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引问话,一语双关。青年自然猜不到祝引的另一层意思,还以为祝引是来抢筑基丹的。原来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苍白几分,急道:“我可以不要性命,但这是我留给我父亲的丹药。你可以杀了我,但请你将丹药留给我父亲好吗?”
“你真的不要性命?”祝引毫无感情地再问一句。
“是的!”青年费力地点点头,“只要你肯将丹药留我父亲,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你能做什么?”
“我……是啊,我可以做什么?”青年突然被人一剑刺中要害般,整个人瞬间朦了过去。他除了这般半死不活地躺着,还能够做些什么?
青年思绪纷飞之际,已经发现不妥的杨帆已经倒了回来。不曾冲入房间,便被突然再现的一层淡淡紫光反弹出去。急火攻心的杨帆,哪里还有半分理智。一道耀眼的白光泛起,巨大的药神铲恨恨地一铲而下。
没有意料中的轰鸣之声,药神铲如入无人之境般,直接油穿了墙壁。杨帆身上白色护法光罩一起,人便跟着闪入了房间。祝引在杨帆攻击的瞬间,已经收起了梦盾术。静静地望着出现在房间里的杨帆。
“祝半仙?”杨帆非常意外的样子,法诀一催,护体白光再增厚几分。
望着如临大敌的杨帆,祝引淡淡道:“杨掌柜,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要了这枚筑基丹,作为交换条件,我救你儿子一命。”
“什么筑基丹?”杨帆被祝引说得一阵愕然。
祝引扬了扬手中的蓝色玉瓶,淡淡道:“你儿子并没有吞服你给他的筑基丹,他将筑基丹给你留了下来,这个玉瓶你不会陌生吧!”
“志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杨帆明知故问。
“父亲,你为志儿付出太多了,志儿又怎么可能这么自私,再浪费这枚来之不易的筑基丹。有了筑基丹,你才有希望筑基成功,才有机会重新回到药神谷。”
“祝半仙,如果你能够救我志儿,我还可以再帮你弄多一枚筑基丹。”杨帆虽然不知道祝引来意。但从祝引善行来看,这个临江仙还算比较正直。
“不须要了,筑基丹对我来说,已经可有可无。”祝引淡淡道,“之所以救你儿子,我只是为了还一个人情而已。”
“还一个人情?我们以前相识吗?”杨帆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根本不可能认识眼前的祝半仙,何来人情一说?
“你们杨家是不是在月落城有一个分支,为了一枚逆仙花的种子,三十年前被人灭了族?”祝引之所以决定出手相救,除了欣赏眼前的青年之外,还有一种还债的心态。当年他的爷爷,为了一枚逆仙花的种子,灭了杨家满门,如今祝家已灭,唐家也灭,这笔血债只能由他来尝还。
“你怎么知道?”杨帆吓得一跳。
“你只须回答我,是与不是?”祝引脸上看不到一丝感情的变化。
“是!”杨帆本想否认,但想到眼前的祝半仙真有可能医治他的儿子,索性不再隐瞒。
“是就行了!”祝引淡淡道,“我身上灵药众多,你说,你儿子所犯之病,须要什么灵药吧!”祝引明知故问。
“你身上可有九色灵芝?”杨帆说时,紧张地看着祝引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直怕看到祝引皱眉,又或者听到“没有……”两个字。
“普通的九色灵芝我没有,”祝引故意皱皱眉头,望着杨帆由希望变成失望后的落魄,才缓缓道,“不知道化形的九色灵芝可否?”
