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袁世凯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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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出卖换官运,媚外好为君(13)

该县与卫辉临近,城中也有袁世凯买下的房舍。他经常住在这里,每每约人前来,或临泉而赏景,或登山而寻胜。在孙登长啸的啸台遗迹上,前人留下了不少题咏,袁世凯亦书写了一副对联:“运际昌期,应不容先生长啸;闻犹兴起,却常留终古高台。”他还与徐世昌发起捐资,对百泉、苏门等遗迹进行了重修。重修的动机,据其自述是:“余以退居养疴,憩息于此,睹名贤祠宇之衰落,胜迹遗踪之荒废,怒焉不安于怀,允宜集资,量为修治,补苴罅漏,踵旧重新,以昭矜式。”此外,他还打算“俟资用宽裕,行将购地建宇,创为书社,搜讨前贤著述、高文典册、散佚遗亡及板籍残缺不完者,校勘梓印,以备硕学名流来游栖止流览观摩之助。”

过了两个月,袁世凯又携全家人迁居到彰德城北门外的洹上村。此村以面临洹水(又名安阳河)而得名。洹水源出林县西北的林虑山中,至彰德境内的善应山袱流涌出,泉脉渐大,由西蜿蜒向东,横贯彰德,注入卫水,恰从洹上村前流过。洹上村的住宅原系何氏的一座别墅,总面积二百馀亩,袁世凯“爱其朗敞宏静,前临洹水,右拥(太)行山,土脉华滋,宜耕宜稼,遂购居焉”。袁世凯把它买下来以后,又大兴土木,重新修建。宅外砌着高大的院墙,院墙周围筑了几个炮楼,由地方当局派的两营马队驻扎护卫,从外面看仿佛是一个寨堡。院内辟有菜园、瓜园、果园、桑园,饲养猪、羊、鸡、鸭之类,还整修了一座花园,袁世凯因昔日曾得慈禧太后所赐手书“养寿”二字,故将此园命名为“养寿园”。

养寿园中央有三列巨大的建筑,周围有宽广的走廊,轩敞为全园之冠,这就是养寿堂。该堂楹联为所集前人诗句:“君恩彀向渔樵说;身世无如屠钓宽”。园南有谦益堂,“谦益”二字为慈禧太后在1902年初所赐,袁世凯以此二字命名,据其自跋所说,意在“俾出入瞻仰,用自循省”。该堂楹联为:“圣明酬答期儿辈;风月婆娑让老夫”,系袁世凯亲拟。其馀景观和建筑有:五柳草堂、乐静楼、红叶馆、纳凉厅、澄淡榭、葵心阁、啸竹精舍、杏花村、临洹台、洗心亭、垂钓亭、盖影亭、滴翠亭、枕泉亭、接叶亭、待春亭、瑶波亭、泻练亭、天秀峰、碧峰洞、椎风洞、散珠崖、汇流池、鉴影池、卧波桥。其中汇流池面积广达十亩,是由引入的太平渠水汇聚而成的人工湖,碧波荡漾,临岸鉴影,里面生长着荷菱,养殖着鱼蟹,备有船只。洗心亭位于湖中心,是袁世凯在良辰佳期同妻妾宴乐观赏的常临之处。整个园内名花遍布,香飘四季,茂林修竹,婆娑滴翠,高石泻泉,瀑散珠玉,朱栏半隐,曲径通幽,确是一个景色绝佳、清幽恬静、适于颐养天年的处所。

定居洹上之后,袁世凯把其三兄袁世廉接来同住。在这里,他时而同袁世廉扶杖漫步,下棋谈天;时而同几个墨人骚客吟诵风花雪月,诗酒唱和;时而听莺钓鱼,弄舟水池;时而设宴园中,与妻妾子女共享天伦之乐;时而带着家里人去看从南方请来的蚕娘和纺纱娘喂蚕、缫丝;时而接待一下宾客;时而听听河南坠子和柳子戏……

