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少妇情劫初恋飞行员:婚内婚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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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做个笼子让你钻(1)

§§§第一节 该来的迟早要来

不远处钟楼上的巨型大钟响了,“嗡嗡嗡”的撞了九下。黎澍记得很清楚,已是上午九点钟了。因为在钟声的余音犹在缭绕的时候,他习惯性的伸出胳膊,捋腕对了对表。恰在此时,他接到了诸葛霞的电话,诸葛霞在电话中委婉地告诉他,她家出事了。

什么事?

诸葛霞支支吾吾,没有明言。黎澍问得紧了,诸葛霞才含混地说,黄笑闻上班伊始,被公安人员带走了。

黄笑闻是她的丈夫。至于原因,她没有解释。虽然如此,黎澍也猜到了八九分:就黄笑闻那德行,不外是嫖娼,要不就是强奸。

黎澍想到了报应,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因此,乍一听,便略有诧异,既而心下窃喜,暗自感慨:“人做事天在看。人可欺,天不可欺。纵欺得了一时,岂欺得了永久?活该他这样!”那完全是一种幸灾乐祸的本能反应,虽然仅只一瞬,他也为自己有如此阴暗的心理吃惊不已。他一向自视高尚,私底下也便不承认这种卑微,因此,另一种同情又想帮助诸葛霞的意志很快就占据了上风。诸葛霞既然如此信赖地告诉他,就有寻求帮助的意思。然而他多少有些无奈,不知道该如何帮她。他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为诸葛霞深自叹惋,那么妩媚漂亮的女人,竟摊上这档儿龌龊事。真应了那句俗话:自古好马没好鞍,美女常伴拙夫眠。先前,黎澍就有一种预感,担心诸葛霞家迟早会有事情发生。究竟有什么事?他也说不清,只是一种朦胧的潜意识里的东西,反正有事情要发生就是了。这取决于他以往失败的经验,也缘于他有对事物细致敏锐的观察能力和对前景的担忧。当然啰,他不是为自身的祸福,他从来都不会为自己操心的。他是为诸葛霞,为诸葛霞他心仪的女人忧郁得有些迷茫。时时有一种莫名的淡淡的忧伤,袭扰、压迫着他敏感又多愁的心。

办公室最明显的标志之一就是桌上那一部电话,那一部暗红色的电话。陷在一堆稿件之间,红的非常醒目。它往往在黎澍将要遗忘或专注于忧伤的遐思时,蓦然鸣叫起来,声音特别清脆响亮。仿佛一团火焰,腾的燃烧起来。嘀滴答答地闪烁着,一下,二下,三下……,似乎有些精疲力竭了,瘦弱文雅、高挑个儿的黎澍才漫不经心地探出头来,从那黑色的高高的靠背椅上欠起身,抓起电话。

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的性格。

他向来是笃定的、散淡的。

虽然他屡屡在铃声初响时,下意识地会吓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跟着惊悸一下,分过心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话。但是,他决不会在第一时间去接听。他不知道犹豫什么,仿佛赌气似的一下、二下数下去,直到他认为合适的时候。以此来考验对方的真诚和耐心,更确切地说,是以延时的方式平静自己旁骛的内心。

黎澍这样做,自有其原因。他是国内数得着的知名的新锐诗人,现供职于一份叫《财富文摘》的财经类杂志。份内工作是流览剪编各式各样报刊上的相关文章,再加以归类,拟好目录。他通常仅用十分之一的精力,就轻松自如地完成了任务。因此,自然有大量的有闲功夫,从事自己所喜爱的文学事业。而他对诗歌的感悟独具慧心,诗有别才,他的意志和执着劲儿就像一块磐石,十匹马也拉不转儿。他几乎每天都陷于痴思之中,三十岁上就出版了三部诗集,在社会上声名日隆,获誉颇多。他往往为一句神来之笔,常自忘乎所以,手舞足蹈,童心毕现。对于突兀而至的电话,他作譬说,就像大好的天气突遭阴霾,搅得心情支离破碎。因此,多少起些莫名的烦恼。但反过来说,哪一个电话又是事先约定的?这样一想,又多少有些可笑,有些无可奈何。所幸他很会调整自己的心态,不久又恢复到被电话击打得花枝零乱的构思状态之前了。一任风声拂过窗纸,而自岿然。

