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此去江南,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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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锦溪古镇的奥灶面,跟“一枝花”的闲聊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已经调到30度了,可还是觉得冷,躺床上一边消化臭豆腐,一边翻翻网页了解下锦溪。

祥子来敲门,问我还斗地主不。我说算了,肚子不舒服。祥子推开门进来,愣是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声称斗会儿地主能消化食儿。没辙,只得随他又到大厅去斗地主。

我跟小兵打听楚清是哪里人。小兵告诉我说,楚清是苏州的,这边老宅是人家祖业,她是做建筑设计的,原先在巴黎给某知名建筑设计公司打工,后来就回来自己做点项目,每隔一段时间都回来锦溪待一阵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听着咋舌,敢情是一江南才女!

又斗了会儿地主,祥子多赚了两天烟钱,芳芳看着过意不去,骂祥子不懂事儿。祥子在旁边有点委屈,但仍没忘记继续发牌。芳芳在旁边对我说,平常都是自己人玩玩,虽然钱不多,但毕竟是赌钱,你一刚过来的客人,不论输赢都不是很好,您说对吧?

我笑着说没事儿,大家不就是休闲嘛,喝喝茶,打打牌,要不干吗呢。这个时候我已经晓得芳芳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我不时看看窗外,有一丝期盼,蛮希望楚清能来给我带点运气,身上的零钱已经输光了,再输就要掏大红色的毛爷爷了。

小兵问我下午都去哪儿转了。我说就在四周转了转,也不晓得去了哪儿。祥子在旁边接话说,你不去古窑看看啊,他们现在都还在烧金砖呢,还有那个陈妃墓,还有十眼桥,就在旁边。

小兵听了插话道,那个十眼桥有啥看头,以前的老桥早就拆了,现在这座是台湾人过来投资搞开发建的新桥。

我问古窑在哪儿,小兵说就过了十眼桥以后往右拐,到公路再朝南走。我方向感很差,但听小兵意思那地方很好找到,只要走到公路就能看到,便打定主意明早起来去看看。

楚清来的时机很好,我已经输得就剩几个钢镚儿了,所以一见她来我就坚决要求楚清帮我抓牌,几局下来,好歹又赢了一些。臭豆腐又开始作怪,一阵阵的难受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发挥。我说不玩了,肚子难受。

祥子瞪着俩眼睛,很小孩子地说,不就赢你几个钱嘛,至于嘛。

我见他不理解,使小孩性子,便又陪着玩了几局,楚清看我实在难受,问我咋回事儿,我把下午吃臭豆腐的事儿讲给她听,惹得她捂嘴嘿嘿乐。她乐完便径自走了出去,问她干吗去,只说两分钟就回来。

楚清再回来的时候,递给我一盒健胃消食片。哥们儿我感动得差点流泪,连说谢谢,末了加了句,这健胃消食片能治臭豆腐吗?

芳芳拉着楚清看我在西藏一路拍的照片,偶尔问上几句,我便解答。

祥子跑到吧台里开始捣鼓着学做卡布奇诺,捣鼓半天连个奶泡都打不出来,芳芳跟楚清一边看手机照片,一边遥控指导。

跟小兵聊起行程上的打算,小兵很随意地说,其他几个古镇风景跟这里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开发得早,商业气息太浓重。你要想感受真正的江南生活,其实就是那些最简单不过的细节,锦溪这里最原汁原味了,基本上是本地人在居住生活,尽管做了旅游区,但当地人还是照常生活,习惯也从没改变。

江南的冬夜着实有些冷,穿着羽绒服也并不觉得暖和,幸好屋内的空调开着,才稍稍暖和一些,不像北方的冬天,身上裹得多了自然暖和,空调一开,屋内的温度也会立马升上来。望着窗外清冷的街道,月光投下来,又被青石板投到对面店铺的门板上,木板的纹理清晰可见。单是这么看着,就似乎触到了那份冰冷,只是这也是一种享受,就在江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臭豆腐终于消化完了,小兵推荐我去吃奥灶面。我不曾想在昆山没吃着,在锦溪可以尝一下。

面馆叫大众面馆,小兵给我比划半天路线,我还是记不住,假如稍稍走过一遍古镇的话,其实路很好找,偏偏我昨天被臭豆腐闹得又没怎么逛。

小兵建议我稍等一会,坐着喝会儿茶,等他忙完手头事儿带我过去。我听着建议不错,便又回房取了茶叶,泡好,坐在窗边发呆。

小镇随着太阳的升起,显得有朝气了许多。三三两两的游人经过,时不时朝店内张望一番,对面古董店的老板早已经把躺椅搬到街上,旁边放着一个方桌,桌上摆着茶具,眯着眼小憩。斜对面是家卖紫砂壶的店,东西摆满了屋子,可是不见了老板踪影。