“你有化形的九色灵芝?”再次由失望变成希望,这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巨大落差,几乎让杨帆差点儿就哭将出来的样子。
祝引并没有回答,梦力一引,五光十色的天罗网,再次出现在虚空中。天罗网里面却是一只九色毛发的小兽。小兽不大,类似于狸,尖尖的耳朵往下拉陇,火红色的双目有如失去神采的明珠,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伏在天罗网里一动不动。虽然如此,从小兽身上散发的淡淡药香迅速弥漫整个房间。
“这药香,甜而不腻,浓而不浊,正是化形的九色灵芝!”望着天罗网中的小兽,杨帆已经激动的手脚颤抖起来。三十几年来,杨帆天天梦想着九色灵芝,别说看,光是闻这药香便已经十分肯定天罗网中的正是九色灵芝。
“半仙,既然是化形的九色灵芝,无须入药练丹,只须要十滴精血,便可以根治志儿身上的顽疾。”杨帆久久不见祝引动手,只好出言提醒。
祝引并非不想出手,问题看着眼前的小兽,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出手。闻言,再也没有半分迟疑。弹指射出一道淡淡的紫气,紫气一凝之下,如利刃般在小兽后腿一闪而过。同一时间,梦力一引,一个碟状的玉器电射而出,正好接下由小兽后腿处滴下的精血。
小兽吃痛之下,冲着祝引吱吱的叫了几声,仿佛是在抗议的样子。同一时间,约莫滴了十数滴精血后,小兽后腿处九色光华大放,小小的伤口迅速恢复如初。咦?竟然还是自治之体?正不知道如何止血的祝引,看到眼前一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幸好杨帆一副心神都在玉碟之上,哪里有时间理会祝引的表情变化。待得祝引反应过来,梦力一引,虚空中的玉碟已经回到他的手中。
玉碟中的十数滴精血,每一滴都凝而不散。就像是一枚枚九色的珠子,通体晶莹剔透,十分漂亮。轻轻滚动之下,沁人心肺的药香迅速弥漫整个房间。随便一个深呼吸,药香入鼻,只觉得神清气爽,通体舒畅。
“拿去吧!”祝引收起天罗网,递过手中玉碟,“你们杨家月落城的分支,还有个姑娘幸存了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该就在月落城的余家哪里,你们有幸相见,替我问候一句吧!”祝引并没有说出真相的意思,说完便转身而去。
“半仙,怎么称呼你?”杨帆接过玉碟,急急一问。
“你可以叫我祝半仙,也可以叫我临江仙。如果你有幸见到四姑娘,你就说那个最贪睡的祝小子,她就知道我是谁了。”祝引说完,梦遁术一起,人便在原地消失。杨帆神识一扫之下,竟然再也没有了祝引的气息。
“父亲,我有点喜欢这个祝半仙!”青年的一句话,才将杨帆的心神拉了回来。
也不知道青年的先天阴脉医好没有,祝引收到消息时,杨帆父子已经离开了横河城。祝引将整个横河城搜索一遍,依然没有杨帆父子的任何信息。
一向低调的杨帆,向来就不吸引别人的目光。让人意外的是,数日之后,横河城传出临江小筑易手,而且分文不取,直接捐赠给了临江善堂。于是,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鲁掌柜,一时也成为附近几条街的佳话。
随着临江善堂日渐庞大,处理不过来的祝引,直接从收容的贫苦大众中,选择一批品性纯良的人,协助临江善堂的日常运作。这批人,平日里受尽冷眼,如今有了这个出头机会,自然死心踏地跟着祝引。
正如祝引经常挂在嘴边那句: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没有不会做,只有没得做。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这批平时没有机会发挥的人,做起事来却是有板有眼,干净利落。当然,这里面自然少不了祝引这个伯乐的功劳。
有了临江小筑的收入,祝引的支出渐渐缓和下来。如果经营得好,单凭临江小筑的收入,几乎便可以抵消临江善堂平时的支出。这是祝引再乐于看到的一幕,因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横河城,而他又不想在离开之后,临江善堂因为没的收入,而直接瘫痪掉。说不上狡兔三窟,至少祝引也得给自已留条后路。
一切如常运转,简单的日子,时间很快就过去月余。其间,祝引除了进入睡仙系统修练,一般都会呆在临江善堂新建的学府里。临江学府并不大,文堂武堂加到一起也就几重院落,十数间干净明朗的课堂。虽然规模无法比拟一般大族的学府,但因为学子的与众不同,这里的学习氛围并不是一般大族可以比拟的。
而祝引这个外表已经四十上下的临江仙,最喜欢的莫过于夹杂在一群孩童中间,做起了孩子王。他的童年并不快乐,所以内心深处总想完美别人的童年。而且,刚刚十八岁成年的祝引,其实也就是个大不透的孩子而已。可以这么说,这段时间是祝引有生以来最轻松,最愉悦的一段日子。
正与孩童们玩得兴起时,临江善堂的总管杨礼匆匆赶了过来。杨礼年近天命,先祖是药神谷杨家的一脉分支,因为所在的家族数百年来都没有出现仙脉之人,直接被药神谷无视,最后无情地湮灭在杨家世俗界的利益争夺中。正所谓贫溅百事哀,杨礼空有一身学识,却无用武之地,最后沦落到街头行乞,受尽世间白眼。
“老爷,大事不好。药神谷哪边来人了,正在大堂里等着要见老爷哩!”一见祝引,杨礼便如临大郝般脱口而出。
“药神谷来人那是好事,何须如此慌张?”祝引回报一笑,迅速收敛了脸上的孩子气。筑巢引凤这般长时间,终于等到了药神谷主动上门。
“老爷……”杨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杨总管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祝某平生不作亏心事,何须惧怕这两个敲门小鬼。”祝引淡淡一笑,大步而去。
杨礼未来之前,祝引已经感应到了两股修仙者的气息,之所以故作不知,自然是不想暴露他修仙者的身份。他心里一直就有个想法,他要看看这些修仙者,面对普通凡人时,是不是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祝引回到大堂,天眼术在大堂上的两个青年身上一扫而过。年纪不大,但脸上常驻一抹修仙者独有的孤傲。甚至连祝引已经出现,他们都不曾正眼看祝引一下。在他们眼里,祝引这般的普通凡人,就像是地上的蝼蚁,没有什么好看的。当然,在祝引眼里,这两个一脸高傲的青年,可算是他接触的修仙者中,修为最差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