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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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联金灭辽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可瑶华宫里依然烛火通明。郑皇后与玉福公主仍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哭哭啼啼、啜泣不止的月姑。

郑皇后情真意切地说:“月姑别哭了!你放心,皇上若不收回封妃成命,我就不放你回去。其实嘛,皇上也是看到你才貌双全,才倾爱有加,不能自己,做出了这样荒唐的决定的。从其本身说起来,他对你并无恶意,只要我们再下力气地给他说说,相信他定能收回成命的!”

玉福也说:“父皇的脾气你摸不透,你当时若不是硬与他对着干,而是说一些柔软求情的话,他可能就做不出这样的决定了!对,你应该把你的身世及与你丈夫的恩爱向他推心置腹地谈谈,争取他的理解,兴许他能放你出宫的。”

可郑皇后却摇摇头说:“估计即便以实相告了你父皇也未必能放月姑回去。余也考过你父皇的实底儿,一是你父皇是个书法迷,特别在乎月姑的陪练书法;二是有那奸相蔡京怂恿着,你父皇总以为放走了这美女就归李纲所有了,所以心存不甘!”

月姑闻言,慌忙急急地解释:“其实蔡丞相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李大人可是堂堂正正、浩气凛然的正人君子哇!”

“这个,本宫也耳有所闻,李纲大人的确是位刚正不阿、清正廉洁、德高望重的好官啊!”郑皇后点着头说。

玉福眨巴着眼思忖片刻,又同情且安慰地说:“若是一时很难回去,月姑,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最好能慢慢地把您的那位丁哥儿给忘了方好,不然你将时刻被痛苦折磨着,那岂不是度日如年了吗!”

月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话是这样说,可俺们的感情非同一般,哪能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哇!”

郑皇后看月姑的情绪已经很是稳定了,也就缓缓地说:“嗯,天不早了,本宫就到那边歇息去了,你们也别光说话了,早点儿休息吧!”

月姑慌忙向郑皇后施礼:“皇后娘娘走好!”

郑皇后走后,虽然已经是夜阑更深了,但分别睡在两张床上的月姑和玉福依然谈兴正浓,还在热热乎乎地说着话儿。

月姑望了一眼玉福,略有歉意地说:“公主对俺真好,时时处处地关心俺、照顾俺,还不遗余力地帮俺出主意、想办法,真是太感谢您了!”

“嗨,客气个啥?谁让咱们这么投缘呢!谁让咱们是老铁呢!”玉福这么豪爽仗义地说着,又忽然问月姑:“呃,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你讲讲,你们苏州都是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一提到家乡苏州,一缕魂牵梦绕的浓浓思乡之情萦绕心头,立马令身处深宫的月姑心驰神往、不能自已了。她定了定激动的心跳,便如数家珍地说道:“俺苏州好玩的地方可多了,什么虎丘塔、娃娃宫、寒山寺、浪沧亭、太湖,都是好玩的去处哇!”

“快说说,怎么个好玩法儿?”玉福急不可耐地问。

月姑说:“虎丘塔是当年越王勾践忍辱养马的地方——”

“呃,您一说就是那些历史典故什么的,我不喜欢!”玉福武断地打断月姑的话,又问:“那娃娃宫呢?”

月姑说:“娃娃宫风景不错,建在高高的灵岩山上,濒临一碧万顷的太湖,是当年吴王夫差给西施姑娘建造的花园别墅!”

玉福叹了一口气说:“唉,你三说两说又扯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好了,咱们今后有机会就去太湖,坐在那船上漂呀荡呀的,那多舒服!多惬意!”这么说着,又忽然想起什么:“对对,停几天咱们就去金明池划船去,那里也挺好玩的!”

月姑思忖一下,便悄声问玉福:“呃,公主,你一说到划船,我倒想起来了,自从您和您的那个意中人阿果在船上私定终身后,这两年可见过面?”

“没有!”玉福不好意思地说。

月姑说:“上次咱们说,如今联金攻辽了,要抓紧把您的这事儿给皇后说说,不知你说了没有?”

玉福撅着嘴说:“说了一次,可好像皇后没听明白!”

“哎呀,没听明白不等于没说吗!不行,现在联金攻辽的前线正在剑拔弩张地激战着呢,胜败存亡难以预料,还是赶快给皇后、皇上讲清楚,看看是否还有补救的办法,不然,那会遗憾终生的呀!”月姑焦急地嚷起来。

看到月姑为自己的事儿这么心急如焚的,玉福便咬了咬牙说:“不管怎么说,明天就把这事儿告诉母后!”

然而,她们哪里知道,此时的前线,辽国已一败涂地!玉福的恋人耶律延禧已迫不得已弃都而逃,仅带着百余骑残兵败将,星夜向太行山逃窜……

而虽然是联金灭辽已取得大获全胜,可金军和宋军在瓜分胜利果实方面,却出现了严重的不公和重大的分歧——

这天一早,燕州城府衙院内,到处是敲锣打鼓、吹羊角号、载歌载舞的金兵。他们癫狂地跳着、恣意地闹着、高声地叫着、放肆地笑着,都在尽量地放浪形骸、如颠如狂地庆贺着灭辽的胜利。

这时,骑着高头大马的童贯和王黼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来到了燕州府衙院里。

二人翻鞍下马。

院中的金兵喊起了口号:“金军神勇!所向披靡!一举灭辽!大获全胜!”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这其中心照不宣的潜台词就是:哼,不是两个国家联合灭辽所取得的胜利吗?他金国怎么单单地炫耀自己的功绩!

