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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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喷云吐雾

月姑和玉福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艮岳假山前的空地上,果然看到“宿州埇桥马戏班”的旗幡在高高地飘扬。

她们来到近前,只见纷纷攘攘的人山人海已经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摩肩接踵、拥挤不堪的市民们都在津津有味、兴高采烈地观看着圈子内精彩的杂技演出。

圈子的中央,膀炸腰圆、剑眉朗目、虬须繞腮的吴大戈正在表演着气功。

面色从容的吴大戈四腿八叉地平躺在场地上,他那圆圆滚滚的肚皮上放着一块大青石板,累得呲牙咧嘴的小丑抡起重重的大锤,恶狠狠地对着大青石板使劲地猛砸着。“砰砰啪啪”,大青石板被砸得火星四溅!连砸数锤,大石板终于烂了,可吴大戈却嬉笑着一跃而起。

“好哇!这真是‘金钟罩铁布衫’啊!”

“乖乖,这家伙的肚皮真是硬啊!”

“哈哈,这才是过硬的真功夫哇!”

人们纷纷由衷地夸赞着吴大戈,有的连连晃动着大拇指,有的狠狠地拍响了巴掌,有的扯起嗓子高声叫好。

接着是花想容的马术。戴着红兜肚的花想容显得分外地飒爽英姿、矫健利落、美若天仙。她催马扬鞭,在场中飞驰,从鞍上翻下翻上,一会儿拿大顶、一会儿翻跟斗,做一些惊险动作,博得市民们咂嘴咂舌地一片喝彩。

有的人对花想容高超的马技佩服得五体投地,有的人则为她那潇洒的身姿和美丽的容颜而倾倒!

一市民模样的人嬉笑着对同伴说:“不知哪位命好的后生能娶上这个俊妞儿为妻,那样天天能看着她耍马技,那是多么地好哇!”

另一市民斜睨了一眼同伴,撇着嘴挖苦说:“你老兄大概不单单看中了人家的马技吧?”

“是哇,这家伙一撅腚,我就知道他屙啥屎!——他一准是相中了人家这位红兜肚小俊妞儿了!”另一位同伴一针见血地调侃着。

那一市民理直气壮地说:“嗨,俺相中了就是相中了,俺敢说敢当!怎么啦?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面对这样才貌双绝的大美女都无动于衷,他就不是个男人了!”

接下来是丁信的舞剑。英俊潇洒的丁信一把剑舞得上下翻飞,只见一团寒光闪闪烁烁,看不见中间的人影儿。

周围的箭羽齐刷刷地向丁信射来,他用剑一一拨下。顷刻间,他周围的那“噼噼啪啪”的落箭围成了一个大大的鸟巢,把他一下子围在了中间,他仿佛成了大鸟巢中的一只孤鸟。

人们瞪大了惊奇的眼睛,纷纷连声叫好,掌声若疾风暴雨,经久不息。

“好哇,这以剑拨箭才见真功夫啊!”

“对呀,常言说,‘撒土不漏’,这剑花儿舞得慢了一点点儿,也拨不住这一根根疾如飞蝗的箭羽啊!”

人们纷纷咂嘴咂舌地夸赞着、议论着。

同样为惊喜而激动万分的玉福推了一下已经眼含热泪、呆若木鸡的月姑,急急地说:“啊,你怎么看呆了!快帮我评价评价这个人吧?你看,这个人不但武艺惊人,而且人长得忒漂亮,是一看就让人怦然心动的那种!”

月姑翻眼看了一下自顾眉飞色舞地评论丁信的玉福,掩饰地敷衍说:“这样玉树临风、才貌双绝的人儿,当然人见人爱了!”

“好,算你有眼光,咱们英雄所见略同!那本帝姬也要射他几箭,看他是不是能招架得住!”玉福这么说着,就立马从一弓箭手手中夺过弓箭,拉弓连射几箭,果然都被丁信给一一地拨下了。

月姑也给一弓箭手好言商量,人家同意了方才接过了弓箭。她想了想,又掏出手帕缠裹住箭头,这才射了出去。

丁信看见裹着手帕的箭头射了过来,忙挥剑拨下,接着就礼貌地向弓箭手和周围的观众作了一个罗圈揖,便慢慢地收了把式。

丁信把自己的宝剑入鞘,就急忙拿起那一支带手帕的箭,小心翼翼地将手帕取下来。他打开手帕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啊,这不是月姑的手帕吗?

丁信慌忙向方才这手帕射来的方向张望,心急火燎地快速搜寻着那一张心仪的面容。啊,这密密匝匝的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怎么就没有俺魂牵梦绕的那一张呢?当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心急如焚的丁信最后果然在摇摇晃晃的的一张张面孔中,看见了他要寻找的那一个。啊,月姑,你果然来了!——一种久违的情愫顷刻间在丁信的心底熊熊燃烧起来。

这时,月姑也看到丁信看见自己了,不禁喜不自胜!

他们的四目相对了,那贮藏已久的热情倏地迸发开来,犹如金光四射的火花,在他们面前碰撞、飞溅、绽放!

玉福看出了端倪,诧异地问:“怎么,看你凝望这位舞剑人的眼神,怎么如此亮晶晶的、火辣辣的啊!啊,莫非你、你认识他?”

月姑忙拭泪掩饰:“不不,我是看到他就想起了一个人来!”

