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
五百余人车马同行,浩浩荡荡出了皇宫,过了西门直奔猎雁山。
猎雁山是鹰岭的分支,山势平缓,林木茂盛,藏风聚水,鸟兽繁多。每年这个时候中州王都会来此秋猎,今年亦不例外。
聂政领着曹小瞒和赵小政小心翼翼,远远的跟着秋猎的队伍。
午后,队伍到达猎雁山脚下,留下四百人安营,余下百人便直接进了山。
今日的中州王身穿黄金铠甲端坐白马之上,依旧霸气十足,他看了看身旁的一身戎装的蔡琰,直言道:“琴姬姑娘这一身戎装,颇有巾帼之风。”
蔡琰道:“大王过奖了。”
中州王似乎很是高兴,大声道:“今日第一个射中猎物的,赏一个月的俸禄。”
铜铠将军道:“即是如此,那飞卫大人应该除外。”
飞卫笑道:“李牧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位鱼鳞铁铠将军道:“李牧大人的意思很明显,他赢不过飞卫大人。”
李牧道:“王翦大人,莫说我,你不是也一样赢不过飞卫大人吗?”
中州王哈哈大笑道:“即是如此,那飞卫大人就吃些亏吧,如何?”
飞卫呵呵笑道:“飞卫只负责大王的安全,无心抢那一个月的俸禄。”
中州王道:“好,那就看二位将军的了。”
李牧道:“若不能赢过王翦大人,我愿自罚一月俸禄。”
王翦哈哈笑道:“好,若不能赢过李牧大人,我也愿罚一月俸禄。”
蔡琰道:“即是如此,也算琴姬一个好了。”
中州王高兴道:“好,若是琴姬姑娘头一个射中猎物,本王宝库之中的宝物便任随姑娘挑选三样。”
不多时,前方马嘶犬吠,一只小鹿被猎队围得无处可逃,站在一棵小树下左顾右盼,甚是可怜。
中州王朗声道:“谁先?”
李牧朗声道:“自然是琴姬姑娘先。”
王翦道:“我没意见。”
中州王道:“好,就琴姬姑娘先。”
蔡琰端坐马上,轻呼了一口气,弯弓满月,便一箭射去。
那箭不缓不急,轻轻擦过小鹿的后屁股带出一丝血痕,钉在后面的小树上。
那小鹿本已放弃了抵抗,却被这突来的疼痛惊得四蹄撒开,夺路而逃。
再看李牧与王翦,各自抽箭弯弓,‘嗖’‘嗖’两箭,齐齐飞去。
再看那小鹿,脖颈之处并插两箭,顿时丧命。
蔡琰手抓猎弓,凝着眉毛,无奈的叹了一声。
中州王道:“二位将军好箭术,各赏一个月俸禄。”
“多谢大王。”
“多谢大王。”
中州王又道:“琴姬姑娘勇气可嘉,箭术也很不错,但毕竟是女儿家,不能和久经沙场的二位将军相比。”
飞卫微笑道:“大王,飞卫尚有不同见解。”
中州王道:“噢?飞卫大人有何不同见解?”
飞卫道:“飞卫以为,箭术可分三等。”
中州王道:“哪三等?”
飞卫道:“第一等,以眼为准。第二等,以心为准。第三等,无心为准。”
中州王道:“有何分别?”
飞卫道:“以眼为准,易之,苦炼三年即可得。以心为准,难之,感悟九年或可得。无心为准,最为难,难于上青天,究其一生不可得。方才我观琴姬姑娘头正身直,含腰气匀,双臂顺展,亦三指有力,此等射艺没有三年苦炼不可得也。依此射艺,莫说那小鹿,就算一头凶狼也难逃一死。”
众人听得点头称赞,齐齐看向蔡琰。
中州王道:“琴姬姑娘,飞卫大人所言属实否?”
