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泽辉就在这里走了进来。小彪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抬眸望他:这个林辉怎么搞的!怎么也像。。。。。受了什么严重的打击一样?天哥成这样他就已经应付不过来了,再加上一个他,偏偏老虎还在住院。。。。。。没了他们,整帮兄弟都像散了架似的,一个个蔫儿吧叽的。一个楚令飞。。。。。他就不明白了,一个楚令飞怎么能有这么大的魔力?居然能把波兰街整得鸡飞狗跳的?!
恨长天看看孔泽辉:头发凌乱得一团糟,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衣服的扣子开了好几颗,背心上污渍一片。好像几年没洗了一样,西服斜斜地被拎在手中,衣角还拖着地。。。。。。然而,最让他担心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他的眼神,像被霜打了一样,面如死灰,嘴也干巴巴的,没一点血色。他的步覆蹒跚,像遭受了天大的重创。略一抬头,他不期然地撞上孔泽辉的眸。那里面没有一丝做探子的人被发现后的惧怕和慌乱,有的只是深刻的痛苦和自责。。。。。。
孔泽辉看着恨长天的眸。这是令飞出事以来他第二次与他对视,恨长天此刻的表情只有三句话来表示:想问令飞的情况又怕问,想去医院看又不敢去,想发火又无力找那个倒霉的人,总之不堪一击,脆弱得如同一个等待别人救其于水火之中的小孩。他本能想要去安慰他,却发现自己连编谎言的心情都失去了。是呵,他也好累,不是身体,而是,他的心好累。几天来往于医院和波兰街,喝不下一口水,吃不下一口饭,睡不安稳一个觉。。。。。。令飞,都怪我,如果当初我和小彪拼了命地去阻止兄弟们闹事,也许这件事就不会发生,而你也不会受伤了。
恨长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声音是沙哑而焦灼的:“痕。。。。。。他怎么样了?”
“糟透了。”孔泽辉在恨长天的另一侧席地而坐,尽管他不明白恨长天为什么叫令飞“痕”,但他却明白他问的人绝对是令飞,他嘴里的痕绝对是指令飞!只是。。。。。。“痕”是什么意思?他对令飞的称呼?一个暗语?还是其它什么的?他无心追根究底,只是低低的叙述着事情的经过:“兄弟们都去验了血,好几条街的人加起来只有五十四个人是‘AB’型血,我就让他们做了进一步的体检,你知道的,他们中间有吸毒的、膘的、如果感染了什么不知情的病,很可能会通过血液传输移送到令飞体内。。。。。”
小彪奇怪地看看林辉:他叫楚令飞怎么。。。。。。叫得那么亲啊?而且还挺顺口的样子,好像叫了好几年似的,而天哥。。。。。他又看看恨长天:天哥看上去天经地义地接受了这个称呼,他们有什么事瞒了我吗?这件事一定是在他们达成了共识成进行的。那么,会是怎样一件事呢?他思索着,却没有打断林辉的话,因为这是天哥最想知道的。
“后来呢?我是想问最后的检查结果。”恨长天急迫地问,紧张的眸看着孔泽辉。
“最后有二十一个人可以输,但是在医院备案后却发现。。。。。。”
“什么,一次说完啦!”恨长天吼。
“令飞的血型。。。。。。居然是罕见的‘RH阴性AB型血’,所以。。。。。”
“说!”
“最后有三个人帮令飞献了血。”孔泽辉省略掉了所以细节,直接说出了结果。
“什么?”恨长天站起来,一脸狂怒:“且不说还没收复的铜锣湾、庆孝街、玲珑港,光我们以前的弟兄少说也有上千人,居然。。。。。。只有三个人给痕输血?!”他吼,不可思议地:“这帮家伙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们是分批去的,而且有好多人都联系不上,事实上医院的人已经去太多了,根本放不下,连走廊里都站满了我们的人,为了不影响医院的正常运转,我们根本不敢一次性去那么多兄弟,那些血库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的,听说警方也派人过去验血了,说是上面发了话。。。。。。”孔泽辉看着恨长天:“没事的,你不要担心,我回来时听急救的医生通知说血已经够用了,带我们的人一共五个人献了血。。。。。长天,我们。。。。。只有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恨长天听他把话讲完,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颓然地重新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孔泽辉刚才说的。“尽人事而听天命,尽人事而听天命?”
