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静看一树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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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待了几日,列缺与式微也来了。他们询问即墨的近况,得知他被囚禁了,无法接见。但子桑说:

“他是皇唯一的儿子,皇不会拿他怎样的。”

二人才放下心来,决定缓后再行动。几人又议论许久,决定先上喻墨教询问接下来的事宜。

喻墨教很小,教徒几乎全是女子。如今突然来了四个男客,不禁引得教徒们争相前来观望。轩凭想,这喻墨与禹诚属同盟,却是几乎相反呀。

更阑拜见了长老,长老言明:既在晚陌无甚收获,也就只能按以往惯例去西南山林里闯一闯。这一次,除了他们一行人,喻墨教与禹诚宗又各自派出了几个精英弟子前往探查。但长老与更阑密言:

“我们还交给你们一件大事,就是绕开西南山林的中心,直往西南深处的雪原去,通往神域查探。”

是哦,除了天穹,世上还遗有一件神物——曲光,据说它一直在神域中。却没听说过它的真面目,毕竟古往今来,也没有几个人去过神域。

一行人便开始往西南山林去,几个人武功都可以,没有太大困难,只有轩凭,只会一套夺人剑招。可妖兽们,本就没有剑呀。

子桑毫不客气地笑他:

“原来你那么没用啊,那就别去啦!”

轩凭一脸不愿,列缺就说:

“你那把剑,大概就是比较好战。这样,我与你换剑。这样,总行了吧。”

列缺换得轻剑,又就着师垂的剑法练了许久,练得汗涔淋漓。轩凭看着,心生愧疚,也尽量努力地练着剑招。式微看到列缺舞着师父的剑法,微微有些吃惊与愤怒,却也恼自己学艺不精。

几人准备完毕,开始动身前往西南山林。一路上披荆斩棘,驱妖赶兽,也曾遇见同教的师兄弟。他们都往山林深处赶去,意欲寻找穹影寄托的妖兽,目前并没有什么发现。列缺一行人则绕着山林边缘,偷偷地步入雪原。

这一路上,他们还过了一个除夕夜。弯弯的月牙悬着,几颗寒星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寥廓闪亮而万里无云的夜空。明天会是个晴天,今晚却也更会有个极度寒冷的夜。这夜空很亮,是一种深沉的光亮,照着地上的人儿背后也投下深沉的暗影。真是一个深沉的夜!

列缺一行人围着一个大火堆,啃着手里的干粮,枝杈上轧着几条冰湖里的青鱼,算是给今夜添了油,图个年年有鱼。

冰鱼为着抵御湖水的严寒,都结了一层厚厚的脂肪,吃着自然没有瘦肉好吃,却能为众人添加热力。并且,在这举目无亲的荒野中,大家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大部分人都想起了家中温暖的年夜,父亲严肃的面孔和母亲唠叨的话语流转着。以往这时候我都没有好好珍惜,只觉得普通简单,甚至比他人寂寥无趣。现在,至亲在远方,团圆饭已是一种奢望。

州月想着宗里的热闹,子桑想着族里的大派,列缺想着府上的庄重,轩凭想着小家的温暖。誉戈想着与母亲,点一盏烛光,在小屋的清冷。更阑想着与长老,坐在高高的长亭上,眺望空山的寂寥。这几个人曾经认为过年可有可无,而现在突然仔细想想,又觉得有它,大概还是比较好的。但此时,他们终究缺席了,伤感的不只有他们,一定还有他们的亲人。

只有式微与达奚,他们都已经两年整没有好好过年了。这两年,式微在江湖中游走着,糊糊涂涂地,只记得那几天客栈的窗前总传来街道上的嘈杂声,她也不烦躁。那喧闹更似乎是一种乐呵呵的话语,夹杂着烟花爆竹,使人不自主地心情愉悦,她便枕着安详睡去。她现在才开始明白,为什么那几天睡得如此安详。可是,她也疑惑,难道潜意识里只有开心,而就没有点滴的忧伤?

达奚在囚笼里度过了两年,那既有对身体的囚笼,也有对心灵的囚笼。春节里,即墨和子桑间或会来看他,母亲则一直没来。大部分时间里,他还是伴着那朵小花,看院心的夜空。于是,这两人在此,便有着异乎他人的沉静。他们在回忆着两年前,曾经拥有的欢愉。

只是,式微还遥想着日后,与师父、师弟重聚庆年的日子,这让她心中仍存有激动与安宁——其实在很远的魔域里,独自望月的即墨也在回忆着这段光景。只是,他不知道这已经唾手可得。从小,他就没有过年,父亲只呆呆地坐在堂前,他早早上床,却睡不下去,也呆呆望着窗外的月光。只有从师的四年间,他才过了四次年,那样的欢欣让他永世难忘。这是达奚一直没注意到的,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不能多给即墨什么,就像即墨无法无法给他太多的宽慰一样。即墨的原因,却又不得人知。清楚可触的,只有,他对未来已经麻痹了。

同样绝望的,还有此刻的达奚,他已然失去了双亲,再无人与之共享团圆的月。在这深沉的夜里,他感到的,是无声潜藏,尖利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