闲看着,眼角处瞥到楚清从桥上走下来,纤细身影后还跟着一只小黄狗,衬着楚清的身段更加曼妙可人。

楚清进来就问我小兵在哪儿,我指了指吧台里面,小兵听着声音从吧台里探出头来,问啥事儿。楚清说借你们家锤子用下。我听着哈哈乐,想起四川话里的“锤子”,学着四川口音说,你借锤子做啥?楚清没反应过来啥意思,说,家里有个椅子老咯吱咯吱响,我想把它修修。

小兵顺手摸了把锤子递给楚清,接着问道,小北还没吃饭,要不你帮忙带他去大众面馆吃奥灶面吧,他不认识路。

楚清随口答应了,朝我勾勾手说,走吧,路痴。

出门的时候,那小黄狗还是跟着,我故意惹它,轻轻踢了它一脚,那狗立马卧倒,嗓子里呜呜地吼着,没想还蛮有爆发力的,让人觉得它在发狠,好像再欺负它,它就会随时扑上来跟你拼命一样。

俩人一狗沿着临水廊一直走,即便是下着雨,也不会挨淋,景色只会更美。河水还算清澈,尽管游客比较少,但还有船娘摇橹而过。远远的,又听到船娘唱起歌来。

临水廊的一边都是些饭馆,门口摆放的青菜洗得水淋淋的,另外还有一些新鲜的水产。沿途经过,饭店老板都会招呼你,但分寸都把握得极好,像是熟人间的简单问候,不至于让人厌烦。

楚清跟他们很熟,只因手头拎个锤子,店面老板问起时,总要解释一番。我跟在后面有些不好意思,便替她接过锤子,提议先一起吃面,然后我去帮她修椅子,抡锤子这事儿,还是男人干得利落。回头想看看小黄狗的时候,那狗已经自觉土遁了。

顺下塘街走不多久,见一桥,与平常的桥有些不同,桥上有走廊,廊柱上刷着红漆,只是时间久了,有些脱落。楚清说,这桥叫红木桥,是镇子里很知名的一座古桥,小时候也没觉得这桥有啥稀奇,就是一座连接两岸的小桥,这里的人世世代代就从这里走,迎亲送嫁,南来北往,就是方便。现如今这桥对于当地人来说,就连小桥的石缝里,也都填满了小镇的旧往琐事,每到开春,缝隙中总能长出新的嫩芽。

大众面馆就在长寿路跟文昌路的交界处,在十字路口的东北角,店面不大,一共才有七八张长桌,但不管是小兵,还是楚清,对这家面馆的奥灶面都是赞不绝口。我们慢慢溜达着,到的时候也不过下午一点来钟,但面馆里的小方凳有的已经堆到桌子上了,完全是一副要打烊的模样。墙上贴着一张红色大字报,拿毛笔写了各种面食的名字和价格,价钱多是七八元一份,权当是菜单了,食客看着也很舒服。这老板该是个心很宽的人。

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看着很是面善亲近,老板娘则是典型的江南女人。楚清跟老板很熟,说了句,再给做两碗爆鱼面吧,等我们吃完再打烊。

老板笑着招呼,忙着把两个小方凳重新放下来,整理出一张靠里的桌子,说,那我进去看看里面的火灭了没。

我问楚清,这里为啥这么早就打烊,老板是要出门办事儿呢,还是怎么着?楚清倒是很习以为常,淡淡地说,这家店天天如此,早上开门,下午一两点就关门了。我听着有意思,敢情还真有放着钱不赚的人。

楚清看着我笑说,他们开门营业得早,到这点儿就得打烊准备明天的料了,这里好多商店都这样,随便开开,就算有些拿手的绝活,但都只想着小富即安。

正聊着,老板娘端着两碗面放桌上,圆口瓷碗,我的是大份的,分量很足,楚清虽然要的是小碗,但也不少。

面汤跟平常的面汤不一样,酱红油亮,冒着热气,再配上根根白面,只看色相就让人既眼馋又嘴馋,乍看上去,还真以为是拿红糖沏了一碗开水,但在桌前一闻,那味道简直绝了。面上放着一大块油炸酱烧过的鱼块,再配点香菜沫子。面的味道很清淡,不觉油腻,更闻不到一点鱼腥味。

我一边吸溜吸溜地吃,一边问老板这面是怎么做的,看自己回家能不能做。看我吃面的样子,楚清都不好意思继续吃了,只顾使劲儿捂嘴憋着笑。我说我打乡下来的,头回吃这种面,粗人一个,莫见怪啊。