楚天祥看着那个年轻人。他一直靠着墙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绝望。好长时间,他就这样打量着他,因为。。。。。。他就是那个令飞失忆时看着电视问他“爸爸,这个血红尘,我感觉他好面熟哦!他和我们家是亲戚吗?”的人,那个把封氏集团廉价收购,又创出一个红尘集团,被商界的人说得神乎其神的人。是的,就是他,那个。。。。。血红尘!他。。。。。。真的认识令飞?!那么他一定知道令飞其实并不是令飞啰?看他的样子,他对令飞的牵挂绝对不会亚于他和江柔。。。。。。缓缓的,他走过去。。。。。。
“噢!楚伯伯,您好!”血红尘惊觉身侧站了一个人,扭头一看,连忙说道。
“你。。。。。。认识我?”
“对,令飞说起过您。”血红尘说:“我知道您不认识我,我是令飞的朋友,我叫。。。。。”
“不,我认识你,血红尘,对吗?”
“是,可是您怎么可能。。。。。认识我?”
“商界响当当的人物,电视上一直在播呢!”楚天祥有意地避开自己的眸,因为他看到了另一个戒指,一个和令飞的戒指做工一模一样的戒指!他。。。。是火碟还是夜樱呢?这么优秀的一个商业人才。。。可能。。。。是东南亚三杀中的一份子吗?楚天祥惊愕地问着自己,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手上戴着的戒指。他的身份。。。。。不言而喻。可是,他不想说透。毕竟,如果他不是一个知道很多东南亚三杀秘密的人,他根本看不懂这个人的身份,那么,就让他当一个普通的父亲吧,而他也当一个普通的探病者吧!
“楚伯伯,伯母刚才怎么了。”血红尘关心地问。
“没什么,已经醒过来了。”楚天祥说着,想起江柔醒后的追问和他略有隐瞒的话:“他是另一个人没错,是我发现他把他送到医院的,他和令飞长得那么像,我以为。。。。。。令飞没有死,而死的另有其人,谁知这个孩子醒后又偏偏失去了记忆,我和你一样一无所知,但既然上天把这个令飞赐给我们,我们就应该好好对他,不是吗?”然后,他看到江柔点头,她说:“我没事了,你。。。。。去看看儿子吧!”于是,他又回到了急救室。。。。。他隐瞒了令飞的杀手的事实,而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相信现在的令飞只是他的令飞,一名优秀的督察,至于那个罂粟。。。。。。已随他五年前给他卸下戒指那一刻永远地消失了。。。。。。
急救室的门在此刻打开,打断了他微乱的思绪,医生走出来,他看到那个血红尘箭步冲上去:“医生!痕。。。。。。不,我是说令飞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暂时保住了性命。不过,这种现象只是暂时的,事实上他的情况仍不容乐观,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随时都会有生命忧虑。。。。。”
“啊!”血红尘一怔,身子有些站不稳。
“那。。。。。您说的危险期大概有多长时间呢?”楚天祥急切地问。
“大概三天吧!”医生说:“三天后病人的心脉正常,心跳也恢复正常的话,我们再给他做进一步救治工作,现在只是初步的。可是,如果他在这三天内出现心率紊乱、血压不稳、发烧、呓语等状况都是不好的,因为这些会直接影响到他的生命,那里我们恐怕就真的有心无力了。”
“谢谢您!”
“不用客气,我们几个会诊的医生建议你们最好给他留两个专业的特护,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她们会做紧急处理并直接通知我们。”
“好的,真的非常感谢!”楚天祥再次道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没其它事,我们先走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对了,这个年轻人,你等一下。”那名医生又看血红尘:“我有话对你说。”
“我?”血红尘说:“您尽管说。”
“这次。。。。。。说实话,希望本来很小的,病人自己似乎已经放弃了生存的信念,可是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你在门外说了一些话。。。。。。”医生笑了:“那些话对他的生命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因为自从你说完那些话后,他本来已经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居然又能奇迹般的复苏了。所以,我希望这些天你能在这里陪陪他,多说一些鼓励的话,也许对他会有很微妙的促进作用。”
“真。。。。。的吗?”血红尘原本垂着的头猛然抬起,声音因欣喜而激动:“真的谢谢您,医生!您放心,我一定会做的!”
