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又有三名北麓弟子上演武台献技,虽然也颇为精彩,但几位执事的评点只是中规中矩而已。下午的挑战比试中,一位名为冉惠清的男弟子得到律引风的赏识,成为第二个获到前往北麓资格的人。这日晚上,李离终于出现在秦粟的小屋。
“李离,这次你可露脸了。”秦粟看着好友,兴奋的说道。
“在北麓苦练一年,总算没有白费工夫。”李离摸摸头,略略有些不好意思。
“唉,苦练的人可不只你一个,能够让几位执事先生这么看重的却只有你。”秦粟叹道。
“不说这个了,你呢,现在怎样?内力修炼有进展么?”李离转换了话题。
“老样子,再怎么练也没用。”秦粟黯然道,“我练一年,还不如你练一天。”
离开月神山南麓之前,李离深知秦粟在内力修炼上遇到的困难。如今他自己在武道修为上一日千里,虽然很难理解秦粟为何无法提高内力,却知道他很用功,也非常同情他的处境。见秦粟情绪低落,李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也许时候未到而已,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秦粟苦笑道:“端木先生都不抱希望了。我也曾以为只要肯下功夫就会好起来,可一年多过去了,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在进步,你甚至学会了天演神算,而我呢?在内力修为上,别说进步了,想要原地踏步都很艰难。”他垂下眼,又道:“我原想着,有朝一日练好了武功,便可以上未央宫去看看我爹。现在看来,也许这辈子也上不了未央宫啦。”
对于秦粟的爹在未央宫中修炼一事,李离心中一直存疑。岛上这些来自神州的孩子不都是没爹没娘的吗?只有柳茜和王晏是跟着他们的娘白姨、辛姨一起上岛的,但他们的爹已经去世。为何独独秦粟父母双全,既有漂亮温柔的母亲,还有一个常住未央宫的父亲?待李离年纪渐长,慢慢猜到也许秦粟的爹已经不在人世,在未央宫修炼云云大概是他娘编出来的。当然,这话他可不能随便说出。此时见秦粟落落寡欢的样子,李离心中也颇为难受,又岔开话题道:“小粟,你不是需要我帮忙吗?到底是什么事?”
秦粟闻言一振,道:“不错,这件事大概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想去北麓。”
李离疑惑的反问道:“这次北麓访问,不正好有这样的机会么?”
秦粟摇头道:“以我的内力修为,几位执事根本不可能让我去北麓。”不待李离接话,他又道:“李离,星月岛弟子都以灵慧心法为内力修炼基础。若十二岁之时,灵慧心法尚未修炼到第四层,日后的修为也有限的很了。你未去北麓之时,灵慧心法已经练到第五层,这一年过去,大概又深了一层罢。”见李离点头,秦粟道:“而我呢,今年十岁多了,仍然还在第一层。灵语和慧文跟我一般大,却都到第三层了。”
李离默然不语。星月岛弟子在六七岁时便开始修炼灵慧心法,前四层是基础,比较容易,通常一年左右能够修炼一层。因此,大多数弟子在十二岁之前能够练到第四层。到了十二岁,根据武功和内功修炼情况,所有弟子自行选择日后是否在武道上继续深入;若此时灵慧心法尚未练到第四层,岛上执事多半会让其放弃追求武道,因为十二岁前是筑基的最佳年龄,十二岁以后修习灵慧心法的前四层往往事倍功半,即便能够练到第四层,日后想要再上升却是千难万难了。此刻秦粟仍然停留在第一层,那么他十二岁之前练到第四层几乎没有可能。秦粟不知道的是,就算在十二岁前能练到第四层,从第五层开始,灵慧心法的修炼难度一层高过一层,多少时间能够练成一层因人而异,完全没有定数。一年前李离年仅十一岁,竟然已经练至第五层,自是引起了几位执事的关注,也因此会被看中派往北麓。而他在北麓不过一年,居然又精进到第六层,这等进度实在骇人听闻,更不用说他同时还习得了天演神算之法。李离自然不会告诉秦粟这些事,他想了想,问道:“你想去北麓,是不是因为寒黛流冰洞?”
秦粟点了点头,道:“不错。李离,如果能进入寒黛流冰洞,我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在十二岁前将灵慧心法修炼到第四层。”
李离轻吁一口气,摇头道:“小粟,你内力修为不够,无法抵御那洞中的寒流。如果进入洞中修炼,只怕有害无益。”寒黛流冰洞是月神山北麓一处深入海平面以下的洞穴,里面终年冰封,异常寒冷。根据未央宫中的记载,洞中石壁内藏有寒武冰种,而这寒武冰种乃是月神山北麓特有的寒武岩经过黛潮数千载冲刷,慢慢孕育而成。寒武冰种只能生存在黑暗中,它的寒气透过石壁渗出,形成寒黛流冰洞中常年不衰的寒流,冻结住了整个洞穴。这寒流对内力修炼大有裨益,然而,修炼者必须具有坚实的内力根基,足以和寒流抗衡,否则遭寒流侵体,大损元气,反受其害。
“我想了个法子。”秦粟目不转睛的看着李离,毫不泄气,“那寒流虽强,若是我在里面短暂停留,却也不惧。你们内力修为深厚,可在洞中长期修炼,我却只在里面呆上一盏茶工夫便出来,缓过劲了再进去。如此反复进出,即有助于内力修炼,又无损元气。”
李离睁大了眼睛,他不得不承认秦粟的法子虽然有些异想天开,却具有可行性。一直以来,能到北麓的弟子都至少已将灵慧心法修炼到了第五层,入寒黛流冰洞可待两个时辰以上。秦粟内力虽浅,如果停留时间极短,却也不是不可能。那样的话,他将是星月岛上第一个以一层内力挑战寒黛流冰洞的人。也许,那洞中的寒流对于五层以下的内力修炼有巨大好处,真能帮助他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大幅度提高。无论如何,对于秦粟来说,这是唯一的机会,他别无选择。
“李离。”秦粟的眼睛在烛光中闪闪发亮,“只有你能带我去北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