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间阴晴不定,毋青竹正看慧珏公主和五皇子一道玩耍呢,那天色一下就黯淡起来,众人纷纷散去。小慈带着两个嬷嬷送了伞来,见是那把墨绿色的绸伞,毋青竹因向小慈道:“这伞我是不用的,怎么好好的,又取了它来?”
小慈道:“娘娘怎么心疼起一把伞来了?”这时,不知是谁在喊:“哎呀,看那天上的风筝成排的往下坠了,可真是晦气!”毋青竹闻言抬头一看,果真如此,那些风筝因为强大的风力而乱舞着,摇摇欲坠的,叫人看了觉得心里一阵发紧。也不及多想,毋青竹把五皇子交给小慈,又道:“好生照料五皇子,可别让他淋雨了。”她自己拿着那把墨绿绸伞,转身走了,小慈在她身后喊着:“就要下大雨了,娘娘您去哪儿啊?”她回过头冲小慈笑了笑,却没作答……
话说毋青竹一路出城,城外天色虽说是晦暗,却不见有雨。那些各式各样的风筝仍旧在风中乱舞着,等看清那放风筝的人,她不由得大失所望,是自己意会错了。那风筝上的词作的确是韩王所做,他人已经不在了,难不成还在天上为自己放风筝么?原来那放风筝的人不是别人,却是孟昶与张昭容。韩王的诗词响彻皇都,更兼写得一手好的狂草,其字里行间洋溢着奔放热情,其豪迈姿肆无人能及。这世上恐怕没有谁会在风筝上提狂草,似乎它们之间是完全不合拍的,殊不知,张昭容素喜韩王的墨宝,时常临摹,那字里行间便有了些韩王是风神了。毋青竹待要悄然走开,却听见张昭容在那里喊了一声:“哎呦呦,那不是皇后娘娘么?别是妾身眼花了吧!”
孟昶沿着张昭容的眼光寻去,果然见毋青竹手执绸伞,正往这边瞧,因向毋青竹道:“你怎么来了?”
毋青竹向孟昶施礼后,又道:“皇上出城,连个侍卫都不带,若是有个什么散失,可怎么好呢?”
孟昶道:“这有什么要紧的,出了宫,谁还知道朕是皇上呢,带了一搭帮侍卫,哪里有今日这番乐趣?”
张昭容也道:“是啊,娘娘,您真应该早些来的,那些风筝在天上飘啊飘的,可真是很美呢,听皇上说,娘娘以往可是很喜欢放风筝的,听说娘娘您以前还爱自己动手扎风筝呢……”因一面举着一个风筝放到毋青竹眼前,又道:“娘娘您看,奴婢临摹韩王这一手狂草可好?据说韩王当年在娘娘扎的风筝上题词多用这种字体,娘娘你看,妾身这个与韩王当年所题的相比如何?”毋青竹心下暗暗想着:看来素日里倒小看了这个张昭容,面上疯疯傻傻的,其实机灵着呢,这几句不着斤两的话,倒是绵里藏针呢!因拿眼角的余光悄悄看了孟昶一眼,果见他脸上有些怒色。思忖片刻,她向张昭容道:“妹妹倒是有心,能把韩王的字迹模仿得入木三分,倒也是有心之人了。”她相信凭张昭容的脑子应该听得懂这句话里的深意,聪明的话,张昭容就应该闭口不提才是。果然这张昭容半天了连大气儿都没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