“好,我们告辞了。”
恨长天一个人站着,双手搭在戒指上:“尘,你在哪里?!快去永济医院,痕受了重伤,可能有有危险!他。。。。。。是被我的人打伤的,我不能去!所以,拜托你!”
血红尘掀开戒指,看到天发来的消息。沉默了半晌,他开始回他:“我都知道了,现在就在永济医院呢!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天,别自责太深!”
楚天祥走进病室,血红尘站起来:“楚伯伯,您去照顾伯母吧!这里有我呢!虽然。。。。。。我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会好好照顾令飞,但请您相信,我会做到的。”
“我对你很放心,我只是。。。。。看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所以给你买了份饭送过来。”楚天祥说着把饭盒放在桌上。这一天,他故意借口说要照顾江柔,就是想让血红尘好好和令飞谈谈,医生说他的话对令飞帮助很大,而有些话。。。。。。他知道,当着他的面,血红尘是无法畅谈的,所以他只好避开。其实,他是非常担心令飞的,现在既可以给他送饭,又能借机看看令飞,他就这样来了。
血红尘吃着饭,看着在病床前对伤无痕说着“独白”的楚天祥,感动地想:痕的这个父亲对他真是好得找不出话说了,他为他隐瞒了那么多,为他做了那么多,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亲生儿子来看待了,而现在居然还要承受另一个“儿子”也要离他而去的危险,可想而知,他有多担惊受怕了。
一天过去了。漫长的第二天又开始了,重复着同样的单调。血红尘握着痕的手:“痕,我是尘,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我和天都希望你早点醒过来,你知道吗?天像个老太婆一样一直给火碟戒输消息,都快把我的戒指输爆掉了,他也很担心你啊,你知不知道?!天跟我说,他要解散帮会,不再和你对着干了,他被你吓怕了呢!虽然现在他不能来医院看你,但我敢肯定他昨天一晚上没睡着呢!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吧?!说,你造成我的想法吗?痕,我敢和你打赌哦?!怎么样,要不要赌赌看呢?就像从前一样。还记得吗?以前我们总是因为那个傻瓜在私下里赌,那时候多开心呵!痕,你快醒过来吧!我和天都在等着你呢!”
伤无痕的小指不经意地轻轻抬了一下。。。。。。血红尘不敢置信地盯着看了半天,可是它又不动了,血红尘失望地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昨夜没睡,所以刚才看花眼了?唉!痕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两天过去了。。。。。。
血红尘依旧守在病床前,对着毫无知觉的伤无痕窃窃私语着。。。。。。
三天过去了。。。。。
第四天早上。
太阳升得好高,阳光从下班窗外透进来,刺痛了血红尘的眸,出于本能他用双手遮挡那阳光,可是又忽然想到什么放下了抬起的手。试探性的,他把手伸向伤无痕的鼻翼,却又缩了回来,因为他发现伤无痕的鼻子依旧插着管,嘴上带着氧气罩,可是他看起来已经好多了,脸色也不像三天前那样苍白。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只是从他身体上下匀称的起伏可以看出他仍旧在喘息,而氧气罩内呼出的热气则让血红尘看着心肺都热了起来,胸腔内被一种莫名的感动和激情占满:痕还活着!经过三天三夜的“历险”,痕终于挺过来了!好不容易呵!血红尘的眸中热泪盈眶,紧紧地抓住伤无痕的手,他轻轻地在他耳边低语:“痕,祝贺你!我想我们该把这个发了消息告诉天,对吗?”说完,他不舍地放开痕的手,然后把自己左手中指放在左手的火碟戒上轻轻地点拍起来。
恨长天打开戒盖,紧张得手都在抖。尘带来了痕的消息!只是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睁开眸,他静静地看戒指上映出的一串小字,淡绿色的柔光温馨地散发:天!恭喜你,也恭喜我!因为我们好幸运,没有失去痕这个好兄弟!他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那个“危险期”!你高兴吗?好了,你可以扔掉那些在这段日子里背负着的愧疚、痛苦、担心还有那些表面上看不出来,在心里却泛滥成灾的眼泪了,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寸步也不离开,有事再通知你。睡个好觉吧!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睡不着,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