蔡琰道:“飞卫大人不愧是天下第一的神箭手,无论如何都瞒不过。琴姬的确可以杀那小鹿,但却终究狠不下心。”
中州王道:“区区小鹿,盘中之餐,有何可怜?”
蔡琰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大王胸有霸业,却无大众,非天下之福。”
中州王大怒道:“你...你竟敢教训本王!”
蔡琰浅浅一笑,言道:“不错,大王能奈我何?”
“你!你!哈哈哈...”中州王突然大笑道:“你以为本王看不出来吗?你无非是故意触怒本王,逼本王杀你而已。琴姬姑娘如此想法与孩童无异。”
中州王停了停,又想了想,便朗声道:“本王不杀你,不但不杀你,本王还要立你为后。三位将军以为如何?”
飞卫,李牧和王翦三人互看了看,都有些诧异。
李牧想了想,言道:“这是大王的家事,我等不便评说。”
中州王一摆手,言道:“本王的家事便是国事,汝等尽可说来。”
王翦道:“王翦以为,琴姬姑娘琴艺天下无双,射艺又佳,文武双全,实乃国母风范。”
飞卫道:“琴姬姑娘德才兼备,定是贤后良母。”
李牧一看这俩马屁精,只得笑颜道:“李牧恭喜大王,恭喜王后!”
蔡琰道:“琴姬心中早已成灰,大王这是何必呢?”
中州王道:“琴姬姑娘不应如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莫要再想。依本王看,琴姬姑娘应该摒弃前世的错误,重塑今生的自我才对。”
李牧立刻赞道:“大王这句话最为经典!”
王翦没好气的白了李牧一眼,没说话。
飞卫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也没说话。
蔡琰看了看中州王,无奈道:“琴姬这副模样,大王就不嫌弃吗?”
中州王道:“琴姬姑娘休想骗过本王。本王敢打赌,只需半年,待你那伤疤消失之后定是个绝艳天下的美人,要不然你又怎会自毁容貌?”
王翦道:“大王慧眼!”
中州王大笑道:“待琴姬姑娘恢复容貌之时,便是本王立后之刻。”
“恭喜大王!恭喜王后!”随行众人一阵高呼。
中州王又一摆手,朗声道:“本王如琴姬姑娘所愿,今年的秋猎到此为止,回宫!”一声令下,众人调转马头,便往回走。
突然间,飞卫似乎有所察觉,弯弓搭箭冲着不远处的树丛大呼道:“什么人,出来!”
众侍卫一惊,带着猎犬冲了过去。
“投降!投降!”树丛里站出一人,满脸的泥巴,浑身脏兮兮的,看样子很是凄惨。
众侍卫一拥而上,把那人押了过来。
飞卫道:“你是何人?因何到此?”
“小的叫赵小政,住长江边,闲来无事,到此打猎玩。”
飞卫看了看他,一把抓过他身上的猎弓,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惊问道:“这弓是你做的?”
“啊,是啊,是我做的。”
“这弓不错!”飞卫赞了一句,又喝斥道:“你定是别国的奸细,绑了。”
“我不是奸细啊,我不是。哎!王将军,你是王将军吗?你也变年轻啦,太好了,是我啊,我是赵小政,给你当过传令兵啊!”
王翦下了马,来到近前仔细的看了看,哈哈大笑道:“是你小子,你小子也来了,你小子也年轻了!”
赵小政兴奋道:“是啊,王将军,我可想死你了!”
王翦哈哈大笑道:“什么想死?明明是想活啊!”
中州王一见此景,也没多想,高声道:“好了,既然认识就让他在你手下吧。”
王翦高声道:“赵小政,你可愿意?”
“愿意啊,我太愿意了。多谢大王!大王万岁万万岁!”
“这小子嘴还挺甜,好了,回宫。”中州王一声令下,众人再次启程。
中州王的队伍走远了,远的看不见了。树丛里站出两个人来,正是聂政和曹小瞒。
聂政气骂道:“这个白痴,叫他不要盯着飞卫看,到底是被发觉了!”