与此相适应,各楼堂亭榭上匾额的题名,体现了他对名利的淡泊。他那张头戴斗笠、披着蓑衣在舟上垂钓的照片,更表明他的无心问世。

还不止此,他的生活在其所写的诗中也得到相当的反映。请看下列两首吧:

背郭园成别有天,盘餐樽酒共群贤。

移山绕岸遮苔径,汲水盈池放钓船。

满院莳花媚风日,十年树木拂云烟。

劝君莫负春光好,带醉楼头抱月眠。

烹茶檐下坐,竹影压精庐。

不去窗前草。非关乐读书。

从诗中之意看,他似乎完全陶醉于闲情逸致之中。诸如此类,都被收入《圭塘倡和诗》中刊行流传(袁宅前横亘于洹水上的小桥名圭塘)。

袁世凯这种貌似闲云野鹤式的生活与名士派头,似乎给人一种强烈印象:他看破了“红尘”,下决心要隐遁了,至少也心灰意懒,从此与政治绝缘,不再当际会风云的人物了。其实不然,他做的这些表面文章,是故意给人看的,意在欺骗清政府,借以消除对他的注意力。实际上,随着岁月的流逝,他非但没有养成清淡寡欲的习惯,乐天安命,怡然自得,其权势利禄欲反而与日俱增,益发强烈了。他无时无刻不在窥伺着方向,等待着时机,企图东山再起,重握军政大权,而且相信这个日子终有一天会到来。

袁世凯具有如此坚定的信心,绝非出自主观空想。他尽管遭到斥逐,丧失了权力,但并不等于说政治资本跟着全部丢光。其嫡系部队北洋军大部驻扎在直隶、北京一带,由军师徐世昌暗中代为照管着。徐世昌于袁世凯罢黜后由东三省总督调任邮传部尚书,后晋升为内阁协理大臣,不仅得以替袁世凯照管军队,而且掌握清政府的情况,随时向袁世凯报告。北洋军的高级将领们,因清廷将军权集中到皇室,产生兔死狐悲之感,更加对袁世凯念念不忘,不时轻车简从,前往彰德向袁世凯请示或报告消息。过春节的时候,总有一批老部下来给他拜年。对于来访的北洋将领,他都热情亲切地接待,临别时常常馈赠一笔丰厚的程仪,进行拉拢;甚至收留、安置前来投靠的无名部下,借此对整个北洋军产生影响。他还在遥控着北洋军,仍不失为北洋军阀集团的无冕之王。

在虚假的隐逸生活背后,袁世凯十分频繁地进行活动。他同亲戚故旧书来信往,结交达官显贵,在政治上发展着自己的潜在势力;让在农工商部充当参丞的儿子袁克定和徐世昌、冯国璋、段祺瑞、杨士琦等人密送情报;继续贿买奕劻;在家设立电报处,整天机声嗒嗒,同各地联络;订阅各种报纸,观察时局动向;与跟随在身边的少数幕僚研究讨论对付清政府的策略。

诗言志。袁世凯尽管在诗中竭力隐匿政治野心,可是,“寄语长安诸旧侣,素衣早浣帝京尘”,“投饵我非关得失,吞钩鱼却有恩仇”等句,已暗藏着对清廷将其罢官的仇恨;从“漳洹犹觉浅,何处问江村”,“高轩平北斗,翻觉太行低”,“野老胸中负兵甲,钓翁眼底小王侯”等诗句的字里行间,他那不甘蛰伏的情绪,也隐隐流露出来了。

清政府对袁世凯有没有防范呢?有的。当袁世凯开缺回籍时,步军统领衙门曾派袁得亮护送,实则让其暗负监视之责。肃亲王善耆派遣的密探也潜往河南。袁世凯难得有一夜高枕安眠。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不至搬家,他闭门不出。对袁得亮,他特别另眼相看,认为本家,从封建宗族关系上套近乎,饮食、衣服予以周到的照顾,银钱、财物大量奉送。袁得亮是个愚蠢平庸、不通文墨、贪财好利的家伙,很快就被糖衣炮弹打中,变成了袁世凯的俘虏。其每月向步军统领送交的报告,都是袁世凯的幕僚为之代劳,不言而喻,在报告里袁世凯的真实情况是得不到反映的。不知载沣是相信了袁得亮的报告,还是被袁世凯“退隐林泉”的做作功夫所迷惑,确实放松了对袁世凯的警惕性。这正是袁世凯所企望的。

