,纸灰飘飘,哭声一片。

浑身穿白裹素的钦宗、月姑、丁信及诸位皇子、帝姬、嫔妃们泪流满面地跪倒在郑太后的墓碑前,万分悲痛且无限虔诚地祷告着、悼念着。

忽然有一皇子发现金兵人马到来,即小声说:“他们果然来了啊!”

丁信即低声吩咐:“都别理他们,只管大声地哭哇!”

于是,大家便肆无忌惮、旁若无人地嚎啕大哭起来。尤其是那些嫔妃、帝姬们,一回想起来这风雪押解路所受的颠簸流离、挨打受骂之苦,一回想起来那洗衣坊之夜不堪回首的揪心噩梦,更是五内俱焚、悲从中来,不由借助哭悼郑太后的亡灵之时,自己也痛痛快快、淋漓尽致地倒起满腹的苦水来:

“哇——郑太后,你、你死得冤枉啊!”

“这都是金狗作的孽啊!金狗不得好死哇!”

“金狗们一路上随意打骂我们、侮辱我们,真是丧尽天良、作恶多端啊!”

“金狗们夜闯洗衣坊,肆意玷污我们,真是穷凶极恶、猪狗不如啊!”

“老天爷,你不是最主持公道吗?你不是最怜悯众生吗?可为什么人世间还是这样弱肉强食、毫无公平、人道啊?”

“老天爷,你睁开眼吧,天打五雷轰,轰死这些惨无人道、恶贯满盈的衣冠禽兽吧!”

正在大家大声咒骂、哭叫黄天的时候,粘木喝带领一队人马来到这里。

粘木喝看到的都是满地匍匐着低头痛哭着的白头,听到的都是呼天抢地的啼哭,甚至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诅咒和痛骂,仿佛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一时颇显尴尬地楞在那里了。

可老奸巨猾的粘木喝并不死心,皱了一下眉头,转了一下眼珠,即冷不丁地大喝一声:“飞鹰将军可在?”

丁信闻言急忙故作惊奇地站了起来,回首瞪着眼打量着骤然而至的粘木喝,惊呼道:“啊呀,原来是大帅到来了哇!嗨嗨,有失远迎了!有失远迎了哇!”

月姑亦抹着泪招呼道:“啊,母后五期祭奠,想不到大帅也这样平易近人、体悯下情,居然亲自来了啊!我们真是受宠若惊了呀!”

钦宗、徽宗亦走过来,表示非常感动和感激地惊呼:“哎呀,大帅能亲自过来参加祭奠仪式,真是给足了我们面子哇!太感谢了!太感谢了哇!”

一听宋人们把自己的到来误认为是来参加祭奠仪式的了,粘木喝立马气得脸色铁青了,即刻气呼呼地向将士们大喝一声:“你们都还他妈的傻愣着干什么?给我快快地撤——”

金兵金将们一看粘木喝生气了,也不敢怠慢,纷纷调转马头,随着粘木喝飞马而去。

众人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在香山坡下的宋人营地的一间房子里,月姑、丁信、钦宗、徽宗在一起谈论总结着这一场刺杀行动的得失和教训。

丁信幽幽地说:“看来我们今后还是要操置一些像样儿的兵刃,不能像原始人狩猎一般,只是挥动着木棍打豺狼了!唉,我们这次吃亏就吃在兵刃不佳上!”

“再是,大家还要偷偷地练习武功,如果一旦有了像样儿的兵器,再有一身炉火纯青、扎扎实实的武功,那我们的战斗行动就能风生水起、别开生面了!这次行动也吃亏在武功平平上!”月姑补充着。

徽宗点着头畏难地说:“你们说的这些都对,但这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问题呀!”

“所以我们要有锲而不舍、永不服输、抗争到底的信心和决心,做好长期斗争的思想准备哇!”月姑重重地说。

满面愁苦的钦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冷冷地说:“唉,长期斗争?谈何容易呀!唉,也别说那么遥不可及的宏伟计划了,就说眼前吧,现在都天快黑了,那些兄弟还都没有回来!还有被俘的赵栋,他倘若撑不住严刑拷打,供出了实情,我们还不知又要遭怎样的殃呢!”

钦宗赵桓的这一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提心吊胆、忧心忡忡起来。

大家正说话间,几个皇子已陆续进来。

丁信忙问:“你们都快回来了吧?”

一皇子伤心不已地说:“我们都马上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只是赵栋恐怕——”

“啊,不是栋儿被俘了吗?”徽宗急急地瞪大眼睛问。

那皇子哭诉道:“我们在密林中朦朦胧胧地看到,赵栋他被俘后行走在山崖,故意以头猛撞金珠,双双掉落悬崖,与其同归于尽了呀!”

徽宗闻言,立马嚎啕大哭起来:“啊,栋儿,我的栋儿哇,你死得亏啊!父皇对不住你了呀!”

丁信又急忙问:“那金兵们可下到谷底寻找了他们呀?”

一皇子说:“我们在密林中远远地看见金兵绕道下到谷底,找了一会儿抬走了金珠的尸体!可他们也没说另一个尸体之事!”

月姑闻言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大声说:“走,趁天不黑,咱们快快去寻找赵栋吧?”

徽宗亦连连顿足:“对,不管是死是活都要找到,不然一过夜,就被野狼给叼了哇!”

神情紧张的大家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急匆匆地向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