曹小瞒大骂道:“中州王,你奶奶个熊,你敢抢我的昭姬,老子跟你没完!”
聂政一跺脚,急道:“好了,骂也没用,盟主还不知道消息,我们要尽快赶回去。”
...
独门大院,偏房内。
苏健轮着铁锹,不停的挖着。
聂姑娘坐在旁边的桌子上,一边看着苏健挖地道,一边悠闲自得的磕着瓜子。
苏健偷看了一眼,心中气道:“你个女阎王,在哪里嗑不好,偏偏在我旁边嗑!”
聂姑娘瞧了苏健一眼,淡淡的道:“省着点力气,晚上你还得帮我放哨呢。”
“好吧,不挖了。”苏健放下铁锹,倒了碗水,坐在小板凳上慢慢喝着。
聂姑娘道:“为什么不说话?”
苏健眨了眨眼睛,都没敢看她,小心翼翼的道:“我该说什么?
聂姑娘道:“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义气的。”
苏健道:“哦,是吗?还好吧。”
看着苏健那副小心的样子,聂姑娘笑了,跳下桌子背着手,来到地道口弯着身子向里边看了看,又来到苏健身边,言道:“你...还没杀过人吧?”
苏健心里有些慌,假装镇定道:“是啊。”
聂姑娘点了点头,又道:“你夫人长得漂亮吗?”
“这女魔头什么意思?”苏健心中纳闷,嘴上答道:“是啊,很漂亮。”
聂姑娘又点了点头,接着便很可爱的笑道:“有我漂亮吗?”
“天啊,别,别这样对我,我可受不了这个!”苏健心中一阵祷告,嘴上小心答道:“你们都很漂亮。”
聂姑娘微微一笑,脸上难得的柔情与自然,手指玩着秀发直言道:“说实话,我还真想见见你那夫人。”
“为...为什么?”
聂姑娘道:“就像你说的,因为她很漂亮,而且又很聪明,能悟出七宝丹经中的秘密。”
“你也很漂亮,也很聪明。”
聂姑娘一转脸,微弯着腰盯着苏健的眼睛,古怪精灵的问道:“你是不是怕我?”
苏健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不敢直视她的秀目,转过脑袋道:“开玩笑,怎么会,哈哈哈...”
聂姑娘一笑,直起身子,又道:“你还没杀过人,所以会怕我,但像你这样的人,还真有趣。”
苏健偷看着聂姑娘的背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言道:“我记得聂大哥前世有个姐姐,那个人该不会就是盟主吧?”
“什么?我是他姐姐?哈哈哈...”聂姑娘手掩红唇,哈哈笑着,最后竟然笑弯了腰。
看着她笑的如此开心,苏健竟然有些呆了。
聂姑娘的笑容实在是太珍贵,也太诱人了。
‘咚~咚咚~咚~’一阵有节奏的叩门声响起。
聂姑娘道:“是自己人,难不成他们回来了?”
苏健道:“怎么这么早,不会是出事了吧?!”
二人来到门前,撤去大门闩,门口正是聂政和曹小瞒。
苏健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聂政道:“嘘...里面说。”
三人进了正房,聂姑娘道:“怎么回事?”
聂政顾不得喝水,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聂姑娘惊道:“这个飞卫,竟然如此厉害!”
聂政道:“这飞卫的箭术天下第一,耳聪目明,本来就很厉害,但我估计他极可能有水元在身。”
聂姑娘道:“为什么?”
聂政道:“之前盟主就曾吃过飞卫的亏,所以这次我们十分小心,手和脸上都涂了湿泥,头上都戴了用草编成的帽子,藏在树丛里大气都不喘。事先,我也曾提醒过他们俩,不要总盯着飞卫看,就怕被他觉察。可赵小政这臭小子不听话,硬是瞪了飞卫一眼,就这一眼便被飞卫觉察了。”
苏健道:“是吗?水元这么厉害吗?我怎么没感觉啊?”