佛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心动。他常常想起这句偈语。

黎澍解嘲说:“这是多年的机关工作修来的道行。在当前体制下,你只有学会适应。适者生存嘛。”说罢,耸耸肩,一笑。

黎澍对催他接电话的健硕、魁伟的山茂远一脸坏笑,不疾不徐,滔滔不绝地说起电话经,一副哲学教授的派头。

“打电话的人有打电话的心理,接电话的人有接电话的规矩。你想,假如没有什么急事,他会一直不停地打下去吗?可有可无的电话不接也好。电话能带来好心情,也能让你情绪低落。那就要看打电话者是谁了。譬如在牌场上,鏖战正酣时,老婆来电要你回家做饭带孩子,未免心情陡暗;假若是情人邀你喝咖啡或是撒娇的问候之声,自是神清气爽,心闲气定,会连带地打出一连串绝妙好牌来,这就叫什么来着?……”

黎澍宏论飞扬,一边留下半句话叫山茂远思考,一边拿起电话。这次却大出黎澍所料,当听到对方是诸葛霞时,立即有些局促,不知用何言辞相对了。

山茂远一看黎澍窘态,先自看透了他的肺腑,早明白了八九分,不失时机调侃道:“怎么,患噤声症了?怕是情人的电话吧,平时口若悬河的才子,也有激动得智竭辞穷的时候。”

说罢,哈哈大笑,耸耸肩,做一怪脸,自顾忙去了。留下心意仓皇的黎澍,惟紧紧地耳贴话筒,生怕漏听了一句话。听电话那端的莺莺燕语,只不停地含笑应答,诺诺连声。

从四月到九月,崭新的太阳就像一个守信的君子,每天清晨都会准时地把它柔和桔黄的光线,透过两幢大楼的走廊,投射到十八层楼两张办公桌的缝隙之间。而此时诸葛霞就像一阵蕙风似的带着季节的花香飘进来了。春天是海棠花,夏天是芙蓉花,秋天是傲霜菊,冬天是腊梅花。四季分明,异常疏朗、淡雅,透着不俗的气质,让人耳目一新。办公室沉闷凝滞的气氛在倾刻间活泼流动,鸟语花香。山茂远常会拿她开一些半荤不素的玩笑。诸葛霞也不是省油的灯,唇枪舌剑,沉着应对,山茂远讨不来半点便宜。有时,黎澍也极想参与进来,同欢同乐,但又不敢过于放肆。怕山茂远抓了话把儿去,自己尴尬。又想在诸葛霞面前一展自己的才华和风趣,又怕用词不当刺着了诸葛霞,自己掉份儿。因此总是首鼠两端、局促不安,始终洒脱不起来。与平时风趣幽默的自我,简直判若两人,别如霄壤。心中有鬼,怕走夜路,有此心理,便纵有合适的语言环境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虽然黎澍极力掩饰,把真实的思想藏得很深。但山茂远还是看了出来,顺便又拿黎澍开涮。假若诸葛霞在场,黎澍只能笨拙地掩饰道:“简直一派胡言。”一面迅速地看一眼诸葛霞,彤红了脸,除此再无他语。如果只有山茂远一人时,黎澍往往反败为胜,主动出击,山茂远简直不是他的对手。山茂远是个精明人,由黎澍的愚鲁与机智,羞怯与狂放,更加验证了他的推断。因此,黎澍和诸葛霞便自然成为他开玩笑的最佳人选了。

就在昨天下午,诸葛霞曾告诉黎澍,她要先走一步。嘱他在总编问其去向时,帮忙打个圆场。她要去赴一个同学的生日宴会,顺便去亚都美容美发中心绞一下头发。她要把头发拉直,染上浅黄的颜色。今年城市流行负离子染发,把头发一根一根拉直,看上去就像刚刚洗过的一样,清爽怡人,这是时尚。

