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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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水下的奇石

然而这时,在朱老桥的朱冲家里,也有两个人在彻夜长谈,那就是朱勔和蔡攸。不过,他们不是面对面地坐着,而是分别躺在两张床上说着话儿。

他们从现在盛行的打马球、赏字画、玩花鸟、逛勾阑,谈到哪里的美食好吃、哪里的美酒好喝、哪里的美女好看、哪里的美景好玩,也是越谈越投机,越说越贴心,大有相见恨晚的遗憾!

朱勔喜滋滋地问:“蔡攸哥,你可喜欢打马球?实话给你说吧,您兄弟我的马球打得在这苏州一带都蛮有名气的,你如果喜欢击鞠,咱们明天就去玩!”

蔡攸乐呵呵地说:“唉,我倒是不喜欢那疯疯癫癫的马球,就喜欢游山玩水,看看风景呀,欣赏欣赏美人儿呀,那才是人生的最大享受呢!呃,朱勔老弟,咱这苏州城哪里好玩呀?”

一提起苏州城的好玩去处,满脸自豪的朱勔如数家珍地说:“咱这苏州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什么虎丘塔啦、寒山寺啦、浪沧亭啦、娃娃宫啦,都是蛮不错去处嘛!”

“娃娃宫我已经去过了,看了当年西施的宫闱、亭台、玩花池什么的。”蔡攸说。

朱勔接着说:“既然你已经去过了娃娃宫,那明天咱就不去那里了!”

“那咱们就去虎丘塔吧?”蔡攸征求朱勔的意见。

朱勔挠了挠头皮:“去虎丘塔也行——不过,我最喜欢逛的还是顺河街的花鸟市场。好家伙,那里的奇花异草、珍禽宠畜太多了!哎呀呀,简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呀!”

蔡攸闻言也立马兴奋起来:“那好,那咱们可就说定了?明天就去逛逛花鸟市场!”

“好好!那咱们就快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不然我爹又要叫咱们陪他去买木料了!”

“对对,快睡快睡!明天一定赶在他喊咱之前就走开!”

于是,两个人便不再说话唠嗑了,而是闭目睡觉,不大会儿便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当金鸡报晓、夜幕渐收时,苏州城又慢慢地揭去她轻柔的面纱,呈现出她美丽的轮廓。在石家渡石府的后花园里,早早起来的月姑、小云梳洗已毕,已经来到这里开始练剑了。

月姑一边练着剑,一边不无担心地说:“都一夜了,也没起风,他们在那里眼巴眼望地熬夜苦等着,真是受苦受罪了哇!”

诡谲的小云调皮地接上话茬追问:“他们?姑娘所说的他们,都是谁呀?”

月姑搪塞道:“当然是老爷和家丁们了。”

小云翻了下眼珠,穷追不舍地问:“就不包括那一位?”

“哪一位?”月姑故意逃避。

小云狠狠地翻了月姑一眼:“哼,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端倪?您俩的眼光只那么一撞,就“吱吱”地直冒火花了呀!”

一听鬼灵的小云这么一语中的地道破了天机,月姑霎时羞红了脸,追着小云佯打:“小鬼灵精,我让你再胡沁八噦!”

“哈哈哈!”小云嬉笑着跑了一圈儿,举着手求饶道:“我投降,我投降!都笑岔气了!都笑岔气了哇!”

月姑正色道:“呃,小云,咱吃过饭不如去寒山寺上上香,乞求神灵保佑,快快起风,快把奇石运回家!你看如何?”

小云高兴地一拍手掌:“好主意!咱给老管家说一声,再带两个家丁一起去。”

再说朱老桥朱冲家的正堂内,朱冲正怒气冲冲地喝斥着家丁:“你看看都到什么时辰了?还不能出门,快快去叫少爷他们两个!”

家丁急忙出去。

这时,夫人从内室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火急火燎的朱冲,颇为不满地说:“小孩子家谁不贪玩贪睡的?瞧你,凶神恶煞似的!”

朱冲瞪了夫人一眼,反唇相讥道:“哼,小孩子小孩子,都多么大年龄了?你的宝贝儿子这几年都是咱苏州城有名的马球高手了!还能是小孩子吗?你呀,就惯着他吧你!”

这时,刚才出去的那位家丁来报:“老爷,找不到二位少爷了呀,听说一大早他们便遛出府去了呀。”

朱冲闻言怒气顿生:“哎呀,这两个孩子臭味相投、形影不离的,不知又去逛哪个花街柳巷去了啊!”

“哼,‘上梁不正下梁歪’,还不是跟你学的!”夫人不失时机地诋毁起丈夫来。

平白受到侮辱的朱冲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夫人:“我、我今天没闲工夫给你磨牙,蔡丞相让我三天备齐千根木料,我得抓紧操办去呢!”

夫人不屑地嚷起来:“蔡丞相蔡丞相,蔡京是你爹咋地?这么言听计从!这么孝顺!”

朱冲气愤地跺了一下脚,指点着夫人的脑门发火道:“你这‘头发长见识短’的蠢猪,我、我给你讲不明白!”这么说着,便气呼呼地夺门而出了。

你道朱勔和蔡攸这时在干什么?原来,他们两个带着一辆马车和十几个家丁,正在苏州顺河街花鸟市场闲逛呢!