聂姑娘道:“你没感觉是因为你功力不够。水元虽然不像其它元力那样霸道,却也有独到之处。”
苏健道:“看来我真要好好炼功了。”
聂姑娘又道:“依你之见,他那另外一元是什么?”
聂政回想着,一字一句的分析道:“那飞卫看起来文文弱弱,绝对不会是有土元之人。”
聂姑娘道:“他也不可能有金元,若是有的话,我恐怕也不会活到今天。”
苏健道:“为什么啊?”
聂姑娘直言道:“你夫人虽然告诉了你七宝丹经中的秘密,但可惜你经验太少,很多细节你都不了解。”
苏健道:“聂盟主说的是,我确实不了解。”
聂姑娘道:“这金元本就是一种很霸道的元力。一些功力高的人,可以将元力引出体外附在箭上,提升杀伤力。当初你在救我的时候,可发现我的伤口有什么异常?”
苏健道:“没有,没有任何异常。”
聂姑娘道:“这就说明他没有金元力。而且他也没有风元力,若是有,则定会来追我。”
苏健道:“既然他没有风元力,而聂盟主你又有风元力在身,那你不应该受伤才对啊?”
聂姑娘道:“按理说我确实不应该受伤,可当时的情况很混乱,我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更不知道守卫之中还有飞卫这样的神箭手存在。说到底就是大意了,被他钻了个空子。”
聂政道:“所以我们才派了细作混进宫内打探。”
苏健道:“原来如此,那会不会和我一样,是火元呢?”
聂姑娘摇了摇头,言道:“若是火元,他也一样会将火元附在箭上,被火元箭射中的人伤口会流血不止,无法愈合,那样的话我就更活不成了。”
苏健道:“既然如此,那若是将水元附在箭上,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聂姑娘道:“若是将水元附在箭上,伤口同样不会愈合,而且血液的流速会越来越慢,时间一长同样会丧命。”
苏健道:“那他为什么不将水元附在箭上呢?”
聂政道:“难道他手下留情了?”
苏健道:“可他为什么要手下留情呢?”
聂姑娘微皱着兰眉,言道:“或许是因为后羿那条铁律吧。算了,先不管他。那个李牧和王翦你认为如何?”
聂政道:“那李牧一身铜铠,绝对是土金元力。那王翦一身鱼鳞铁铠,看样子也是一个有土元在身的人。”
聂姑娘道:“这件事越来越怪。他们悟出七宝丹经的秘密也就罢了,但他们如此高的功力是从哪里来的?”
苏健道:“难道和失踪的婴儿有关?”
聂姑娘道:“会吗?”
苏健道:“有可能啊,没准他们把婴儿偷来煮着吃了。”
聂政惊道:“啊,不会吧?!”
苏健道:“不...不会吗?!”
聂姑娘看着二人没有说话,想了想,忽然问道:“对了,曹小瞒呢?”
“我在这...在这...”门槛上,曹小瞒趴在那里累得如同死狗一般。
苏健气道:“你趴那干什么啊?”
曹小瞒道:“我又没有风元,从午后一直跑到黄昏,我没死就不错了。”
苏健哭笑不得的把他拽到了椅子上,给他倒了碗水。
曹小瞒捧着碗,一口喝光,恨道:“中州王!我要灭了你!”
苏健摩挲着他的胸口,安慰道:“好了好了,淡定淡定。”
“好,我淡定,我要去挖地道。”曹小瞒站起身子,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看着执着的小瞒,苏健心中好一阵感慨,忽道:“对了,赵小政那臭小子怎么办?”
聂政道:“这小子还算仗义,自己跳了出去。依我看他在王翦那里应该没什么危险。”
聂姑娘想了想,言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苏健道:“奇怪?奇怪什么?”
