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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战城南 (02)

正在此时,酒楼回廊中最末一张酒桌前坐着的一个葛衣汉子突然回头,掌中一把蓝莹莹的飞刀直奔小粟而去。两人的距离不到两丈,伊卿沅已经完全无力回护,眼看小粟就要血溅五步,避无可避。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杀局,伊卿沅和郭烨郭泠两兄弟照过面,她知道二人的手段,是以一开始二人便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由背对着她的郭泠出手,但真正的杀着却是这个一直在角落里默不出声的葛衣汉子手中的飞刀。

眼角瞥见蓝光一闪,郭泠知道整个杀局已经按照预先计划完美的进行了,他似乎已看到小粟缓缓倒下的身体,还有伊卿沅惊慌失措的脸。只要小粟一死,“戮月”便再无后人,而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厉害,看见儿子死去,必定心头大乱,合寒炎灼冰之力,未尝不能将其诛杀。

然而,在那蓝光距离小粟的咽喉不到一尺之遥时,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白光突然飞出,准确地击在飞刀上。“叮当”一声,这一击必中的飞刀中途转向;“嘭”,伊卿沅已和郭泠对了一掌,她低哼一声,娇小的身躯晃了晃,右手再也捏不住小粟的小手,向后退出几步方才站稳。那倏然出现的白光幻化成一道长虹,径直朝着对掌之后倒飞回去的郭泠冲去。郭泠刚才一击讨了便宜,却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袭击,慌乱中左手格出,身子趁势倒翻。

这若干变化发生太快,那白光速度快得像是来自地狱的闪电,慑人魂魄,寒气森森。一旁的郭烨只来得及起身跃出,一切已经结束。郭泠颓然坠地,面如死灰,右手牢牢地捧住左臂,上面一丝细细的血痕正在慢慢扩散。郭烨关心弟弟的伤势,赶紧上前相护,“老四,如何?伤得厉害么?”郭泠痛哼一声,左臂猛然落下,他右手赶紧一把抓住。

好快的剑!

郭烨抬起头来,看到眼前已经多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把雪亮的长剑。

“原来是你,”郭烨涩声道,“我们一直以为是那个女人自己动手的,没曾想到会有人在暗中出手。我们错得太厉害了。”

那少年淡淡一笑,道,“你们布的这个局也够妙了,我也没有想到‘寒炎灼冰’会和木颜殿的人联手。”

郭烨转眼看了看,刚才发飞刀的葛衣人斜斜靠在墙上,胸前插着那把蓝色的飞刀,脸上满是惊疑恐惧之色。

“杀了这个孩子才是斩草除根。”那少年悠悠的说道,“所以你的流火灼冰手和暗地里安排的淬蓝木刀都朝着这孩子身上招呼。”

郭烨的脸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正不知如何回答,郭泠已经开口了,“小兄弟,有你的,一见面就卸了你郭四爷的一条臂膀。不过你听好了,今天,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带着这女人和孩子生离逾岚府!”他的声音带着强自压抑的痛苦和浓浓的恨意。

“我丁澈奉陪到底。”那少年冷冷答道,接着转身看了看小粟和伊卿沅,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他刚才一直背对着这母子二人,这时方才和他们照面。

小粟犹自惊魂未定,这刻看到丁澈的笑脸,欢然叫道,“丁大哥原来是你啊,我可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呢。”

伊卿沅一脸诧异,因为这个少年正是他们以前村里的邻居,常常和小粟一起玩耍,她却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样一身奇高的武功。

丁澈慢慢退回小粟身边,道,“丁大哥以前不是跟你说过我很有本事的吗?我说我可以空手杀死一头猪,你总是不信,现在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了吧。”他回头看着伊卿沅,“我来迟一步,让嫂子受惊了。”

郭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个丁澈和小粟母子二人自顾自的说着话,简直完全当他们不存在。但他的剑,那鬼魅一般的剑,实在太可怕了。任务既然已经失败,干脆交给其他人罢。郭烨望望痛得满头冷汗的郭泠,一面无奈的想着,一面搀着郭泠悄然离去。

丁澈并未回头追赶,只是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随即正容道,“嫂子,秦大哥曾经交待过我今日之事。现下逾岚府危机四伏,我们必须寻到叶将军,才能确保你和小粟的安全。从这里过去是两里地,中间多半还有埋伏,我来背小粟,咱们一起冲过去罢。”他一面说着,一面抱起小粟,随手扯开身上的衣襟,将他紧紧包裹在背上。“小粟,咱们要去打坏人啦,你待在丁大哥背上,可不许动,好不好?”

“好,我要看丁大哥打坏人,娘也去吗?”

伊卿沅心头充满了疑问,却知道这不是详谈的时候,只随口答道,“娘当然去的,你娘可也会打坏人呢。”

“那小粟长大了也要学丁大哥和娘,小粟也要打坏人。”

“好罢,可今天你只能乖乖的看着。”

丁澈背着小粟,右手长剑斜斜下垂,快步向前走去,伊卿沅紧随其后。走得百十步,丁澈忽然放缓了脚步,轻笑道,“果然都来了。”

长街的尽头是一个宽阔的校场,伊卿沅细细打量街道两边的店铺、酒肆和客栈,有不少脸色冷峻的人环伺四周,其中更有几个人服色古怪,迥异常人。但无论她如何细看,仍然无法辨别这些人究竟属于何门何派。她心下生疑,轻声问道,“丁少侠可知这些是什么人么?”

“欺负弱质女子和一个孩子,还能是什么英雄好汉不成?”丁澈却是朗声回答,唯恐别人听不到,“我若是他们,只怕还得找一张抹布把脸遮起来,省得被熟人认出,日后不免让人耻笑。”

但那些人似乎涵养功夫都修到炉火纯青之境,听着丁澈出言讥讽,仍然神色不变,喝酒的继续喝酒,闲逛的继续闲逛,假装卖糖葫芦的继续假装卖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