苏州顺河街花鸟市场果然热闹,到处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一派喧嚣。各种奇花异草,千姿百态,姹紫嫣红,争奇斗妍;各种珍禽异兽,奇形怪状,活蹦乱跳,鸣叫悦耳。

满面春风的朱勔、蔡攸带着十几个狐假虎威的家丁,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与其说是逛街,不如说是炫耀。

蔡攸迈着八字步,横冲直撞,旁若无人;朱勔架着八哥,趾高气扬,耀武扬威。

蔡攸连连夸赞:“哈哈,想不到这苏州也这么繁华,快赶上汴京的东虹桥码头了!”

“是吗?那有朝一日,俺也跟着你蔡大公子到京都汴梁逛逛那东虹桥码头,领略领略东京梦华的热闹?”朱勔饶有兴致地说。

蔡攸拍了一下胸脯,大包大揽地说:“一旦我父复相,你就随我到汴京好了,咱们天天在汴河里划船玩耍!”

朱勔点了点头:“那好!咱哥们儿可算说定了?”

“说定了!到时候保证让你流连忘返、乐不思蜀!”蔡攸拍着肚皮,牛皮哄哄地说。

就这样他们在花鸟市场逛了一阵子,朱勔又说:“哥们儿,这里热闹繁华不假,但都是些花鸟虫鱼和大老爷们儿,咱们倒不如去寒山寺逛逛,那里有不少降香还愿的俊妞儿呢!”

朱勔的一句话让蔡攸一下子来了兴趣。他瞪大了闪耀着淫邪之光的眼睛问:“真的吗?”

朱勔拍着瘦骨嶙峋的胸脯说:“千真万确!那是绝对的哇!看看,谁跟谁呀,我还能骗你不成!”

兴奋得眼放异彩的蔡攸一下子拉住朱勔:“走,咱们就快到寒山寺看看去!”

再说太湖的漫山岛水域 。丁信、石员外他们熬了一夜,也没有等来风。大家便多多少少有点儿心灰意懒。不少家丁在小声嘀咕:“这风跑到哪儿去了呀?平常不是天天有风吗?今天怎么就奇了怪了呢!”

“是啊!这平日里一出门就怕碰上顶头风,可不知怎么那么巧,就偏偏给遇上了!唉,这下倒好,怎么千呼万唤也不出来了!”一位家丁附和着。

然而,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神情略有沮丧之时,忽然,那强劲的西南风带着尖锐的哨音,说来就来了!

家丁们立马手舞足蹈,高兴地大呼大叫起来:“来风了!来风了呀!”

果然,霎时间风声大作,呼呼作响。湖面上波涛滚滚,汹涌澎湃。巨浪拍打着船舷,浪花飞溅,喷珠扬玉。条条船帆也被鼓得饱饱满满,宛若新嫁娘的酥胸。

众人欢腾雀跃起来,直夸老天有眼。石员外仰天大笑:“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丁信急忙拎起一根撬棍,对石员外说:“石前辈,机不可失,赶快抓紧行动!我下去撬着,你们快快起锚,顺风开船!”

“好唻,我们同心协力,定能一举成功!”石员外信心满满地说。

于是,丁信一个猛子扎下水去,大家连忙起锚开船,可不知什么原因,依旧开不动。

须臾,丁信钻出水来,抹了一把满面的水珠,急急地说:“淤泥把奇石封得太狠了!这样吧,凡是通水性的弟兄都下去撬,借助风力,兴许能成功。”

石员外急忙斟酒,几个略通水性的家丁都喝了酒,拿起撬棍,纷纷“噗噗通通”地跳下水去。

经过几个人一起努力,奇石终于渐渐松动了。随着风力,大船缓缓开动,奇石终于被顺水拖了上来。

“成功了!成功了哇!”众人欢腾雀跃起来。

石员外眉开眼笑、喜出望外,禁不住一遍遍地光捋胡子了。

丁信及几个家丁上来,石员外又马上斟酒。

丁信说:“咱们快喝两口酒,速战速决,抓紧时间依托水的浮力,把奇石弄上船;再趁着好风,扬帆疾驶,一鼓作气把奇石运回家方好!”

众人都说:“对,丁大侠说得对,风好正扬帆嘛!”

石员外大喜:“那好,大家就一鼓作气地干吧!不过这样地连续作战,就太劳累大家了!”

“呃,您老就别说客气话了,这还不都是咱们自己的事嘛!”丁信和众家丁异口同声地说。

于是,众人借助水的浮力,齐心协力把奇石拖上大帆船。

石员外迫不及待地审视在刚刚打捞上来的这尊奇石,不禁大喜过望,捋着白胡子大笑道:“哈哈,真是天缘相凑哇!这块奇石果然外形美观,玲珑剔透,是个精品呀!”

丁信亦大笑:“哈哈,看来前辈果然福分不浅呀!”

“是啊!老爷急公好义、乐于助人、积德行善,老天爷自然要犒赏犒赏哇!”众位家丁亦异口同声地评论着。

大帆船载着奇石扬帆疾驶起来。兴高采烈的石员外连连斟酒慰劳着大家。满船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