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街都是涂城府的范围,街尾有一条巷子,乃是涂城府的后门,供众人进进出出来用。二人走到街上,忽然听见巷子中传来一阵喧嚷。
“小蒙,你拿着这点钱去做点小生意吧,这东阳府留不住你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道。
“黄三叔,萧蒙还有力气,萧蒙好了便又可以保卫侯爷了,你传个话,让侯爷不要赶我走……”
“唉,”老者道:“你写又写不得,算又算不得,脑袋也不会转弯,现在工夫又废了,连走都走不动,东阳府怎么留得你?你还是拿着这些钱做做小生意吧,免得将来在这里讨人嫌……唉……也是作孽……”
“黄三叔,萧蒙从小就在侯府长大,不要到外面去,萧蒙怕……”
李瑚眉头微微一皱,向巷子里走去,却看见一个身高十尺的壮汉抓着一个穿着仆衣的老者的脚,苦苦哀求,不肯松开。老者一边叹气安慰,一边将脚往回收,却吃大汉力大,收不回来。
这两个人李瑚都认得,老者是东阳府的老仆了,老实巴交,兢兢业业,也算是看着李瑚长大,只是身份卑微,与李瑚并不亲近。这次李珣来涂城,因涂城府的仆役被杀了许多,李珣便将信得过的仆役从东阳带了些过来。
那个倒在地上的壮汉,他也认得,乃是李珣从小收养的一个孤儿,天赋异秉,让李珣用霸道手法压榨潜能,小小年纪的修为不错,能空手搏虎,被李珣任为贴身的侍卫。只是李珣培养这个小孩的手法过于霸道,李瑚知道这孩子活不过成年,和李珣说过几次,李珣不听他也没有办法。
“黄三叔,怎么了?”李瑚问道。
那个唤作黄三叔的老仆抬起头来,认得是李瑚,连忙施礼,叹了口气,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萧蒙在白天的那场恶斗中受了重伤,被人拍伤了心脉,抬回来让郎中一看,却是一身阳气尽泻,武功全失,人便废了,李珣见他无用,便要将他送出府去。萧蒙从小在东阳府长大,没有见过外人,眼看要将他送出去,便不肯走,抱着黄三叔的腿只管哀求,这才让李瑚听见了。
“唉……”黄三叔叹道,“那郎中说,若有上好的补药调养,还能走动,只是药材珍贵,又有谁肯花这么些钱来养活一个废人呢?下半辈子便要躺在床上了,也是造孽得很。这就是穷苦人的命。”
李瑚听了,看了看地上的萧蒙,原本红黑的却变成了蜡黄蜡黄,半天不见,眼窝都深陷下去。眉头阴气郁积,成了青黑之色,知道是阳气散去,阴魔来袭,好好一条大汉,竟然和一个常年卧床,病入膏肓的人相似。
李瑚叹了口气,俯下身去,将萧蒙扶起,道:“你可愿跟随我?”