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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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押送刑场

平坦宽阔的汴京大街上,一队耀武扬威的人马鸣锣开道而来。官兵们敲着铜锣挺着肚皮地大声吆喝:“喂,大街上的各位行人注意了,赶快让开道路,今天要处斩一帮劫取花石纲的朝廷重犯。他们都是方腊余党,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谁若是堵塞了道路,耽误了行刑时间,罪不容赦啊!”

街上的行人慌慌张张地往两边躲避着,个别躲避不迭的行人,就被趾高气扬的官兵们蛮横地推倒;一个挑着两只鸡笼子的小贩由于躲避不及,就被野蛮的官兵一脚将鸡笼子踢烂,满笼子的鸡“嘎嘎啦啦”地满大街乱飞乱跑起来。

“哎哟哟,我的鸡!我的鸡!”那被推倒在地的小贩一骨碌爬起来,大呼小叫着去追他的鸡。

这队鸣锣开道的官兵过去后,紧接着,威风凛凛的大队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盔甲鲜明的官兵们手执长戈,耀武扬威地押送着三辆缓缓而来的囚车。

三辆囚车里,分别站立着被五花大绑着的丁信、吴大戈和石小云。他们虽然伤痕累累,嘴里塞着东西无法呼叫,但依然昂首挺胸、怒目圆睁,一副大义凛然、傲然不屈的神态。尤其是他们脸上的那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更给他们凝重愤然的表情平添了几分力度,让人感到一种直击心扉的刺激与疼痛!

两个监斩官威风八面、神气十足地骑在马上,不远不近地跟在囚车的后边。他们是金发粉面的王黼和呆头呆脑的张邦昌。

张邦昌向王黼发着牢骚:“王御史,童贯、朱勔这一老一少两个大滑头,把这杀人夺命的血腥差事推给了咱弟兄俩,一个说急等着出兵攻辽,一个说急需下江南押运花石纲,是真的还是假的?该不会是怕溅身上血的托词吧?”

王黼稍稍点头说:“呃,张御史这就是多想了,也是错怪他们了!你想,他们要是怕黑怕红的那种人,昨天哪里能下那么大的力气逼取口供呀?”

“啊,照你这么说,这三个罪犯的口供是昨天你们强行给逼出来的?”张邦昌一脸惊愕地问。

王黼嘻嘻一笑:“嘿嘿,不上大刑能逼出口供吗?实话告诉你,就是那样用了大刑,这几个硬头蝅子还是坚决不肯屈服呢!没办法,只有让她们在失去知觉的时候再强行画供了!”

“哎呀,你们几个果然敢作敢为!真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张邦昌连连点头说。

王黼撇了撇嘴,莞尔一笑:“怎么样,这会儿你不再埋怨了吧?也不再胡思乱想了吧?其实嘛,这里边的情况我非常清楚,我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地告诉你,童大帅出征伐辽绝对是真的,因为我还得去哪!您想想,这两国交兵打仗,又不是小孩过家家,这先期的准备事儿还真是不少呢,所以他没时间过来情有可原!至于朱勔嘛,他回苏州弄花石纲也是真的,兴建艮岳等着用哪!这两件大事都是皇上钦定的启程吉日,他们就是怕夜长梦多,才急急地让咱们两个把这几个人杀了完事!”

张邦昌撅着嘴说:“那既然如此,咱们就执行好这份差事呗?”

“这个当然了!保证让他们三个罪犯午时三刻人头落地!”王黼点着头说。

大家注意,此时,在街道两边熙熙攘攘的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张脸面我们非常熟悉,那就是花想容的那张俊秀而妩媚的面容。

一直尾随偷听着的花想容听到两个监斩官的谈话后,心想:怪不得这么快就欲把丁信他们三个人给开刀问斩了呢,原来是几个奸贼的阴谋诡计呀!

花想容迅速挤出人群,跨马飞奔而去。

这时,在李纲府邸的东厢房里,李纲夫妇正在和月姑亲切地谈论着朝廷里的一些大事和人生的道理。

李纲非常动情地说:“当今皇上性情轻佻,迷恋书画奇石、迷恋玉雕瓷器、大兴土木建造艮岳、穷兵黩武联金灭辽,唉,为着这些事儿,俺多次苦口婆心地劝谏他,可他就是不听!”

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唉,有蔡京、童贯、梁思成那样百般奉承的好听话、顺耳话,他能愿意听你的那些有刺的话、逆耳的话吗?”

“可我的那些话尽管皇上不爱听,那都是肺腑之言啊!也是作为一个臣子,爱国爱民的心声倾吐哪!”李纲急急地表白着。

月姑听着李纲夫妇的谈话很受启发,也非常感动。她说:“义父义母,俺的父亲也是一名军官,年轻时在军队里南征北战,屡建奇功,也是为了国家出了不少力的;告老还乡后,他经常耳提面命地教诲俺不少志存高远、爱国爱民的道理!”