聂姑娘道:“这赵小政似乎原本就认识王翦,为什么事先他守口如瓶,不漏一字?”
苏健道:“是啊,为什么呢?”
聂政想了想,言道:“盟主,你该不会是怀疑赵小政会出卖我们吧?”
聂姑娘道:“那还不至于,若是出卖,你们两个根本就回不来。”
聂政点了点头,言道:“即是如此,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聂姑娘道:“我已经有办法了。”
苏健道:“什么办法?”
聂姑娘道:“那中州王不是要立昭姬为后吗?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利用昭姬的身份来探查皇宫中的秘密。”
聂政道:“此法甚妙!”
苏健道:“会不会有危险?”
聂姑娘道:“危险自然会有,但按着你们的说法,她似乎十分聪明,这个任务对她而言应该不难吧?”
苏健也没其他的办法,只得点了点头。
...
巨月弯弯,银星烁烁。禁卫队队,金屋处处。
这是聂姑娘第三次夜潜皇宫了,这一次她的目的十分明确,直奔百花宫白棉殿。
月夜之下,那棵棵白棉显得十分醒目。
突然,一名黑衣人翻身而入,在那刚刚开花的白棉上轻点了一脚便腾身又起,如鬼魅般跃过过那棵棵白棉,悄无声息的来到窗下。
黑衣人微站起身,挨着排的轻拽木窗。终于,一个木窗开了,她‘嗖’的一蹿,就好似黑狸猫一般轻跳进房内,除了那木窗的‘嘎吱’一声,便再没有其他声响。
房中的烛火早已熄灭,除了窗外映入的月光之外再无其他光源。
黑衣人似乎轻松了些,直起身,掐着腰,左看看右看看,轻步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铜镜中的黑影,又把脸凑了上去,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扫了扫左边眉毛。接着便离开梳妆台来到床前,撩开薄纱,也不脱鞋,轻身一纵跳上木床,掀开被子便躺了进去。
睡梦中的蔡琰突然惊醒了,可还没等到她失声大叫,嘴就被捂住了。
黑衣人将脸上的黑布向下一拉,立刻露出一张精致秀丽而又英气十足的美人脸。
眼见虽是个女子,但蔡琰仍然被吓坏了,挣扎着要起身逃去。
可奈何这女子是个女魔头,两个回合过后,蔡琰就被聂姑娘压得趴在了床上,一动也动不得。
聂姑娘得意的笑道:“昭姬姑娘,力气还不小啊,我放手了,你可不许叫?怎么样?”
蔡琰无奈的点了点头。
聂姑娘将手轻轻的从蔡琰嘴上撤开,但她全身的力气仍然压着蔡琰,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蔡琰狠喘了几口气,轻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聂姑娘压着蔡琰的身子,嘴对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有个叫曹阿瞒的笨蛋想救你。”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喽。”
“那...那你是谁?”
“我不告诉你。”
“那你放开我。”
“我不放。”
“那...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是啊。”
“那你为何不放我?”
“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才肯放。”
“好,你问吧。”
“我听说中州王要立你为后,是真是假?”
“是真。”
“好,那你愿意吗?”
“我当然不愿意。”
“为何?”
蔡琰略加思索,言道:“他虽有君王之力,却无君王之德。且不以真面目示人,定有所藏。我若为他后,定会死无葬身之地,遗臭万年。”
聂姑娘点了点头,轻轻的松开双手,身子一扭便躺在蔡琰身边,又把被子往身上一盖,玩笑道:“这床真软,被子真暖,今夜不走了,就睡这了。”
蔡琰惊道:“什么?你...你怎么可以睡在这?!”
聂姑娘道:“为什么不可以啊?”
蔡琰看着聂姑娘,忽然一笑,言道:“你是故意逗我的,对吧?”
见被蔡琰识破了,聂姑娘便捂着嘴好一阵嬉笑。
蔡琰无奈道:“你是谁家的姑娘,怎会如此顽皮?”