诸葛霞是一个漂亮女人,高挑的个子,稳重,丰腴。脸上轮廓分明,鼻梁秀挺,极具雕塑之美。两只大眼睛顾盼生辉,像两泓蓝格盈盈的湖水,里面似乎藏着许多让人捉摸不透的秘密。肤如凝脂,亮丽可人,就那么平和的笑着。给人永远留着风韵无穷的深刻印象。她的两手又特别修长而美,白皙分明,像一根一根的葱白。黎澍多次与人感慨:女人的柔美,女人给人的性联想,不仅仅表现在脸蛋上,双眸里,更重要的是表现在手上,女人的手蕴涵着丰富的表情语言。在这一点上,古人最早就有卓越的发现和形象的描绘,《诗经》上不是有“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诗句吗?如果一个女人的手,能使男人陷入想入非非的幻境,那一定是跟性有关,也与爱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说得诸葛霞心花怒放,格格大笑,而又佯嗔道:“看来黎澍对女人还是颇有研究的。”

她也以此自豪,工作之余,常自两手相搓,或把玩手上的戒指,把指甲修剪得十分俏丽。为了不辜负这一身冶人的肌肤,夏天尽可能的穿得透些、薄些、露些,让人心猿意马而又不敢正视。坐在对面的黎澍那时正在读下半身诗人们的诗作,沉睡着的性的幻想,就在鸟雀的啼唤声中觉醒了,使他不自觉地把诸葛霞当作意淫的对象,内心狂躁不安,往往在憋了几口气之后,便不能自已地湿了下身。

一般而言,漂亮女人决不会枉自畏葸,而会处心积虑地利用一切机会和可能展示自己的风姿。诸葛霞就是这样的时尚女性,美丽典雅,穿着时髦,永远走在潮流的前头。因此,不管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在这幢摩天大楼里,有许许多多不同的单位,而很多单位里不同层次,不同年龄的女性,都会有意无意地设法接近她,与她交朋友,打听她美容的秘方。男人甭提有多疯狂了。但多年以来,她似乎固执着冰雪节操,并未传过丁点儿绯闻,对于追求者,她异常有分寸感。她对自己家庭的忠诚,令没有吃过酸葡萄的男人,也从内心赞叹不已。当然,黎澍也是其中之一。他常以她为抒情女神,写了许多赞美诗,甚至有些就发表在本市的报刊上。诸葛霞当然看到了,这是黎澍最为高兴的事。诸葛霞艳羡地称许黎澍为诗人,黎澍总要调侃地回敬一句:“高贵的夫人。”

诸葛霞所托,重于泰山,黎澍自然愿意为诸葛霞效劳了。他对总编虚以委蛇,让总编把签好的稿子放在诸葛霞桌子上,说道,她马上就回来了。黎澍知道,她今天是不会再来了……

翌日清晨,黎澍早早地来到办公室里,潜意识里自然有想见到诸葛霞一脸灿烂的样子。

阳光投射在桌子上,欢快地跳舞,桔黄的颜色,一点一点移动。一直移动到对面墙上,照着墙上的一幅《秋山胜境图》,仿佛满山的枫叶,就是阳光渲染的结果。而诸葛霞还没有来,这在平时是很少有的,不知昨晚诸葛霞出了什么事。黎澍有几分失落,心似枯井,意绪苍黄,忐忑不安地等待什么……。

他曾经多次想象诸葛霞进来时,有一缕阳光调皮地荡开,像金子铺的路,诸葛霞就走在金子上,完完全全是童话世界的翻版。而黎澍也把自己想象是风流蕴藉的诗人,或仪容修整的王子正迎向她。这样想着,不觉眼睛陡然一亮,醉了的心随之动了一下,窗外的树跟着动了一下,大地也跟着动了一下。

一只玲珑可爱的翠鸟,“啾啾”叫着,悦耳动听。羽毛黑白相间,在阳光中闪亮。轻盈地落在窗外的花盆上,在无风的早晨,也使花枝乱颤。翠鸟用长长的赤色的喙正啄食天竺葵的果实呢!斯情斯景,黎澍忽有所感。灵感袭来,真情自是奔涌难禁,马上摊开纸笔,飞速写下了一首诗《精灵鸟》:

