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师父,师父的哥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扁鹊呀扁鹊,你好没良心!母亲生你一场,不容易呀!可是你,万万不该见死不救哇。”师父听罢,以为母亲已死,哥哥过度悲伤,对于他过激的言辞也不作计较,长叹一口气,说:“哥哥休且动怒,你对母亲的一片孝心,小弟十分敬佩。可是,家母患的是一种不治之症,绝非小弟见死不救,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呀!”接着,师父上前拉住哥哥的手,情深意长地劝说道:“既然如今母亲已人土为安,为兄就该心路放宽一些,千万莫要过份悲伤,有道是人死如灯灭嘛!……”
“住口!”师父的哥哥听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火气。
“亏你行医多年,算得上什么‘神医’?母亲的病哪里是什么‘不治之症’,分明是你居心叵测,怕受托累。实话对你讲了吧,母亲的病回去后不治自愈,如今早已康复如初了。”
师父一听,半信半疑,估计可能半路上又遇到了医界高人而得救,于是改口解释说:“其实,咱娘的病也并非不治之症,只是小弟的能力远不能及,这都怪我当时没有解释清楚。可是,退一步说,即便小弟当时开了药方,也是枉然——这些药,别说你我,就是活神仙也不好取全啊!”
“怎么个不好取全,莫非还要上天入地不成?”
“那倒不必。可是这剂药方,既要天赐,又要人为,相互作用,缺一不可,钱倒是花不了多少,只是……”
“哎呀!你不要罗哩罗嗦啦,我倒要看看你想开得到底是个什么药方?”
“那好吧!”师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伸手拿起案上的毛笔,开了下面一个药方:
人骨天降雨露水,二龙脱衣洗澡汤。
黑鸡新生双黄蛋,淋过暴雨晒太阳。
药方开罢,递给师父的哥哥,师父的哥哥接过来一看,正好与回家路上所遇的情形一一吻合,禁不住拍案称妙。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是错怪了师父。
师父治病,除了药物治疗外,精神疗法、运动疗法,也是师父行医治病的独到之处。
一日,有个财主找到师父,言称自己患了重病,心中烦闷,不思睡眠,多日来,身体日渐消瘦,茶水难进,投了好几位先生也未能奏效。师父看看眼前这位财主,果然面黄肌瘦,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他给财主诊了诊脉,说:“你的病只有一种办法能医,但不知你自己是否愿治。”
财主听后大喜:“啊!快请神医说出用什么办法,本人当然愿治。”
师父道:“到市上买块一尺见方之石,每日不停地从你家院里的东墙角搬到西墙角,再从西墙角搬到东墙角,不消两个月,你的病定见好转。”
财主听罢,皱起眉头。活了这么大岁数,只听说世间名医有药到病除之术,还从没听说过搬石头治病的道理。他想起师父曾有“六不治”之说,怀疑师父是不是有意戏弄自己,但转念想到师父是有名的神医,只好照着他的办法去做了。
从此,人们经常看到这位财主搬着石头在院里转来转去,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满面。财主一心想治好自己的病,忘记了收租,忘记了催税,什么事都不思,任何事都不管,两个月过后,财主精神旺盛,身体也逐渐恢复了。他找到师父问:“怎么搬搬石头就能够治好我的病呢?”
师父笑了笑说:“你得的这种病叫做心劳过度(神经衰弱),你每天费尽心机,一心一意想怎么样发大财、发横财,一不锻炼,二不劳作,时间一久,势必心亏身虚,心悸不眠。我让你搬石头,是要把你的脑力与体力适当的调解一下,体力运动乃生命之根本,还是希望你日后不要再为怎么样发横财苦思冥想啦。”
还有一次,师父正在药房里查看药方,从门外走进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见师父,立刻撩衣跪倒。师父一面走过去扶起中年人,一面急切地问道:“是不是家中有人病了?”
那中年人涨红了脸,从怀里摸出一纸递与师父,师父抖开一看,原来是几行笔弱清丽的诗句。
师父轻轻吟道:
随君五载感慨多,当年恩爱毋须说。
自从夫君中酒邪,奴家时常受折磨。
泪眼忧心家园破,车行至此再无辙。
可怜爱女谁来管,奴死之后目难合。
师父吟罢这首诗,抬头望了望眼前这位中年人,中年人流着眼泪把家中的事情告诉了师父。
原来,这首诗是中年人的妻子写的。他们结婚五年,开始倒也恩恩爱爱,如胶似漆,生活过得甜蜜,妻子生得如花似玉,而且婚后不久又喜得一女,更惹他的喜欢。可是后来,中年人不知道怎么就嗜起酒来,见酒如命,饮毕撒风,屋里的陈设毁净了,整个家当也兑成银两饮了酒,贤慧的妻子还时不时挨上一顿骂。妻子虽屡次劝说,他却权当耳旁风。时间久了,妻子渐渐忧虑成疾,又过了些日子,竟大病卧床,奄奄一息。
这一天,妻子把他叫到床前,双手颤抖着从床下取出一纸递给他。中年人接过来看了一遍,猛然彻悟了,他心如刀绞,抱着妻子痛哭一场,哭着哭着就想起了风传起死回生的神医师父,于是匆匆来到了这里。
师父听完中年人的述说,微微笑道:“这位大哥,饮酒倒非是件坏事,不过千万不可过量,饮酒过量,会中毒伤身。借酒衅事,打骂妻子,这可是你的不是了。”
师父几句话,直把中年人说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先生说得对,这都怪我不好,只要先生能救娇妻一命,我立志重新做人。”
说着“扑通”跪在地上,堂堂男子汉,竟掉下伤心的泪来。(这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师父见中年人真得动了情,思忖片刻,便过去把他扶了起来,说:“大哥不必如此,叫你一说,大嫂的病眼下还能治愈,不过必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中年听了,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