聂姑娘道:“我姓聂,你称我聂妹妹好了。”
蔡琰把被子一掀,钻进被窝,躺着问道:“聂妹妹,你如何救我出去?”
“现在还不行?”
“为何?”
“妹妹有一件事,还要拜托姐姐。”
“妹妹莫要客气,尽管说。”
于是,聂姑娘便把近来关于婴儿失踪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真的,妹妹确定吗?”
“当然确定。”聂姑娘又坐起身来,从怀中取出那四张大纸铺在床上,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顿时房间里便有了光亮。
蔡琰也坐起身来,二人将被蒙在头上,夜明珠放在里边,照看着地图。
聂姑娘指点道:“这上边一共一百三十六个红圈,我已经探查了十六个,还剩下一百二十个。这一百二十个就有劳姐姐了。”
蔡琰点头道:“妹妹放心,此事若是真的,姐姐义不容辞。”
“那好,这地图姐姐收好,千万不可被别人发现了。”
“不用了,我都已经记住了。”
“什么?姐姐记住了?!”
蔡琰微笑道:“这小小的地图还难不倒我,就算再复杂十倍也可过目不忘。”
聂姑娘闪着秀目,赞道:“早就听闻昭姬姐姐琴艺天下第一,且聪明绝顶,过目不忘,今日当真见识了。”
蔡琰一丝苦笑:“那又如何,仅是一道高墙,便已成笼中之鸟。”
聂姑娘道:“姐姐放心,曹孟德那笨蛋正在外面挖地道呢,我们肯定会救姐姐出去的。”
“他...他还好吗?”
“他啊,还好。听说中州王要立你为后,急得他大叫,要灭了中州王呢。”
蔡琰叹道:“哎,前世他叱诧风云,精兵无数,良将千员。可今生他不过是一介草民,拿什么去灭中州王?你告诉他,莫要担心我。”
聂姑娘点了点头,又道:“昭姬姐姐,你前世的经历我也知道些。不过,你真的喜欢他吗?”
蔡琰看着聂姑娘,面露出一丝苦涩,无奈道:“天下间最喜欢我的人是他,可伤我最深的人却也是他。”
聂姑娘微微一笑,将地图和夜明珠收起,又将被子一盖,调皮道:“姐姐,躺下说。”
蔡琰只得盖上被子,躺在床上随着她。
“姐姐,你放心吧,今夜出去之后我替你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你要如何教训他?”
“嗯...先把他泡在盐水里十天,然后绑在竹竿上,晒他十天。”
“你这是做咸鱼吗?”
“哈哈哈....姐姐你吃过咸鱼吗?”
“当然吃过,不过并不是太喜欢。”
“我也不喜欢,我喜欢新鲜的。”
二位美女躺在一起,瞎扯了一大堆女人话。
“好了姐姐,我不能陪你了,你要记住,切勿打草惊蛇。”
“放心吧妹妹,我有分寸。”
“嗯,我相信你。如果不出意外,每逢月底或是阴天之时,我都会来的。”
“皇宫不比寻常人家,妹妹千万小心。”
聂姑娘点了点头,身子一翻又压在了蔡琰身上。
蔡琰惊道:“你...你又干什么?”
聂姑娘低着脸,双眼紧紧盯在蔡琰满是伤疤的脸上,调皮道:“昭姬姐姐,你若是把伤疤养好,肯定是个绝代的大美女!”
蔡琰笑道:“再美也美不过你呀!”
聂姑娘嘻嘻一笑,低下头轻吻了一下蔡琰的嘴唇,接着便翻身一滚而后又是轻身一纵,好似个刚刚偷了腥的狸猫跳逃出窗外,三晃两晃便没了踪影。
“这个调皮丫头!”经过这一番折腾,蔡琰也睡不着了,披上衣服,坐在床上,独自想着许许多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