老板坐在柜台一边理账,一边给我建议,说你要是北方来的,可能吃点辣口,可以往里面放点辣椒,辣椒酱也是咱自己做的。我没按他的意思加辣椒,心想来的机会还很多,这次就吃原汁原味的,接着追问老板这面到底是怎么做的。

老板说,这面做起来也不怎么复杂,底汤我们是拿野生青鱼的鱼鳞熬的。我第一次听说拿鱼鳞熬汤这事儿,不相信,问了句,这个汤真是拿鱼鳞熬的?那怎么没见鱼鳞。

老板笑着对我做了一个手势,手里还攥着一把钞票,说,熬好再把鱼鳞过滤出来啊。我喝着汤,觉着汤里不可能就只有鱼鳞,应该还放了其他食材,否则味道不会调得这么好,便试着问,那这汤里难道只有鱼鳞啊。

老板憨憨地笑了笑,说,那肯定还得放其他的东西啊,油盐酱油少不了吧,这个是调味的,我们选的是青鱼的鱼鳞,必须得选几十斤重的野生鱼,那样鳞片才会有的熬,熬出来才会出奇的鲜香,把鳞片过滤出来以后,那汤能做成肉冻!汤里面不光只有青鱼鳞,还放了野生的鳝鱼骨头,等等。

我听着禁不住一阵赞叹,说,怪不得这汤那么鲜。又问鱼块是怎么做的。

老板没说话,跑进后边厨房给我端出一个很浅的竹筐来,里面全是鱼块,说,这鱼块我们叫浇头,都是用红油爆出来的,爆出来以后还不能直接放在面里吃,得放个一两天才能用。吃鱼首先最重要的是保证新鲜,其次才是够肥,肉多,我们这地儿的野生鲤鱼既鲜又肥,随便选一条也都有个几十斤重,所以用来做浇头。

没等我继续发问,老板指了指我碗里仅剩的几根面条,说,还有那面条,我们都是有专门的作坊生产,都是用当天一大早刚做好的湿面煮,不能用干面条。

老板倒是竹筒倒豆子,里里外外把做法诀窍一下子全抖搂出来了,省得我瞎打听。原本以为是老板实在才说,末了老板加了一句,我是看跟你一起来的姑娘是熟人,才这么跟你说,要你自己来,我才不说这么详细。说完他便端着竹筐回厨房去了,楚清依旧吃得慢条斯理。我几口已经吃完灌饱。

我吃完付账,两碗面一共14块钱,其间有好几个人推门进来要吃面,老板都婉拒说已经打烊了。

回镇子的路上,我说这老板还挺有意思的,开个面馆还按时关门,有生意不做。楚清反应了一会儿才说,镇子里面开店的,其实也都差不多这样,毕竟这里住的都是本地人,自家门口开个店而已,都开得很随性,这边的价值观跟你们北方比,还是有些差别的。

我问楚清,那你觉得有啥差异?楚清说,差异很明显啊,文气点说是你们北方受墨子影响比较深,讲究先质而后文。我听她说得有点意思,便接着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楚清的解释很直率,我听着也有几分理:北方人的习惯是吃饭先得吃饱,穿衣先得穿暖,再穷也要有个自己的茅草屋,到哪儿能有块田种才算踏实,有了这些,才会接着去追求“奢华”的生活。而江南这边,随便一户普通人家,日子从来都是往细了去过,生活细致而又适度,说白了,是一种适度的“小资”、“小情调”。我问她,你到底是学什么专业的,这么能说,还说得头头是道。

楚清告诉我,她在巴黎学的是建筑设计,但小时候被逼着背了些四书五经,开始不懂,越到后来越是觉得受用。

我没想自己会有这份运气,吃上一顿美味的爆鱼面不说,还能听闻一番见解,顿时觉得身边酒肉气太重,该多些这类朋友才是。

等到了楚清家里的时候,我才晓得自己算是开了眼界,单看她家中的藏书,满满的三个房间,楚清说自己大都看过。我在一旁心里虚汗淋漓,人家若是银行,那我就是一个钢镚儿。

楚清家的老宅进门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天井和厅堂,两边则是木结构的厢房,夹着一个二层小楼,其实总体的建筑体量并不大,只是非常紧凑精致。无论是粉墙黛瓦,木质门窗上的雕花,还是灵动的飞檐,做工细致的拱璧,梁上精巧的斗拱,都让我有些眼花缭乱。

我从一进门就开始感觉不一样,江南的老宅自有一股时光缓缓堆积而来的韵味,让人静得下心来。我躺在那张老旧的椅子上,身上裹着阳光,虽然冷风拂过耳根,但是依然觉得温暖。我踮起脚尖摇了摇躺椅,不自觉地忽略了这冬日的阴冷。

椅子就放在院子里,只是扶手松了,躺上去稍不小心,就会挤着手。藤椅发出沉闷的咯吱咯吱声响,我眯着双眼,留意到屋檐青瓦上刻着的蝙蝠图案,瓦沿上还长着绿绿的青苔。莫问时光走了多远,该是老透了吧,否则怎能如此安详。

楚清隔着木窗问我想喝拿铁还是美式。我告诉她不习惯喝咖啡,喝一杯就神经衰弱得厉害,整夜睡不着觉。那边没答话,过了会儿给我端出一杯牛奶来。我苦笑,说,不好意思,我也不习惯喝牛奶,您给我泡杯茶成吗?