“哈哈,想起了您的那位丁哥儿了吧?”玉福撇着嘴,一脸嬉笑地说。

月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这时,山羊驮小猴的节目正在上演。头戴野鸡翎金冠、宛若齐天大圣孙悟空似的小猴倒坐在山羊的背上。山羊驮着它在场中飞快地奔跑着,乖巧诡谲的小猴一忽儿拿大顶,一忽儿翻跟斗,一忽儿做一些滑稽可笑的动作,赢得观众一阵阵捧腹大笑,连连叫好。

此刻,草草卸了妆的丁信忙着分开人群,急急地向月姑这边挤过来。他想赶快地与自己的爱妻会面,一叙这半年多来食不甘味、夜不安枕的思念之苦啊!

然而,正当二人即将面对面欲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事故倏然发生了——从一边的古树上跳下几只猴子来,那只正在表演的小猴发现了同类,“吱吱”地交流了两句,便随着它们一跃跳到树上,沿树枝攀援纵跳着逃之夭夭了。

观众顿时一片哗然,纷纷争先恐后地追看那只小猴,秩序一下子大乱了。正要说话的月姑和丁信也被纷乱的人们所挤散。

这时,花想容着急地大叫:“丁大哥,咱们的小猴跑了呀,快快去捉小猴哇!”

丁信应了一声,慌忙向小猴逃跑的方向追去。

在艮岳的烟云岫前,戴着野鸡翎金冠的小猴在树枝上跳跃着逃跑,从这棵树上跃到那棵树上。

丁信也同那小猴一样,身轻如燕,辗转腾挪,巧妙地利用树枝的弹性,从这棵树上跃到那棵树上。

这出类拔萃的轻功引来了人们的阵阵喝彩。人们也不看别的节目了,纷纷饶有兴致地围拢过来,一起仰面观看起人捉小猴的现场即兴表演了。

乖巧机警的小猴知道被捉住了没好果子吃,所以就拼命地逃跑,又从这个峰头跳到那个峰头。

武功高强的丁信也施展轻功跳跃之术,从这个峰头跳到那个峰头。

“好哇!这个即兴表演比什么节目都好!太棒了呀!”

“是哇,这可是正经八百地飞檐走壁的轻功啊!”人们喜形于色地拍手大笑着、齐声赞叹着、纷纷评论着。

最后,那只小猴大概是跑累了,居然跳到烟云岫的顶尖上坐了下来。

小猴撒了一泡尿,瞬时,烟云岫的溶洞里冒出袅袅烟雾来。一会儿,那缥缥缈缈的云雾弥漫开来,有的悬挂在山重水复的层峦叠嶂间,有的缭绕在郁郁葱葱的绿树丛林里,很快地使整个艮岳园林岚气氤氲、云蒸霞蔚,宛若仙境一般地如梦似幻了!

观众们纷纷仰面观看,连连吃惊称奇,一起拍手叫好:“哎呀,这奇石就是太神奇了哇!怎么一经小猴尿,就‘突突’地从岫洞里直冒烟、直吐雾呀!”

正在大家感叹着烟云岫喷云吐雾的神奇之际,只见丁信从一边来了个旱地拔葱,蓦地一跃,腾空而起,宛若一只飞鹰般一下子飞到了小猴的跟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把小猴捉住;而后又来了个燕子啜水,轻轻飘飘地俯冲下来,待到头皮挨近地面,猛地一挺身、一抬头,轻若鸿毛,落在尘埃。

惊呆了的人们立马欢腾雀跃、掌声雷动了。有人大呼:“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见到有真功夫的人了!”

“乖乖,这人简直就是一只抓兔子的黄鹰啊!”

“哎呀,这是我今生今世看到的最最精彩的武功表演了哇!”

在人们大呼小叫地齐声夸赞丁信的出类拔萃的武功的时候,玉福兴奋地一把搂住月姑,大声地夸赞并表态说:“嗬,这个人的武功太厉害了!太神奇了!我喜欢上他了!我爱上他了!就选他当驸马了!”

月姑闻言,立马翻了一眼咋咋呼呼玉福,急急地反问:“那你的那个阿果怎么办?”

“哼,甭提那个死阿果!他不辞而别了,俺也就休了他了!就选这位武功高强、潇洒英俊的后生当驸马了!”玉福愤愤地说。

这时,在烟云岫的另一侧,徽宗也看到了这飞身捉猴的一幕。他除了对这个人的高超武功不停地咂嘴咂舌表示赞赏外,更对猴子的一泡尿而让烟云岫喷云吐雾倍感兴趣。他立马催促身边同样看呆了的梁思成说:“喂,梁公公,快把朕的宣纸、画笔、颜料拿来,朕要趁着这烟云岫喷云吐雾的衬托,赶快把这艮岳皇家园林云蒸霞蔚的仙境给画出来哇!”

梁思成闻言点了点头,连忙从囊中取出文房四宝和一些颜料,又急急地命令小太监们:“快把那茶叶店里的桌子、椅子搬过来!”

小太监们应声而去,马上搬来了桌子、椅子。

徽宗端坐在椅子上,梁思成麻利地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铺好了宣纸、調好了颜料。

徽宗握笔在手,眼望着烟雾缭绕的艮岳园林,饶有兴致地画起来。

梁思成又急急忙忙地命令小太监们把黄罗伞给高高地撑了起来,罩在了徽宗作画的上空。这样,徽宗赵佶满意地点了点头,便专心致志地看着烟云缥缈的艮岳园林,挥笔作起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