清晨的阳光照着阳台上的

蒲葵和月季……,阳光中的植物

它们内心的秘密惟有

在汁液的沸腾中呈现光芒

青鸟的使者,来自更遥远的时间

你让我在神话和宗教中

想象旖旎的舞姿

在醉酒的眩晕中——临近天空

或像这些花儿的某种绽放

一束阳光,使露珠儿闪亮

黛色的鸟儿,我只能给你命名

我不能走进你

离爱情最近的地方容易受伤

我愿是自然界的一种植物

生长在你身边

在风和阳光中倾诉心曲

隔着蓝色的玻璃与你相望

我的内心罩着一层雾

虽然我怀念一种鸟

我不能过早地打开窗

让阳光进来,驱散残留的阴霾

我怕它再也飞不回来……

他掷下笔,饱含深情又摇头晃脑地读了一遍,改了个别字句,茫然无绪的心情才有所着落似的。

但是,由于黎澍一直有着不详的预感,或因为他的爱太深了的缘故,所以终究负重难卸。他坐在办公桌前,又心神不宁起来,总担心诸葛霞会出什么事。因此,写诗后的瞬间的欢娱、暂时的晴朗心情又马上转暗了,就像一朵乌云遮住了头顶的阳光。“诸葛霞怎么还不来呢?”黎澍在空空的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目光几次穿越窗户飘落在对面的马路上、飘落在远处的钟楼上。爱而不见,搔首踟躇,他的心一片荒芜,污邪满目。

果不其然,不出黎澍所料,诸葛霞家真的出事了。听得出,诸葛霞的语气沉重而忧郁,她在电话中告诉他,她家出事了,不能来上班了,还是要麻烦黎澍,再次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代她向杂志社请假。

黎澍诚然有些担心,但真正从诸葛霞那里得到消息后,还是吃惊不小,急匆匆地问:“出什么事了?”

诸葛霞支吾着。

黎澍想,是她家中遭劫?还是她遭歹人强奸?或?……因此,又急不择言地问了一句。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他随即善解人意地说:“看来你有难言之隐,不过我明白,你不想说肯定有不想说的道理。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保重身体。要知道,人生再难,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吩咐好了,我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当作百分之一百的努力。”

他说这一番话,完全是他心底挚爱之心的真诚流露。而诸葛霞却解读成另外一种读本,她的的确确是被黎澍的热心和真诚所感动。诸葛霞语调轻柔,幽幽地说:“不是我,是黄笑闻出事了。他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前,被公安局抓走了。我现在正在他们单位,听他们领导介绍有关情况。之于具体什么事,我以后给你慢慢说。”他多日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怕诸葛霞一时想不开会自杀,就又重复地说些天大的困难绊不倒人生之类的慰勉之语,以此来开导诸葛霞。

“谢谢!”诸葛霞停顿了片刻,郑重叮嘱黎澍:“我希望你彻底为我保密,不要对任何人讲起。虽然,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这事最终会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我还是希望秘密能保守到最后……。”

黎澍听出了诸葛霞哽咽的声音,看来她哭了,黎澍的心跟着一紧,说不出是啥滋味。

“我想,……我想拜托你找一个好一些的借口给总编,替我请一天假,我现在特别需要安静。” 黎澍脑子嗡嗡的,好像在原地打转的挂不上挡的车子,干着急没办法。诸葛霞说的什么话已不重要了,关键是诸葛霞的情绪直接影响着黎澍的心情。确切地说,诸葛霞心中的痛也就是黎澍心中的痛,诸葛霞心中的忧伤也就是黎澍心中的忧伤,他是爱着她的爱,痛着她的痛。只听诸葛霞最后说:“我现在心情很乱。”

黎澍的心也跟着很乱……

黄笑闻是诸葛霞的丈夫,在省直某机关工作,靠着父辈的荫庇和某种机遇,爬上了省委某委调干处处长的位置,一时权力很大。很多想升迁的人,无不首先逢迎他,趟着他的水路走。而他又是一个性情肤浅的人,得势不得,走路都似乎要飘飘然起来。对于吃请,他从不拒绝。如果有两场吃请冲突的话,他会很巧妙地让对方把时间错开。听着男男女女廉价的颂扬的谀辞,心里十分受用。

当诸葛霞说是黄笑闻出事了,黎澍就明白了八九分。黎澍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叫贾斯炜,自己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彼此来往密切,诸葛霞因而也认识这位大律师。大概在一个多月前,诸葛霞曾向黎澍要过贾斯炜的电话,说是亲戚间遇有一件法律上的难事,需要向贾律师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