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毋青竹斜倚在床前,面上呆呆的。蔷薇轻轻的替她披上一件云缎披风。她把那披风脱下,淡淡的问:“今夜侍寝的是谁?”
蔷薇说:“今夜点的是丽妃门前的灯。”宫里的规矩,皇帝在用晚膳后,敬事房的“寺人”(古代太监职役)便会跪在皇帝面前,手举一个玉盘,那里面装有皇帝宠爱的妃子所特有的红牌子。那红牌子末端写有妃子的名字。如果皇帝无意要妃子侍寝,便会说一声:“退下!”若是皇帝要某个妃子侍寝,便会把那牌子翻过来,再放回玉盘。敬事房的太监退下后,便会把牌子交给别的太监,然后由“内臣”(古代太监职役)起草文件通知皇后。在皇后同意这名妃子侍寝后,会在文件上盖上凤印。敬事房的“中人”(古代太监职役)拿着这份文件方能去通知那侍寝的妃子以香汤沐浴,并送上一盏大红灯笼挂在当夜侍寝妃子的院门口。红灯笼一亮,别的妃子自然知道今夜不会轮到自己侍寝了。在后宫,皇后对皇帝与妃子的来往拥有否决权,可毋青竹从未行使过这项特殊的权利。近来,她连那特殊的文件也不看了,凤印也交给蔷薇去盖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把这晚秋衬托得越发凄凉。毋青竹又将那件披风裹上,蔷薇不免疑惑,便问:“娘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你去把那东洋绿茶匀出半斤来,我给黄昭仪送去……”
毋青竹到静蓉院的时候,黄昭仪正低声抽泣,一旁的喜儿不住的安慰。毋青竹走过去,从袖里掏出一方月白绸缎手帕,亲自替黄昭仪擦拭眼角的泪水,口里说:“妹妹如今还不将息一些?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对自己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黄昭仪只是不语,全然没有当初那样的飞扬跋扈了,犹如一个受伤的小鹿,俯在毋青竹肩头“嘤嘤”的哭泣。毋青竹拍着黄昭仪的后背,又向喜儿说:“快去打些水来,给你家娘娘洗面。”
喜儿答应着去了,很快便用一个铁质盆打来了半盆温水,毋青竹心想以往那些镶嵌着宝石、黄金的面盆,黄昭仪尚且还不如意,真不知道,如今这样的生活状况,她是如何适应的。
毋青竹亲自挽起衣袖,拿起架子上的一方毛巾,一见她要亲自为黄昭仪洗脸,喜儿、蔷薇、黄昭仪都连声说:“娘娘,这如何使得?”毋青竹只笑了笑,便把那毛巾放到盆里浸湿后,捞起来,使劲儿拧了两下,黄昭仪哽咽着说:“现在整个皇宫,也只有娘娘对我好了。”
毋青竹把毛巾递到黄昭仪手上,柔声说:“人生有起有伏,你也不必介怀。”
“娘娘深夜还亲自来探视,我以前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