“是吗!怪不得您这么知书达理、有礼有节的,原来自幼就有良好的家教和熏陶啊!”李纲和夫人连连点头说。

月姑又说:“俺的父亲现在虽然过世,可有义父、义母这么高尚情怀的人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俺也一定能够继续成长的!”

正在他们谈论融洽之时,忽然家丁来报:“老爷,大门外来了一位面容妩媚的女子,火急火燎地吵闹着要立马来见石月姑!”

李纲说:“既然此人认识月姑,想必不是外人,快让她进来吧!”

家丁应声而去。

月姑说:“可能是花想容来了!”

“花想容是谁啊?”李纲忙问。

月姑说:“她是我们埇桥马戏班的班主。”

夫人闻言,疑惑不解地盯着月姑:“啊,你们的马戏班?”

月姑慌忙解释:“是这样的义父义母,我们来到京城,盘费花尽,无法糊口,所以就参加了花想容的宿州埇桥马戏班。”

正说话间,英姿飒爽的花想容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劈头就说:“你们快快想办法去救丁信他们三个吧!那几个奸贼怕夜长梦多,诬陷他们是方腊余党,强行刑讯逼供,让他们在昏阙中划了押,现在正在押送西校场,午时三刻就要人头落地了哇!”

“啊——”月姑闻言惊叫一声,一下子晕阙过去。

夫人慌忙扶住月姑,捶背揉胸,连连呼唤:“女儿,你醒醒!女儿,你醒醒哇!”

花想容亦急忙俯下身子,连连地抚摩着、呼唤着昏迷了的月姑。

李纲亦急躁地直搓手。

少顷,月姑渐渐有了知觉,但依旧昏昏沉沉,眯眼不睁。

花想容一听夫人这么呼唤月姑,心里也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欣喜地问:“啊,这么说,你们认月姑为干女儿了?”

李纲和夫人点了点头。

花想容兴奋起来:“好哇!这样人美心更美的才女,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呀!恭喜你们了啊李大人!”

“是呀!我们的确认了一位卓尔不群的美貌才女,这真是天缘相凑啊!”李纲欣慰地捋着胡子说。

花想容看了一眼一脸欣慰、满面春风的李纲,又借题发挥地说:“呃,俺花想容与石月姑是最要好的姐妹,这样论辈分的话,俺该叫您叔叔了!”这么说着,居然忽地高叫起来:“李叔叔——”

猝不及防的李纲一下子被眼前这个率真开朗的女子给逗笑了,忙不迭地答:“哎——”

花想容又甜甜地叫起夫人来:“李婶婶——”

“哎——”夫人一边美美地答着,一边亲热地抓住花想容的手,激动地说:“花姑娘长得妩媚动人的,性格又这么开朗大方,真是讨人喜欢啊!”

花想容又一把拉住李纲的手,急急地说:“李叔叔大人,月姑昏迷不醒的,咱也不能耽误时间再这里等着她苏醒了!先让婶婶照看着她,咱们快去西校场吧,晚了那三个人就没命了呀!”

夫人亦说:“对,月姑由我来照看着,你就快随花姑娘一起去西校场吧?人命关天,救人要紧哇!”

李纲皱了一下眉头,幽幽地说:“去西校场也未必可行,我想,那几个奸臣很可能不听我的。这样吧,我拿着这张状纸速速进宫去见皇上,据理力争,请求皇上赦免他们。这样的事儿,只有皇上的圣旨管用哇!”

夫人急急地说:“那好,事不宜迟,你们就快快去吧,早去早回!”

花想容说:“李叔叔大人,情况紧急,我看,你就也别坐你那颤颤悠悠的八抬大轿了!我有快马,驮着您进宫更快些!”

夫人担心地说:“你骑马驮他,能行吗?”

“嗨,李婶婶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你忘了我是干啥吃的了?就是骑马在行!”花想容这么讲着,便不由分说地拉起李纲就往外走。

他们来到大门一侧的马棚里,花想容牵出来自己的桃花马。

李纲来到院子中间,急急地命令家丁:“快把大门打开!”

家丁应声而去,把大门打开。

花想容纵身一跃,跳上马背,蓦地一勒缰绳。那马萧萧长嘶,一下子就站立起来。

待到那匹训练有素的桃花马恢复了常态,花想容又俯身两腿一夹,那马便像离弦之箭,在李府院子里尥蹶子奔跑起来。

花想容待马儿靠近李纲之际,一个蹬里捞月,一把将李纲携至马上。

花想容向那马猛抽一鞭,那马飞也似地越过大门,狂奔而去。

看门的家丁开玩笑地惊叫起来:“哎呀呀,不好了,老爷被女飞贼给掠跑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