楚清翻了翻白眼,很无奈地回屋去给我沏茶。她心中该会想着,找这么一人来帮忙修椅子还真是够费事的。

再出来的时候,楚清端了一个竹制托盘出来,放着一杯茶,还有一个超大的马克杯,杯口足有一个巴掌大,里面装满了咖啡,这么喝咖啡的倒是我见过最强悍的方式。

楚清建议用图钉绕着扶手摁上一圈,这样看似给扶手绑了一串手链,动起手来方便,样子也不会太难看。

我说若是从前,不用说这江南的古镇里,单是我山东老家的小巷里,会有骑自行车的老手艺人经过,车子的前梁、后座上挂着家伙事儿,吆喝一句“锔缸锔碗儿喽……”,引得街坊邻里全都围了上来,甭管是水缸也好,瓷碗也罢,只要不是碎个稀烂,师傅总有办法给你补上,那补丁有的是用薄薄的黄铜片,有的是用铁卡子,那铁卡子要比订书用的书钉大很多,物件补好了,那样子让人看着也舒服。

我把这回忆说给楚清听,她说自己小时候也见过,还有专门修藤椅的师傅,那活儿做起来也是漂亮极了,现在见不着了,东西坏了也就丢了,不觉得稀罕,其实是自个儿不知道,顺带着把陈年的老念想也都扔尽了。

修好椅子以后俩人没事儿干,坐在院子里闲聊。后来晓得这老宅是她姥姥家的祖宅,平常都是老人在这里住,但这段时间老人回了苏州,暂时就楚清一人住。我问她这次要在这里待多久,楚清说自己也说不准时间,反正从巴黎辞职回来以后,多半时间都是在这老宅里待着,至于她辞职的原因,我也不好意思多问。

跟楚清聊着天,手中握着热茶,不觉已忘了江南冬天的冷。她说老宅里几乎装满了她的整个童年,旁边还有所小学,她在那里一直读到三年级才转到苏州。还有这宅子,更有一段故事,听她姥爷说是解放前从一个米行老板手中转让来的,宅子与盛宣怀家族还有些关系牵连。

我听这名字很耳熟,稍一思索,不禁有些惊讶。盛宣怀何许人?当年他创办了中国第一家电报局,创办了第一家银行,上海交大跟南开大学的前身都是他创办的,那可是极富传奇的一个人物,是近代江南牛人的典型代表。

楚清问我有没去过苏州的留园,中国的四大古典园林之一,说那就是盛家当年的房产之一。

我听着倒也不稀奇,江南自古以来多富商,大多为人都很低调。我问楚清对于盛家事情了解多少,我肚子里的存货有限,却是很想听她讲讲。毕竟来江南一趟,能置身在传奇之中,若少了人物跟故事,也就缺了味道。

楚清双手捧着咖啡杯,开始慢条斯理地讲起盛宣怀的故事。

楚清讲故事的声音很温柔,我只听不接话,而且还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直视她的眼睛,肆意阅读她的眼神,那感觉,甭提有多惬意了。

我看得出神,她可能意识到什么,脸上一红,问我有没有在专心听。我忙回答说,在听在听,你接着讲。说完依旧是直视着她双眼。

她说了两句,然后感觉不对味,起身说去拿点小吃来。小石桌上本就摆着一些干果,她又端了一小碟瓜子出来。

她再讲的时候,我只稍稍正经了一会儿,忍不住的时候就抓把瓜子儿开始嗑,咔吧咔吧的声响和着她的话音。我哥们儿就说我命好,成天的好景好味都便宜了我。

听了整整一个下午,楚清说讲得有些累了,要休息休息,我说还没听够。楚清有些疑惑地问我,你真的听着很有意思吗?

我说是啊,在如今这世道,别说我自己就一空口袋的闲人,即使世间老的小的加起来,还有几人能知道这些陈年旧史啊,更何况难得遇见一地道明白江南的人,还是个美人!楚清有些不好意思,说如果真要喜欢听的话,抽时间再接着给我讲。

院子里已经没了阳光,温度低了下来,寒意渐渐渗进骨头,难得我们俩能在这儿待这么长时间。我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楚清,想起多年以前,也是临水的茶楼里,阳光和娇俏也是这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