二人继续向府衙的正堂走去。

忽有几个金兵拦住了他们,蛮横地吆喝道:“南蛮子,干什么的?”

童贯说:“我们是宋军统帅,应约前来会见粘木喝大帅!”

金兵大喝道:“那也不能携带兵器,快把佩剑解下来!”

二人只好乖乖地把佩剑解下,交给金兵。

此刻,在燕州府衙的大厅里,金军大帅粘木喝与瘦猴军师金米赤正坐在那里说着话儿。

面如重枣的粘木喝懒懒地问:“这都到啥时辰了,宋军的大帅怎么还不来?”

瘦猴军师说:“这次会谈涉及到瓜分战利,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来的。”

“不知宋军的主帅长得什么熊模样儿?”粘木喝一脸坏笑地问。

瘦猴军师轻蔑地笑了笑:“哈哈,你说是那个太监元帅吗?您想呗,就是那种半男不女的鸟样子呗!”

这时,忽一侍卫来报:“启禀大帅,宋军主帅、参军二人求见?”

粘木喝向瘦猴军师一笑:“看看,这不是来了吗?”于是又对那侍卫说:“命他们进来!”

侍卫外出,少顷,童贯、王黼进来。

童贯、王黼打量了一下在那里傲然端坐的两个人,知道这就是金军大帅粘木喝和军师金米赤,只好深施一礼道:“宋军主帅童贯、参军王黼拜见联军首领!”

粘木喝傲慢地嚷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弄那些假斯文干啥?”

一看粘木喝是这副德行,童贯又曲意逢迎道:“嗬,大帅豪爽!大帅豪爽啊!说话直来直去的,从不拐弯抹角!嘿嘿,我就喜欢这样的性格!”

“哼,你喜欢我这样的性格,我倒不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哼,溜须拍马,曲意逢迎!你因为本帅还同你们大宋那个风流皇帝一样,喜欢你的这一套吗?”

粘木喝的一阵劈头盖脸、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的顶撞立马把童贯给弄得面红耳赤了,他万分尴尬地干笑两声:“嘿嘿,大帅喜欢直奔主题,那咱们就谈谈吧!如今联合灭辽成功,咱们是不是按照‘海上之盟’的约定,把长城以南的土地都划归我大宋——”

“哼,你们想得倒美!”粘木喝蛮横地打断了童贯的话,厉声质问道:“按照‘海上之盟’是联合攻辽,那我问你,你们到底攻克了辽国的几座城池呀?”

“也有、也有三、四座吧!”王黼结结巴巴地说。

瘦猴军师金米赤一脸不屑地讪笑起来:“哈哈,区区三、四座,可我军攻克的城池是你们的两倍哇!”

王黼讨好地说:“我军既然功劳不及联军,那就适当地少分一点儿战利吧!”

“少分?少分多少?那就把以前你们给辽国的贡银改给我大金,光给您燕云十六州那些城池好了!”粘木喝蛮不讲理地说。

童贯闻言不禁勃然而起,大呼道:“你们、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吧?谁都知道,那些城池已被你们给抢劫一空,是些空城呀!”

“怎么,不服气吗?”穷凶极恶的粘木喝立马一个箭步蹿至近前,挥剑压上了童贯的脖子,大喝道:“哼,分给你们这些都多了!不然,就给我两手空空地滚回去!”

粘木喝的那柄寒光逼人的剑锋死死地压在了童贯的脖子上,这使在国内一贯恃强凌弱、盛气凌人的童贯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作为弱者的可怜与可悲!唉,手无寸铁的人被强盗刀压在脖子上,什么样的不平等条约不得屈辱地服从啊!

王黼急上前点头哈腰地好言相劝:“粘大帅息怒,粘大帅息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咱们慢慢商量,慢慢商量!”

“商量个屁!”傲慢无礼的粘木喝抽回了宝剑,蛮横地说:“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这么定啦!”

瘦猴军师金米赤撇撇嘴,像面授机宜似地说:“嘿嘿,不要紧,‘东方不亮西方亮’,你们就这样班师回朝,同样有牛皮可吹!一说联金灭辽大获全胜,而且收复了燕云十六州,你们的皇上也会龙心大悦,大大地封赏你们嘛!”

王黼似有不解地问:“你说让我们回去领我们皇上的赏?”

“不行吗?这就看你们如何炒作了!如果把联金灭辽大获全胜的声势造得铺天盖地的,把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意义宣扬得大大的,那你们的皇帝就会重重地赏赐你们哇!”瘦猴军师一脸坏笑地说。

王黼终于明白过来,连连地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