流光易逝。袁世凯在等待、盼望、焦急中,阴郁地度过了两年多的时间。

这是极不平常的两年多。在这段时间里,国内的政治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阶级矛盾日趋尖锐,人民群众开展了不同形式的反抗斗争。

由于官僚、军阀、地主大量兼并土地,商人高利贷资本残酷剥削,清政府不断增加赋捐,以及帝国主义的疯狂掠夺,农村经济濒于破产。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亿万农民为了求得生存,开展了抗捐、抗税、抗粮斗争,掀起了抢米风潮。斗争开始于1905年,1908年以后更趋激烈,直隶、江西、江苏、湖北、湖南、广东、广西、河南、山东、吉林尤为突出。1910年抢米风潮几乎遍及南北各地,以湖南闹得最大。长沙的饥民在一夜之间将一百馀家米店全部捣毁,次日又焚烧或捣毁了巡抚衙门、银行、税关、官钱局,以及英、美、德、日等国的洋行、趸船、货栈和教堂,参加的人数达两万以上。反抗清政府因筹办“新政”,诸如调查户口、筹办地方自治、开办学堂和乡村巡警而加增捐税或借机勒索的斗争也到处发生,有的是小规模的骚动或民变,有的则发展成为规模较大的农民起义,如山东莱阳曲诗文领导的起义,人数多达五万,影响周围数县。

工人群众为反对剥削压迫而举行的罢工次数不断增多,斗争在继续发展,上海的工人在这一斗争中表现得最为英勇顽强。

在孙中山的领导下,资产阶级革命派仍然坚持着武装斗争。1909年,黄兴、胡汉民在香港设立同盟会南方支部,派倪映典等人在广州新军中发动起义。他们原来预定1910年2月24日前后起义,后因消息泄漏,一部分新军与警察发生冲突,而广州地方当局又下令收缴新军枪支弹药,倪映典被迫提前发动,于2月12日率新军一千馀人从城郊向省城进攻,清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打败了他们,倪映典在战斗中英勇牺牲。

起义失败之后,孙中山在槟榔屿会见了黄兴等人,确定了仍在广州起义的计划,具体领导工作由黄兴、赵声负责,选拔同盟会中最坚定的分子作为起义的基本队伍。会后,黄兴返回香港成立了统筹部,作为起义的领导机关。经过长期的准备,定于1911年4月13日正式起义,大批革命党人潜入广州。但事前敌人加强了戒备,再加饷械未能及时运到,起义只得延期。后又得到5月初新军退伍的消息,黄兴遂临时决定4月27日晚起义,亲自带领起义队伍向总督衙门进攻。总督张鸣岐已逃走,黄兴将队伍分成三路冲向城外,打算与预定参加起义的新军和巡防营士兵会合,但在途中即遇到清军的猛烈阻击,伤亡惨重,旋败。事后有人将参加此次起义而牺牲的72具尸体合葬在黄花岗,故此次起义被称为黄花岗起义。

资产阶级立宪派开展的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斗争,即发动群众,进行国会请愿,要求民权,反对专制,搞得热火朝天。

1908年,清廷在各省请愿代表的强烈要求下,宣布了九年召开国会的期限,公布了宪法大纲及逐年筹备事宜等。1909年10月各省谘议局成立,给立宪派的活动提供了合法阵地。他们认为九年时间太长,亟谋提前。12月,十六省议员代表在上海开会,议决人京请愿。1910年1月代表抵京,上书要求一年内召开国会。清廷借口筹备不完全,国民程度不齐,加以拒绝,请愿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